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序星

3、冷水洗脸

　　“我还说你不回来了，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老师您就别怨我了，我都是为了进修知识好回来建设我们家乡”

　　许妗安生的白净，黑发遗传她妈的自来卷，但只有一点，微微卷翘的发尾，妥帖的垂在脸侧。双眼皮，微微上扬的眼尾该是很风情的，偏偏她眼睛大，眼型饱满，瞳色很浅，是棕色的。她的睫毛很长，眨眼时让人觉得是蝴蝶蹁跹，垂眸时又洒下一片阴影。鼻子很挺，嘴巴不薄不厚。

　　总之，她想要装乖是有先天条件伪装的

　　“你呀，真是读了书回来耍嘴皮子的功夫更厉害了。你小喻姐姐要等学生们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完再过来”

　　桌上，许母的表情看不出来情绪，但是江淇就不一样了，她的脸已经扭曲成许妗安没见过的模样，死命都压不下去的嘴角，一边拿手挡着一边疯狂给许妗安使眼色

　　即使远隔重洋，许妗安消息也是很灵通的。她知道喻滢霖高考志愿报了首都师范大学，学费全免，一毕业就分配到了江城附中当数学老师，也算是女承母业了

　　“喻姐姐现在应该当班主任了吧？”

　　“没有，之前领导安排调到一高去，但是高中课程紧，她身体吃不消的。你之前读书的时候也是一个调皮的，知道当班主任多费心吧。”

　　胡老师变化不大，依旧是一副高知干练的模样

　　“现在我们小许小喻一个是建设家乡，一个是培育祖国花朵，一晃眼孩子们真的长大了。”
　　许母感叹到，那种语气让许妗安觉得下一秒就应该催婚

　　“只有看到孩子们成家我们才能真正的放心啊，小许交女朋友了吗？”

　　许妗安噎了一下，她妈倒积极回答：“没呢，她才毕业工作一年，我们是不着急的。不过小喻倒比她大三岁，有情况吗？”

　　母爱伟大，许妗安和江淇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有，我们没催过，不过看她那个样子，应该是没指望了。现在年轻人都流行不婚主义嘛，孩子的事终究是要她自己做决定。”

　　许妗安还来不及暗爽，包厢门就开了

　　依旧瘦削板正的身姿，穿的是套装的衬衫裙，上白下黑，套了一件驼色大衣。很老师的一身，但是她天生的衣架子，显得温柔斯文，像韩剧女主角。她没有长高，依旧一米七的身高，但是人更瘦了，颈部青筋线条明显，领子下的平直锁骨更深了，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若隐若现。

　　“抱歉，来晚了”

　　依旧偏冷的音色，但是她说的温柔，带着几分诚恳，仿佛带着暖意

　　“没事，正好可以开席了”

　　许妗安强装镇定，不缓不急地扫了她一眼，就觉得自己挪不开眼了

　　年少时她是从来不会打扮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好看。

　　而现在她化着很淡的妆，涂了浅系的口红。她的眉眼依旧温婉，眉是柳叶眉，眼是杏花眼。她的鼻梁高，上面有一颗小痣，是许妗安偷看她侧脸时最熟悉的。她的唇生的很薄，涂了口红在灯光下泛着水光，对许妗安来说是无声的诱惑。她的皮肤很白，白皙细腻，只能用瓷器才形容，还是那种上好漆的白瓷。熟悉的黑长直，她发质很好，像是上好的绸缎，柔柔绵绵的，黑的很纯粹

　　许妗安不敢多看，招呼着大家开动

　　推杯换盏间，两个人没什么交流，就连座位也隔的有点远

　　“诶，你们两个之前你们要好吗，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现在长大了反倒生疏了啊”

　　胡老师一针见血，许妗安已经不敢去看江淇丰富的面部表情了，咽了口水开口道：

　　“可能是我太久没回来的原因吧，确实太久不见了”

　　“是啊，现在她都比我高半个头了”

　　许妗安听到后有些许愉悦，说明她也在偷偷观察自己，……最起码打量了一下吧

　　她下意识地挺直腰杆，抿了抿唇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我记得你初中毕业的时候才一米六八呀，高一转学之后又蹿个子啦？”
　　胡老师的话让她想起高中生长痛疼的死去活来的夜晚，以及那难以言喻的暗涌想念

　　“对，就是高中蹿了一头，不过我高中毕业就不长了”

　　“现在这么高够了，在我们江城已经算高了，都快一米八了呀。这个身高刚刚好找女朋友的，我们小喻要找比她高的就你这个身高刚刚好。”

