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没有拯救世界》野柚子

5、看柯南不能学会推理（1）

　　柯文章正在上厕所，刚刚准备冲水，忽听见外面两个客服的交谈，他提起裤子，附在门边，轻轻地听着。
　　“他跟柯老板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又稳重又踏实，一个有时候确实也不错，但是太咋呼，还爱炫耀，我真想不通，开公司的怎么不是小柯会计。”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嘛，不过有小柯会计这样一个好弟弟，柯老板也真的是好运。”
　　“是啊，不过你有没有听说过，好像他们不是亲兄弟呢。”
　　“啊？什么？”
　　“哎哟，你太大声了，”外面的声音明显压低了，“我听说啊，小柯会计是柯老板他爸包养回去的……”
　　柯文章默默按下了冲水键，随后打开卫生间的门，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在补妆吧刚刚？没关系，都理解，再说，你们打扮得漂亮不也能提升公司的形象吗？”
　　三人笑作一团。

　　天蒙蒙亮，芦苇丛边，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对一个衣衫破旧、七岁上下的小男孩拳打脚踢，柯文武之父，时年四十余岁的柯应洲冲上前去，拦在小男孩和男人中间。
　　“喂，你干什么？打孩子算什么本事？”
　　平日里总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柯应洲哪忍得了这样的场面，冲男人怒吼道。
　　那男人显然被怔住了，哼唧了半天，只撇着嘴小声说，“他个孬种，不帮忙收稻子，一整天天好吃懒做的，凭什么不能打？”
　　柯应洲皱眉道，“再怎么样也不该打孩子！”
　　此话一出，小男孩“哇”的一声哭起来，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似是被小男孩的眼泪激发出来嚣张气焰，男人的语气忽而强硬了起来，“哭什么？不许哭！男孩子哭着像什么样？”
　　柯应洲一字一顿道，“对待孩子不能这样……”
　　男人打断他，语气愈发强硬，“你指手画脚干什么？又不是你家孩子，这孩子我是养不起了，你要是高兴，你就带走养吧。”
　　柯应洲俯下身子，替啜泣的男孩擦了擦眼泪。小男孩抬起头望着他，嗅着鼻子，眼睛亮晶晶的。
　　“喂，小孩，你为什么不割稻子？”
　　小男孩仍旧抽泣着，“因为……因为我想上学。”
　　“你爸爸不让你上学吗？”
　　“他是我叔……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坐牢去了，我妈妈被我爸爸砍死了。”说罢，他哭得更加难过。
　　柯应洲揉了揉小男孩乱蓬蓬的头发，“没事没事，要不你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到南京去，我带你读书，好不好？”
　　男孩点点头，笑起来，鼻子出现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柯应洲从皮夹里摸出三张百元大钞，塞进男人手中。
　　男人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柯应洲带着男孩上了一辆后座装满渔网的面包车，拿出纸巾，替男孩擦了鼻涕。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破玩意”
　　柯应洲叹气道，“你不叫破玩意，你不该叫破玩意，你叫……以后你会有个哥哥，叫柯文武，那你就叫柯文章好吧？”
　　小男孩破涕为笑，“好！好！我叫柯文章！”
　　他兴奋地左顾右盼，看见后座渔网中的一个螃蟹挣扎着从网中爬出。

