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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账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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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晨话音一落就要伸手去抓漆十四手下的包裹,连边都没挨到,便被“哐当”一声声响打断,一群黑衣人忽然破门而入,漆十四闻声转头,未来得及看清状况,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抄着家伙,目标明确地朝他劈了过来。
他将包裹紧抱在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过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有惊无险地躲开了攻击,毕晨原本和漆十四离得很近,看着那人冲过来也下意识往后退开几步,攻击落了空,那人又想接着砍过来,毕晨抬脚用尽全力踢在她的胸膛之上,接着被踢翻倒地,剩下的黑衣人霎时蜂拥而至。
十来个人全都带着武器,贺澜川和欧阳泊言瞬间与其混打成一片,手无寸铁的三人只得徒手搏击。
夏侯谨不会武功,又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有一刹那的呆滞,但很快反应过来,搬起凳子挡住朝她砍过来的利刃,黑衣人仍是不死心,对着凳子连砍几下,接连的碰撞,让她胳膊有些脱力,贺澜川注意到她的窘境,迅速跑过来将那人踢飞,桌子因为剧烈的撞击散架,他回头不冷不热地问了句:“没事吧?”
夏侯谨咽了口唾沫摇摇头,哑声说道:“没事。”
对于她一个和平年代穿越过来的人,真刀真枪的攻击说没事是假的,其实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贺澜川环顾四下,却发现漆十四没了人影,应该是刚才打斗期间,趁乱溜了出去,他无暇顾及其它,直接跑出去追人。
刚出房门往底下一看,就瞧见一楼落荒而逃的漆十四,贺澜川皱了皱眉,撑着栏杆往下一跳,稳稳落在地上,眼见着漆十四快要跑出客栈的大门,他用腿勾起旁边的凳子甩了出去,凳子精准无误地重重砸在漆十四的后背,他一个趔趄,“哎呦”一声倒趴在地。
贺澜川见状迅速上前,从后面拎起他。
漆十四背手摸着被砸得生疼的后背,怂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贺澜川拽紧他往里一推,他差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前的包裹散了开来,账本“啪”地掉在地上。
漆十四眼疾手快地将账本捡起,手忙脚乱重新包裹住,然后做贼似地瞅了眼贺澜川,对面的人凝着整张脸,眸光多了几分阴冷。
漆十四的一串动作贺澜川尽收眼底,他不甚在意,沉声对漆十四说道:“现在若是跑了,下一刻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漆十四颓然愣住神,须臾,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贺澜川的意思,内心发怵,他清楚贺澜川几人跟黑衣人是同一个目的,但比起见到他拿刀就砍的黑衣人,他还是宁愿赌一把,去选择眼前脸色不太好的人。
漆十四只在衙门见过一面贺澜川,知道他身份显赫,也看得出他并不好惹,思索在此,他“扑腾”一声双膝跪地,仰头看着贺澜川,哀求道:“求公子帮帮我。”
贺澜川自上而下看着他道:“起来。”
漆十四低着头妄若未闻,贺澜川等了一会儿,看他还是没有动作,也就没再多言,只是道:“不必求我,本就是来帮你的。”
漆十四闻言顿时抬起头,大喜过望,眼睛里都快闪出泪花来,他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真的?”
贺澜川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你要去找贺丞相?”
漆十四默声片刻,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贺澜川语气毫无起伏道:“贺丞相是我母亲。”
漆十四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仰头看着贺澜川,再次确定道:“你是……贺公子?”
“嗯。”贺澜川缓缓回道,“我知道你有东西要交给她,我会替你转达,不必冒着生命危险跑那么远。”
话落,漆十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给他磕头,这下眼泪是真的掉了出来:“多谢贺公子多谢贺公子!”
