《海天一线》山雨SY

10、冤家聚头

　　中午，门铃响了，祝玙按开单元门后在门口等着来看房的人。

　　来人是五一假期期间来看过一次的一个瘦瘦高高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姓赵，祝玙对他印象不错、待人接物很有礼貌让人感觉很舒服，但祝玙察觉到了他对装修不太满意，后续一直没再联系，但昨天突然打电话要签合同。

　　祝玙开门的那一瞬间愣住了，后面跟着的竟然是钟明煦，但还是说“请坐！”随后去倒水。

　　钟明煦坐在红木椅上环顾四周，屋内陈设十分简单，装修也是那种老式的风格，没有电视客厅显得比较大，但胜在干净整洁，钟明煦朝赵叔点点头。

　　赵叔直奔主题，“我之前也和你叔叔聊过了，他对这份合同没有异议，说其他事情我和你商量着来。卧室的家具我们自己换新的，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先签一个一年的合同，即使我们提前搬走，钱也不会要回了。”

　　祝玙盯着钟明煦想从他身上读出他的目的，但一无所获。

　　赵叔看祝玙沉默不语，拿出一个纸袋，“还没到法定年纪签的合同可能没太有效益，所以我直接带了现金还又增加了两千。这附近房子确实不太好租，如果后期你们相处有问题，可以直接和我说，我带明煦再找一家。”

　　“我可花了半个多小时做那个什么测试题。”钟明煦从赵叔开始谈就在那里一直看一本习题，从未抬头，这时他插入一句调侃。

　　“我还是之前说的要求，保持整洁卫生，互不影响。我习惯早睡，希望10点以后不要弄出很大动静，我起的比较早，4点起床尽量不会影响你休息。”
　　“我无所谓。”钟明煦比了个OK，心想“四点起床，疯了吧。”
　　“那我先去让他们把东西搬进来了。”赵叔起身下楼。

　　钟明煦自己东西比较少，一个小行李箱的洗漱用品。
　　但是赵叔带人把卧室的床和桌椅重新换了一套，还搬上来了两个吊椅。

　　“这是你的卧室，靠近门口，但也是朝阳的。”祝玙简单介绍了一下房间，三室两厅一厨一卫还有个阳台。
　　“拜拜。”钟明煦和赵叔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房间了。闭上房门后随手把书一扔。

　　祝玙送他到楼下，赵叔突然低声说道：“小煦可能有点调皮，但是是个很好的孩子，如果有什么打扰到你，麻烦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嗯嗯。”祝玙回道。
　　“那请回吧！”赵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去存一下钱。”祝玙骑上自行车说道。

　　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哦，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朝夕相处，我就不信抓不到你把柄，让你真实面貌公之于众，伪君子，钟明煦在窗边看着远去的祝玙暗自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钟明煦却陷入思考中，他应该怎么做呢？他是有些叛逆但是他也没做过啥违反公序良俗违法犯罪的事儿，该从哪里下手呢。

　　祝玙抬腕看了眼时间，快到上课时间了，上楼给了钟明煦一把备用钥匙后离开，钟明煦追了上来，祝玙步伐又大又快有意和他保持距离，钟明煦只能倒退着边跑边搭话，“以后我俩就是室友了，你不能一直这样吧。”
　　“生来如此。”
　　“really？”
　　“我想可能需要再重申一遍约法三章，我们只是普通室友，第一保持距离，第二互不打扰，第三，第三容后再议。”祝玙掰着手指说道。
　　明煦一听撒腿就跑，跑着跑着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在校门却被值日生拦住了，理由不带本人校牌。
　　“我这不是有校牌吗？”
　　“你是祝玙？”
　　“对啊，我是。”钟明煦趁机溜走。

　　祝玙没有直奔教室而是去了洗手间，钟明煦刚想跟过去，班长就跟过来带着他去领书去了，等他回来，祝玙已经在看书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之前呢，是我多有得罪，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妨交个朋友！”钟明煦递给祝玙一个包装精致的糖果。