　　“南上加男”的小型会议室中，三个孩子都被柯胜男的话语惊得愣在了原地。
　　“什么？你确认？”
　　“对啊对啊，这可不能乱说！”
　　柯胜男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看见他从侧门走出去了，穿着一身黑色雨衣，你们记得吧，他走路的姿势很好认的，双腿不会打弯，而是直接往前绕，而且，他的车停在路灯底下，他的车是很特别的鹅黄色，真的很醒目。”
　　众人都陷入沉默，“联萌”中的leader，杜俊杰，首先将沉默打破，“赵叔叔不会杀人，他是警察啊，是我爸爸的同事啊……”说着说着，他嗅了嗅鼻子，眼眶有些湿润。
　　裴宇轩拍拍他的后背，“你不要哭啊，男儿有泪……”
　　杜俊杰叫嚷着狡辩道，“我没哭！我没哭……”只是他的眼眶开始发红，眼泪也即将夺眶而出。
　　陈思雨凑近，想要安慰，却忽而发现杜俊杰的眼下有一块淤青。
　　“你眼睛下面怎么了？”
　　杜俊杰搪塞道，“是，是胎记吧？”
　　柯胜男揶揄道，“昨天一下午长出的胎记？”
　　“他要是不想说，你们就别问了。”裴宇轩继续拍着杜俊杰的背，“我们现在怎么办？报警吧要不……”
　　柯胜男吞吞吐吐，“可是，我已经和警察叔叔说，我没有看到任何有可疑的人了……”
　　陈思雨惊讶，“什么？”
　　裴宇轩的口气又惊又恼，“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相信赵叔叔是坏人啊，这一定是世界即将毁灭才出现的bug，”柯胜男望向裴宇轩，“对吧？我们只需要不动声色地把它修复就好。”
　　杜俊杰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怎么可能？监控也没有拍到他吗？”
　　柯胜男摇摇头，“昨天暴雨加闪电，整个小区的监控都出故障了，不然警方也不必靠目击者口供找答案。”
　　裴宇轩眉头紧锁，“那我们该怎么修复？去跟赵叔叔说你看到他了，让他去自首？”
　　柯胜男再度摇头，“我不知道，我总感觉这不算修复吧。”
　　陈思雨惊呼，“桥豆麻袋！我想到啦！我们给他写一封匿名信，就说有人看见你杀了人，但是我们知道这些都是bug，别太有心理负担，只要你以后继续做好人民警察就好了！”
　　杜俊杰的语气也激动起来，“我觉得可以！这样就只有我们和他知道这件事了，肯定算是不动声色！”
　　裴宇轩最终松了口，“行吧，可以试一试！”
　　柯胜男：“那我去找旧报纸，我们做一封拼贴信吧，就像《名侦探柯南》里常出现的那样！”
　　随之，四人一齐喊道，“好耶！联萌go go go！”
　　柯胜男拿来旧报纸，四人一边吃肯德基，一边翻看报纸，剪下单个字样，拼贴出一份沾着油渍的匿名信。
　　柯胜男望着忙碌着的大家，露出笑容，“真希望我们以后也能这样，每天都在一起。”
　　裴宇轩宽慰道，“一定会啊！”
　　柯胜男说，“可是，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说不定就不会同班，可能都不在一个初中，我们还会一起玩吗？”
　　陈思雨撇嘴道，“别说丧气话啦，我们永永远远不会分开的！”
　　柯胜男露出笑容，“好！一言为定！说真的，如果未来没有你们，那还不如世界毁灭呢！”
　　杜俊杰拿起匿名信，“好啦！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但是现在，先由我下午去爸爸办公室的时候，把信偷偷塞过去吧！”

　　阳光明媚的初夏午后，偌大的刑警大队办公室内仅有杜俊杰与杜庄严二人，杜俊杰趴在父亲杜庄严的办公桌上写奥数题，杜庄严从别处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杜俊杰身后，翻看着案件卷宗。
　　忽而，杜庄严合上卷宗，凑近杜俊杰，看他所写的题目，杜俊杰下意识地后缩。
　　杜庄严的神情慈祥，语气宽慰，“没事，没事，爸爸就看看你写到哪里了，写完这题你就先回家吧，冰箱里有菜，饭在电饭煲里还剩一下，让妈妈热一下，我们今晚可能又到很晚了。”
　　杜俊杰有些僵硬地点点头，“好的，爸爸。”
　　杜庄严瞥见杜俊杰眼下的淤青，想伸手过去揉一揉，但杜俊杰躲开了。
　　杜庄严叹气，拍了拍杜俊杰的肩膀，“爸爸也不想，只是昨天接到朱老师的电话，说你本来可以满分，但是又有计算错误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杜俊杰点头，但视线并未离开奥数题，动作也有些机械。
　　“没关系的，爸爸。”
　　“但是你记住，千万不要再粗心了，粗心就是不会，”杜庄严轻快地拍了拍杜俊杰的后背，“好了，爸爸走了，照顾好自己和妈妈。”
　　杜俊杰抬起头，面带笑容地目送着杜庄严走出办公室，待他出门，立刻收起笑容，从口袋里摸出匿名信，警惕地环顾四周，见窗外无人经过，松了口气。
　　他走到一旁赵明朗的办公桌前，将匿名信塞入桌上的记事本中，回到父亲的办公桌前收拾好书包，随后走出办公室，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夕阳西下，晚风微凉，刑警大队办公室外，赵明朗和宋老大并排而行。
　　“师父，您太敬业了，居然亲自整理了那个小偷在辖区内的每一起盗窃案，明明让小辈帮忙做就可以了。”
　　宋老大摆摆手，“那哪成，我手下那批小的，那基本都是辅警，工资才两三千，每天都够忙前忙后了，再让他们干这些？像什么话？”
　　赵明朗笑起来，眼中充满感激，“辛苦了师父，您还是很当年一样，总是为我们着想，要不是您，我今天也不是站在这个位置。”
　　宋老大宽慰地笑着，“罢了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了，再说，你自己也够争气够努力啊，好了好了，你忙你的去，我自己进去拿就是。”
　　赵明朗刻意正经地立正敬礼，“是，师父！”
　　二人相视而笑。
　　宋老大目送着赵明朗走远，随后推开刑警大队办公室的门，走到赵明朗的办公桌前，拿起记事本，正准备走出去，却看见一张纸片从记事本中飘落。
　　宋老大拾起纸片，待看清上面的东西，愣在了原地。

　　纸片上没有手写的文字，只用旧报纸上剪下的字样歪歪扭扭地拼贴出一句话：
　　“有人看见你杀了人，但是我们知道这些都是bug，别太有心理负担，只要你以后继续做好人民警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