　　“噗”好的，江淇彻底憋不住了

　　在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江淇身上时，许妗安偷偷看了一眼喻滢霖，她没笑，也没蹙眉。一副淡漠如水的模样，看得许妗安心痒

　　“要我说，干脆让她们凑一对得了，知根知底的。”

　　……哇塞，许妗安今天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交友不慎了

　　“诶，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婚姻大事不能儿戏的。”

　　……江淇呲着的大牙收回去了

　　“咳咳咳，这个辣椒也太呛了，我去趟洗手间啊。”
　　许妗安逃难似的走了，要是再不走她也保持不了良好的社交状态

　　JiangQ：出师不利

　　X：……军师下次出师的时候能不能先排兵布阵

　　JiangQ：你懂什么，人家都说了没情况你不抓紧点啊。那张脸，那身材，名牌大学，还是附中的老师，你知道在相亲市场多吃香吗？

　　X：不懂，反正在我面前很吃香

　　JiangQ：接下来怎么办

　　X：无伤大雅，又不是要和胡老师求婚

　　JiangQ：你有这个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我去趟洗手间。”

　　喻滢霖起身，妥帖地对大家笑了一下，转身推开包厢门出去了

　　江淇彻底压不住笑意了，马上拿起手机给许妗安通风报信

　　JiangQ：你们是不是约好了在洗手间偷偷啃嘴子

　　此时许妗安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打开手龙头捧起一把冷水就直接往脸上抹

　　“你怎么老是改不了这个习惯，现在已经入冬了，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听到熟悉的嗔怪，许妗安下意识地望过去，其实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谁了，但是她还是有一些难以置信

　　喻滢霖现在很烦躁，但是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不知道照顾自己

　　但是，现在的许妗安脸上湿哒哒的，j几缕碎发被打湿后贴在脸侧，她望过来，睫毛扑闪扑闪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对，她在灯下，不止是眼睛，脸也亮晶晶的，头发也亮晶晶。

　　看上去很乖，湿漉漉的

　　但是一点都不乖，不过喻滢霖有被安抚到

　　“额，你怎么过来了？”

　　喻滢霖不回答，递了张纸过去

　　许妗安看得出来，她有点生气，她有点害怕
　　她有些慌张地伸手接过，不小心蹭到了喻滢霖的手指，这个人还说她呢，自己的手不还是一年四季都像冰坨子一样嘛

　　她更慌了，喻滢霖手上的凉意并没有让她清醒，反倒柔软的肌肤让她有些心不在焉

　　“江淇开玩笑的，你知道她那个人向来满嘴跑火车。你别当真，别生气。”

　　二十三岁的许妗安，历尽千帆归来仍是看到喻滢霖一丝不高兴就恨不得上蹿下跳使劲浑身解数把人哄好

　　喻滢霖叹了一口气，很小声，几乎听不见。但许妗安听见了，还品出来了其中有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你还是不怎么会照顾自己。”

　　所以是，还把自己当小孩子的意思吗……

　　“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只是用冷水洗个脸，不会感冒，我现在身体素质挺好的。我在英国的几年全是自己一个人，也没有生过大病。倒是你，手还是那么凉”

　　许妗安擦干净了脸，扯着嘴角看着她

　　确实是长大了，自己现在和她对视都需要仰头了。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白白净净的，不过脸颊完全没什么肉了，线条明显多了

　　她穿了一身衬衫西裤，外面是一件黑色大衣。和自己还挺搭的。很成熟的搭配，但是对面的人身形单薄，竟穿出了少年气

　　也或许是，喻滢霖想到她穿起校服时的修长身影，突出的脊骨撑着校服，淡蓝色的衣服显得人更加白净

　　她笑了笑，这是今天晚上许妗安看到的第一个她真正的笑。她这个人性子淡，但并不冷，而且很有礼貌，所以是常常把笑挂嘴角的。但是许妗安就是分辨的出来，她真正开心时的笑

　　“是啊，你已经二十三岁了。是大人了”

　　“那大人可以谈恋爱了吗？”

　　洗手间很静，只有她们两个人。所以这个时候喻滢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也听见自己有些颤意地开口：

　　“可以”

　　“你进来上厕所的吧，别让她们等太久”

　　许妗安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喻滢霖觉得自己也应该洗个冷水脸。

　　回到席位，许妗安看到江淇挤眉弄眼的模样，她拿起了手机

　　看见消息之后，她也憋不住笑

　　江淇坐不住了

　　JiangQ：不是吧，你来真的。直接一步大结局啊

　　X：不是，但是目前来说，一切顺利

　　JiangQ：那你们刚刚去干嘛了，现在是个什么阶段

　　X：你猜，黎明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