　　祝玙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收下，继续做题，依旧全程沉默不语。
　　钟明煦拍了拍祝玙，然后又用手语比划了一遍，祝玙终于漏出一丝惊讶，随后也用手语比划了句“我听不懂。”
　　“那应该是看不懂吧！”钟明煦凑过来看祝玙在做的题。

　　预备铃声一响他就开始犯困了，偏偏下午第一节还是英语，“你中午没睡不困吗？”钟明煦看着祝玙额前湿漉漉而又乌黑的碎发打了哈欠后故意问道。
　　“不困。”祝玙挤出这两个词后眼里泛出一些泪水。
　　钟明煦埋头休息心里暗笑。

　　趁着第一节课老师还没来，庄思文过来问祝玙一道物理题，赵宝华和同桌冯琛一看打趣道“假正经，你这次是不是十二啊。”
　　“加油！守住！下次考试别让祝玙超过你去哦！”
　　“我赌祝玙肯定超过他去！”
　　听到这话，庄思文蹙着的眉头更紧了。
　　“那可不一定哦！”
　　“你是不是来探底的啊~”
　　祝玙把他的做题思路简要快速一写给庄思文，拿着水杯出去打水泡茶去了，远离这口舌之地。
　　物理课代表乔琴心正好收试卷收到这里“你俩都困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呢？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Take out the test paper from last night and talk about it.”英语老师说道，“魏建民，Tell me about the first five questions.”
　　“BADCB”
　　祝玙翻了好几遍，明明记得夹在试卷夹第一页了，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
　　“嗯，Does anyone have questions?”
　　“no。”
　　英语老师似乎也注意到了祝玙没有试卷，边问“许馨如，next。”边从手里抽了张空白试卷递给他。
　　“fine。祝玙，next。”
　　“D~DCAA”

　　“No problem，前面。”
　　啊，这就放过他了？
　　“CBABD”
　　“冯琛，17题选的什么？为什么？”
　　“啊，这个，额，哦！选C，因为根据那个圆幂定理，PQ…”冯琛看了钟明煦给他的提示后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冯琛的回答引起哄堂大笑。钟明煦带着笑意看向祝玙，但祝玙却专心致志的看着英语杂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给我拿上试卷滚后面站着去。”英语老师怒吼道。
　　“你。”英语老师用教杆敲了敲钟明煦的桌子。

　　“选D，因为如图带电粒子中的受力分析是先重力、再弹力…。”
　　“你也去！”
　　钟明煦在祝玙的疑惑和讶异的注视中拿着试卷站到冯琛旁边。

　　讲完试卷后，英语老师朝他俩走来，冯琛伸出左手掌，呲牙列嘴的挨了一下后。钟明煦也如他一样，“啊，嗞~”，更做作的喊了一声。
　　课后，冯琛和钟明煦被英语老师拎着走了，祝玙拿出课前正在做的物理习题，按照钟明煦的提示，很顺利的做出来了。
　　钟明煦歪头在旁边看着他写完最后一笔，等着对方的感谢，祝玙却直接看起了下一题，大哥，你好歹给个反应啊，感谢？吃惊？嫉妒？

　　钟明煦突然发现祝玙好像只有一件事干——自己学习！上课学习，课间打个水休息眼睛接着学习，吃饭是自己一个人，打水是自己一个人，跑操是自己一个人入队，课间也不加入任何讨论。

　　“晚饭铃”一响，钟明煦拉着祝玙往食堂跑，一路上祝玙挣扎未果，“想吃什么，我请你报答你对我的关照！”
　　“我不饿。”祝玙无奈的说道。
　　“吃什么？”到了餐厅窗口钟明煦才放慢脚步。
　　“松手！”祝玙挣扎道。

