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患》郑丛砾

15、爱莲

　　电话号码查得很快，爱莲杂货铺的付费公共电话。

　　张靖玉站在这个杂货铺门口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好办，这个杂货铺落座于安庆市下面某县的某个村镇。这个时间，一位身穿红色围裙的中年女性正站在门口的简陋炉子前炒着锅里的菜，汗水从她的额间滑落。锅里因为辣椒爆出的灼气不停地钻进张靖玉的鼻腔，让她忍不住想咳嗽。

　　这不是一个搭话的好时机，但是被结案时间赶着的张靖玉不得不开口。

　　“咳咳……大姐……您是这儿的老板吗？……咳咳”

　　“啊，你说什么？”正在炒菜的陈爱莲没有听清。

　　看着大姐把菜盛进了盘子里，张靖玉又问了一遍。

　　“我是这边的老板，美女你要买些什么？我这儿什么都有。”

　　“老板，咱这有装监控吗？”

　　听张靖玉问起了是否有监控，老板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张靖玉丝毫没有躲闪。

　　但是很可惜，平常除了几个老头老太太没有人来这边打电话，而且也就卖卖零食和菜之类的，如果没什么客人店家就坐在门口择菜，所以没有装任何的监控设施。

　　“那老板，前两天有没有奇怪的人到你这边打电话。”

　　“打电话啊……”话尾绕在嘴里，陈爱莲的眼神不停地往柜台那边撇。

　　张靖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突然福至心灵。

　　“突然有点饿了，老板给我拿一个面包。”

　　张靖玉拿到面包直接拆开塞到了嘴里，她还真有点饿了，但是这个面包干得就像做出来又去新疆旅游了一圈似的，简直难以下咽，一不小心噎住，她不停捶自己胸口。陈爱莲见状递上了一瓶水，看张靖玉没有空手还帮忙拧开了。

　　“得救了……”

　　“总共十块，美女警官你扫这边就好了。”陈爱莲冲她眨了眨眼睛。

　　美美收下钱后，老板给了她一个极大的惊喜。

　　“啊，你说前两天是吧？是有这么一个人，因为你知道吧，我这个店啊平时就没俩人打电话，尤其是像他这种装束很特别的人。” ”陈爱莲说着还挤了一下眼睛，做了个有些油腻的表情，用手比划了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姿势。

　　“不是我说，这村里所有人家包括他家里的男女老少我都门儿清，但是这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又是特意开着车到我这儿打的电话。那我不得仔细听着嘛，所以这个爆料唉，我也是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特意来这儿打电话的？”

　　“我这600来集的探案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这人停下车就往我这屋子里冲，转头就东看西看再找东西，看到电话就直接过来了，而且我又不瞎，他的手上可拿着他自己的手机呢。”

　　“他这个人什么样子可以大概说一下吗？”

　　“怎么不行，我记得很清楚，他看起来特别高，看起来还有点壮，穿西装打领带的在这个天多少是有一点病，开了一辆白色的车。”

　　“大姐你看是这个人吗？”说着张靖玉调出了手机里赵医生的照片。

　　陈爱莲拿着端详了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啊，那天这个脸看着像，但人戴着墨镜呢，我可说不准。”

　　“大姐，那你知道这附近还有哪里能拍得到吗？”

　　“大妹子，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婶子家的菜地前两月不是遭贼了吗？这不是刚装上的监控就在大路旁边。”

　　“菜地还装监控，那你婶子家挺先进的。”

　　“可不咋滴，我当时还说呢，他们偷的菜啊，偷偷也就偷几块钱，装个监控嘛好几百，还费电，装个监控白瞎这钱了。但我婶子就是气不过，凭什么隔壁不偷就偷他们家，还大路边上呢，大家都看着，真不要脸……”

　　张靖玉好不容易从絮叨的杂货铺大姐的那边逃了出来，就来到了他说的大路边上的菜地这里。果不其然，在树上一个很

　　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监控。

　　季白有救了。

　　菜地的主人来得很快，可能是也看了监控。张靖玉从手机回放中找到了当天的记录，果不其然，就是开着白色越野车的赵医生赵庚泰本人。

　　带着这份监控，张靖玉很快就回到了局里。

　　此时二组也对季白结束了审讯。实在是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而且因为连番的审讯，季白本人的精神状态不算太好，几乎是半昏厥地出来。

　　张靖玉就站在门边，看着里面的女警将季白搀扶出来。

　　季白几乎脱了力，整个人都靠在了女警身上，经过张靖玉的时候勉强抬了下眸子，然后迅速低头，更靠近身边女警几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呢？呆滞中透露着些疲惫，哪怕看到了张靖玉也没有任何变化的死灰一般。

　　张靖玉冲进了办公室里，对着孟柏的桌子就将拷视频的U盘丢了上去。

　　“孟队，二组怎么又审问了季白，这样连番审问，她会受不了的。”

　　“你以为我想，你看吧……”

　　孟柏丢出了一堆杂志，还展示了自己手机页面。上面全是季白的新闻，手机上的野生记者正对着身份为季白同学的男子进行采访。

　　“……她第一天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合理……对此我们也非常惋惜……”镜头里面的男人侃侃而谈，张靖玉看着他的脸都觉得恶心，明明，明明在他们的调查里面，这些人都没有什么接触，而且又过了这么多年。凭什么这群人在不明真相的时候可以任意评判一个人，将她拉上审判庭。

　　张靖玉内心突然涌上一阵愤怒的情绪，她一定要将事实真相查明，无论季白有没有罪，也应该是法律来确定，而不是靠着无关人士的口头臆测。

　　孟柏看着手下突然变得愤怒而又坚毅的表情，他就知道果然她又上头了。

　　“保持冷静，靖玉，过度愤怒会影响你的判断。”孟柏又想了一下“但是，也请保持你的愤怒，不要变得麻木，人民在期待你为他们伸张正义，不要辜负他们对你的信赖，心中要永远拥有着火焰……”

　　“孟队，这个话好像早上局长讲的……”

　　“那就是好话……”

　　有了标准答案后，反推过程就会变得简单很多。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很多关于赵庚泰参与舆论的线索，也得力于他几乎没有什么隐藏，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的操作过于自信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