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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食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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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了好几天,一行人为了图快并没有一直走在大路上,拜此所赐她们离太淄越来越近,算算路程应该已经走了大半。
这几日里,云泉未担心的黑衣们始终没有露面,除了前天晚上遇见过一次小规模狼群以外倒也算得上是平安无事。
徐风漾这几天恢复了之前的活泼,不光拉着云泉未从天聊到地,四玲她也没放过,看着恢复精神的徐风漾,云泉未也是安下心来,每天晚上她还是会和四玲交替着值夜班,神奇的是那天之后的梦里虽然还是会梦见那些个场景,但是梦中的事物消停了不少。
这是车队行驶的第八天,这一天已行至黄昏,她们现在的位置是一片荒郊野岭,离这最近的村县也有一段距离,为了安全她们决定在彻底天黑之前加快速度从小路走到大路上,距离不算远,天黑前完全能够赶到。
“到了太淄后,你就马上要去军务处了吧。”
“嗯,你呢,你会去哪里。”
“先去客栈租两间房,后面应该会在酒楼里跟人谈生意,你汇报完后又要回去前线?”
“不知道,也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传令。你呢,应该要回南郡吧?”
“嗯,舅舅还等着我呢,我一定要让他好好看看,不能小瞧我的商业头脑。”
“韩叔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我们…”
与此同时身处整个队伍最前方的镖头示意停下,鹰眼搜寻着周围林间的风吹草动。
察觉到马车停止,云泉未停住了后续的话让徐风漾乖乖待在车厢内,自己探出身子查看外面的情况。
几乎是同时,镖头与云泉未齐声喊道
“小心!”
伴随着二人的警报,马车旁的几位镖师被大路一侧方向射出的箭矢穿透脑颅跌入马下,一时血光四溅。
云泉未在喊完小心的同时就回到马车内将徐风漾护至身下,随后的一秒十几根箭矢射向马车,有几根竟穿透马车的木板扎入车厢内,所幸它们慢了一步,云泉未和身下的徐风漾皆完好无损,在车厢外驾驶马车的四玲在听见云泉未的警报后,快速拔出佩剑,眼疾手快的劈掉几支朝她面门而来的箭矢后驾着马车往反方向撤离。
镖队的镖师立即展开防御,原先只是大路一侧有暗箭,在逼停车队众人后四面八方都射出箭矢,拖车的两匹马也被乱箭射死,四玲灵巧的躲过几支箭羽后翻进车厢内保护二人。
镖队被这一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连镖头都负了伤,镖师们中箭身亡的更是不在少数。
两轮齐射后,四十余身着黑衣的大汉从四周树后走出向着众人袭杀而来。
镖队立即将雇主三人围至中心抵挡着黑衣们的冲杀。
云泉未看着奔袭而来的黑衣们难得的有些紧张,执行过无数凶险任务的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跳不止,她早已漠视死亡,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她甚至可以接受某一天被仇家所杀暴毙荒野,因为这对于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但现在,她久违的感到害怕,她怕身边之人会因为她的缘故而殒命。按理来说二人的交情并不深厚,她本不应该如此操心她人性命,可当她发现自祈姐姐走后还有人同她一样关心、照顾自己,她那一颗早已麻木的心这一刻只为她而跃动。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心脏为她而舞。
云泉未虽还没琢磨明白自己的内心但知道这一刻的害怕是因为她后,朝着四玲喊道
“保护好她!”
随后转身跳下马车冲向人群,她知道以黑衣们的实力镖队的人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只能亲自上阵给徐风漾她们撕开一条口子好让她们逃走。
在第二次交手后云泉未才反应过来这些黑衣根本不是什么刺客、死士,而是战场的士兵,看样子还是最精锐的那一批,他们的招式身法大开大合俨然有一股杀伐之气,这群镖师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但是面对这群在战场上蜕变过的人,可以说败下阵来只是时间问题。
云泉未配合着镖队,每每在一位镖师马上被另一方向的攻击袭杀时出手阻止,这才保住了不少镖师的性命,黑衣们也发现了这个刺头,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云泉未附近,原先紧密的包围圈现在已经有机可乘。
“跟住我!”
“等等,她还没…”
“再不走我们只会浪费云姐的好意!”