　　“哎，郝亦然！你们吃什么！”钟明煦拉着祝玙到郝亦然后面抬头看招牌问。
　　“这个鸡蛋炒面超级好吃！”
　　“哎，刘雅文，你也吃这个啊，今天怎么就你自己啊！”
　　“阿姨，我要的是甘蓝炒面啊？”刘雅文看着食堂阿姨端出来的鸡蛋炒面说道。
　　“甘蓝炒面没了。这个鸡蛋炒面也很好吃的，很多人来买啊！”
　　“那不是还有吗？”刘雅文指着窗口里面问。
　　“都差不多，就一碗面而已，后面的！”
　　“甘蓝炒面！”
　　“刘雅文，正好我想吃鸡蛋炒面，咱俩换吧！”
　　“不用了。”刘雅文端着甘蓝炒面就走了。

　　刘雅文找了个空位坐下，刚坐下郝亦然就带着甘蓝炒面替换过来。刘雅文挑了一筷子到嘴里，还未咀嚼，一瞬间委屈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泪水就流下来了，在嘈杂的环境中啪嗒啪嗒落到面碗里。

　　郝亦然愣住了，慌了，这干啥呀，为了一碗面也不至于啊。

　　“为什么？我明明都已经很努力了，我在物理上花了那么多时间，为什么成绩没有提高，为什么我就是理解不了做不出来。学不好物理我怎么选理化生，选不了理化生怎么选好专业，没有好专业毕业后怎么找份好工作？”刘雅文心如死灰自言自语道。

　　“你怎么想这么长远？”
　　“一切都是相对的。”

　　“就连甘蓝炒面都欺负我。我就想吃个甘蓝炒面怎么也这么难？”刘雅文放声大哭。

　　他们几个哪遇到过这种场面，祝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郝亦然，郝亦然这才抓紧给他递过去，郝亦然刚想劝阻安慰几句，祝玙及时制止了他。

　　祝玙在附近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慢慢吃饭，郝亦然他们也随之坐下，只有当有人看向刘雅文时他们会反驳制止“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渐渐地刘雅文停止了哭泣，开始大口吃面，两三下扒拉完“果然，发泄出来就好了，习还是要学的，关关难过关关过，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吃完后雄赳赳气昂昂去放餐具了。留下他们四个面面相觑“要不要和麻辣烫说一声啊！”
　　“感觉有点吓人！”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呗！”

　　听力之前照例是一首歌的预备，提醒在学校各处磨蹭的学生需要抓紧回到教室回到座位拿出听力书准备听力，“亲爱的同学们，低谷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枯燥重复的日子也有意义，那些曲曲折折的弯路自有它的道理，梦想面前人人平等，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万次自渡！下面让我们来欣赏高一一班，额，佚名点的《勋章》。”
　　“哇偶，这是谁点的啊？”
　　“咱班谁这么无聊啊？”
　　“这介绍词是谁写的啊？”钟明煦问。
　　“广播站的人啊！”郝亦然回头道。

　　下了第二节晚自习，钟明煦磨磨蹭蹭收拾好书包瞥了一眼还在和同学讨论题的祝玙离开了。

　　祝玙一个人走在寂静幽深路上，看着街边的路灯照映出他的身影由前往后慢慢移动、缩短、拉长；再由前往后、循环往复。
　　他插入钥匙打开门，眼前灯光让他一瞬间晃了神，他已经习惯了平常晚上下课后打开门的黑暗和摸着着去开灯，习惯了飘在空荡的房间里空气。
　　钟明煦半躺在吊椅上打游戏，见祝玙回来后，戴上耳机，“夜宵，别浪费！”餐桌上是打包好的饭餐。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像藤蔓蔓延着爬上祝玙心头。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祝玙接了电话，“俞叔叔，早上好。”
　　“最近过得怎么样？学校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一切正常。”
　　“房租我给你转回去了，这个别和我客气，账我都记得呢，不用提前还。”
　　“嗯。”
　　“新室友怎么样，都回国半年多了，也该交一些朋友了，好好和别人相处，我这手头上还有个案子，等我忙完回国看你。”
　　“嗯，不要偷袭。”
　　“哈哈哈哈哈，好的。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