贺澜川实在接受不了有人这样给他跪拜,干脆将他从地上捞起。
漆十四有那么一瞬的晃神,却只见贺澜川回头朝二楼的厢房望去,眉间一拧,然后对他道:“别到处跑,跟紧我。”
说罢刚欲上楼,一名黑衣人就从房间里飞了出来,随后毕晨也跟着出来,紧紧盯着倒地的黑衣人,确认没气后,才终于舒缓出一口气,她无意间往下一看,正好对上贺澜川那张令人恼火的脸,浅浅哼出一声,不屑地转过身。
房间里没了动静,欧阳泊言跟夏侯谨也跑了出来,夏侯谨仍然惊魂未定,她的手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颤抖着,但看到漆十四没跑,也算是有了一丝宽慰。
她知道大黎是女子做官,但没想到连刺客都是女的,最主要的是气力竟丝毫不输男子,方才对着她砍的那几下,她险些招架不住。
客栈内气氛安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被打晕的店主才缓缓转醒,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他摸了摸发疼后颈,一脸懵懂地对上几双眼睛对他投来的视线。
欧阳泊言已经神色如常,他懒洋洋靠在围栏上,扇着扇子微眯起眼,扬声对店主说道:“叫些人来打扫打扫,损失我来赔。”
店主奇怪地看向他,俨然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表情。
一刻钟后,店主按照欧阳泊言的安排带人上了二楼,他才终于知道自己的客栈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些什么,好在打斗的迹象只出现在了一个房间,动静虽然大,但没有影响过多的客人,不然他今天的生意就算是泡汤了。
即使他很愤怒,但他也不会跟欧阳泊言的金子过不去,于是只能点头哈腰,迎脸赔笑着说没关系。
一切处理完,夏侯谨几人坐在房间里直勾勾盯着漆十四大眼瞪小眼,没有问任何东西,只因欧阳泊言在离开前嘱咐他们一定要等他回来之后再问,于是几人只能先等着他,却一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再见到人时,欧阳泊言风尘仆仆推门而进,原本的浅色青袍换成了花枝招展的新衣,红里带橙,色系交融,实在过于耀眼,以至于其他人都瞬间睁大双目。
欧阳泊言显然自我感觉良好,全然不顾及他人异样的眼光,往桌前一坐,对夏侯谨解释道:“陛下恕罪,实在是因为我这人洁癖严重,见不得一点脏,方才一番打斗衣袍沾了血,这才不得已去换了件衣物,让您久等了。”
夏侯谨抿唇一笑,道:“无事。”
贺澜川了解自己的小叔是什么样,早就习以为常,但还是架不住那身艳艳似火的衣物,免不了面露苦涩。
欧阳泊言注意到他的神情,偏头好奇问他:“怎么了隐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贺澜川被他这样一问,有些僵硬,似笑非笑着也回了句无事,然后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心道你明知故问。
毕晨则是一点也忍不了,捧着腹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指着欧阳泊言道:“本来你昨天在宣乐坊穿的女装我都已经快忘了,这下全都想起来了哈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花都快出来了,欧阳泊言没说话,丝毫不受毕晨言语的影响,只是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笑,夏侯谨被笑声感染,一时间竟也有些忍俊不禁。
紧张的气氛过后笑一笑也确实能够舒缓心情,夏侯谨也从余惊中走了出来,但笑归笑,闹归闹,几人也没忘记正经事。
漆十四默默坐在一旁不敢说话,因为他现在才知道,眼前的四个人里面,一个是女帝,一个是公主,他这一辈子何时遇到过这种场面?
夏侯谨再次问:“账本呢?”
漆十四这次丝毫没有挣扎和谎言,规规矩矩地将账本交了出去,夏侯谨翻开一看,竟全都是曾婧媛跟陈鹤安买卖军械兵器的账务记录。看完后她将账本给欧阳泊言递过去,谁知那人居然笑着对他道:“多谢陛下,我大致能猜到里面是些什么,就不看了。”
“……”
夏侯谨心说你又知道了?
然后她将账本递给贺澜川,对方也面无表情给她来了句:“我也不看了。”
???你们又知道了?
最后她只得把帐本给毕晨,虽然毕晨可能并不在乎账本上是什么
漆十四看着几人一来一回,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陛下,小人有一事相求。”
夏侯谨道:“你说。”
漆十四斟酌半晌,道:“求陛下饶陈鹤安一命。”
夏侯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确定这话是从漆十四嘴里说出来的,在场的人也确实都没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侯谨纳闷道:“你让我留买卖军械的罪人一命?但你又亲自把帐本交给我了,你难道都不觉得这事很矛盾吗?”
漆十四没有立即接话,眼眶有些发红地看着她,目光遥遥,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许久后,他才低声哽咽道:“这是小姐的遗愿。”
夏侯谨很快明白了他口中的小姐是谁,确认道:“小姐是元素锦?”
漆十四默声点点头,眼泪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