也不管徐风漾乐不乐意,四玲抓着她的手腕就带着人朝着空隙冲去,附近的镖师也十分配合的挡住了想堵住缺口的黑衣,四玲一手利剑也是成功带着徐风漾突围,朝着密林深处跑去,想借着树木的遮掩甩开身后的追兵们。
黑衣本来就人数占优,看见有人逃走,十余人立马追了上去,云泉未看在眼里但苦于被团团围住只能干着急。
逃了已有十几分钟,徐风漾保持着冷静,即使有些体力不支但也还是咬着牙跟着四玲。
四玲看着身后的众人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于是一个急停后回身就是对眼前的一个黑衣一剑封喉,跑在最前面的这名黑衣根本没想到她们竟然会主动停下,刚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便已跪倒在地,其余黑衣也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而悲痛欲绝,依旧拿出最初对付云泉未的阵势对付四玲。
四玲不愧是武术世家,若是比起隐匿刺杀的手段肯定是不如云泉未的但若是论起持续作战的能力,四玲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她的天赋是被家族众人都认可过的。
几个回合下来四玲已经斩杀了5 6人,自己身上也挂了彩,毕竟还要保护身边的人,自己灵活的优势被限制住。
好几次黑衣的袭击四玲都是选择硬抗下来以受伤为代价换取对方性命,但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坚持不了太久,好在对方没有后续增援。
徐风漾从最初看见地上脑颅被射穿的镖师时就有些恍惚,记忆在十二年前与现在来回跳转,现在看着地上被四玲斩杀的尸体,控制住的思绪又有些飘忽起来,十二年前她的亲人也是这样躺在地上。
在深陷回忆前徐风漾用力的掐着自己极力的保持着冷静,她知道她现在一切懦弱的举动都有可能成为四玲死亡的契机,所以她只好努力不去想这些事情,注意力放在靠近她的敌人身上,身位随着四玲的移动而移动。
“继续被困下去他们的增援迟早会到,我拦住剩下几人,你趁机继续往林子里面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去找你。”
徐风漾不想答应,她不想把一切危险都推给四玲,在决定跟着云泉未一同前往太淄时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的决策向来稳健,都是权衡利弊后再做出最稳妥的抉择,这也是她的父亲从小教授给她的决策思维,可当自己怀疑云泉未可能跟十二年前灭她满门的那些人有关后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哪怕冒险她也不能这么简单的和云泉未离别,她知道如果就这样和云泉未分开,二人再想见面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届时又从何处寻找十二年前灭门的线索。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顶着韩贵义的反对也要与她一齐前往太淄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要连累上四玲,这确实非她所愿,所以四玲让她先走,她的内心是十分纠结的。
看着眼前之人身上布满伤痕,鲜血从中流出,原先白色的衣衫也已经染成了红色,她知道自己再这样犹豫下去只会让四玲更早毙命,只好咬着嘴唇挤出一个“嗯”来。
四玲看准时机又斩一人后主动冲向一个已经深受重伤的黑衣为徐风漾撕开一条道路,在四玲与他们对峙之际,徐风漾看准时机逃出了包围圈,一名黑衣大汉见状绕开四玲快步追赶,一只手已经牢牢的抓住了徐风漾的手腕,徐风漾顾不上挣脱的疼痛,极力挣扎着。
四玲见状踢开眼前纠缠之人,一个闪身来到黑衣大汉身后快准狠的利剑洞穿了他的胸膛,剑锋再指他的手臂,没了手臂的黑衣跪倒在地,胸前的窟窿淌着鲜血,徐风漾忍住胃里的翻腾站稳了脚跟准备继续逃跑,为了帮徐风漾,四玲被后面的黑衣抓准了机会也是一柄利剑刺入了她的后背。
四玲感应到了背后的杀意,在被利剑洞穿前调整了姿势避开了要害,这才没有当场殒命。
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四玲斩杀了身后偷袭之人,一个踉跄半跪在地,手中的利剑插入土中维持着平衡,徐风漾见状折回小心的搀扶住四玲,脑海中灭门的场景再也抑制不住冲出封印浮现在眼前。
“风漾,我也没做到…我的父亲兄长没能保住徐丞相,我也没能保住徐丞相的女儿,我们都没能…”
“别说话,别说话,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陪着我胡来的,对不起。”徐风漾强忍住泪水,打断四玲的说话。
四玲已战至力竭又深受重伤,说话都有些困难。
仅剩的两名黑衣见状自是不会放过她们,走在前面的黑衣一把抓起徐风漾就朝着不远处一棵大树丢去。
徐风漾的后背狠狠的撞在了树干上,撞击的冲击让她躺在地上不停咳嗽着。
「只是光撞一下都那么疼,那四玲和当时的云泉未得有多难受」
丢出徐风漾后黑衣朝着躺在地上的她快步走来,其后的黑衣看了一眼伤势严重的四玲,一脚将其踢出好几米远,四玲手中的佩剑也散落在远处,踢完后这名黑衣便不再管她也向着徐风漾走去,并不是他不杀四玲,而是他知道就这样让四玲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比一刀结束她的痛苦更要折磨,这也算是为了死在她手下的这么多兄弟报仇了。
走在前面的黑衣抓住徐风漾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强大的力量让她挣脱不开,窒息感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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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不想读书,我想出去跟他们玩。”四岁的徐风漾坐在书房里向她的父亲徐湛之撒娇央求道。
“读书并不是想让你了解多少知识,成为多么渊博的人,每天让你在书房静坐两小时是为了帮你塑造一颗平静的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不懂,心平不平静有什么用吗?”
“傻漾儿,当然有用,你日后遇事时,一颗平静的心能帮助你去判断分析,这样无论身处何种险境都有着一线生机的可能,如果自己慌不择路,那才真是死期将至,爹没办法保护你一辈子,爹能做的就只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教给你生存的能力,这样,有一天爹走后才会省点心。”
“爹这么厉害为什么保护不了漾儿,而且爹要走去哪里?漾儿也要去,漾儿要陪爹一起。”
“哈哈哈哈好孩子,爹乱说的,爹哪也不去,爹会一直在这里跟着其他家人一直陪着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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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