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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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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余渺比之前更加忙碌,学校内先是毕业晚会审核,再然后是结课作业。
每天□□群内都是任务,部门群,专业课群全在发布任务,只能麻木收到。
她将任务一一誊写备忘录,划掉一行,还有若干行,蟑螂繁殖一样无穷无尽。
轮到泽瑞,更是忙得没边,先是毕业季的活动,再是暑期活动预热,还需要与大咖保持联系争取独家,每天微信都冒出若干条消息。
而方盈跟着袁茵东跑西跑出差,每天巨多材料隔空发送过来,让余渺与小陈处理。
形成条件反射,余渺现在看见□□微信红点就头疼。
恨不得下班就抛弃这两个软件。
余渺躺在床上干瞪眼,恍然道,原来先前的忙碌不过清粥小菜,现在才是正餐。
忙到这个地步,她连晚上睡觉做梦都没空。每天眼睛一闭一睁,就度过一晚。
这份紧凑的忙碌甚至引发副作用,室友某天在宿舍吃外卖,说这几天晚上她天天说梦话。
余渺试探:“什么梦话?”
“什么打小三之类的。”室友转头提起兴趣,“你这么忙还有空追韩剧?”
“嗯?”余渺恍惚。
“我以为你在追这两天刷屏的暴打小三的狗血复仇剧,不是吗?”
“啊……是。”余渺扭头,掩饰一瞬间涨红的脸蛋,“还挺好看的。”
室友趁余渺此刻空闲,紧急聊天。
又说她那派架势真不是装的,一会儿装小三,一会儿演正室,比电视剧还精彩,“啊!可以去配音!那短视频不很多这种视频嘛,翻了几个,还是觉得你的声音更好听。”
余渺敷衍两句,借故工作转移话题。
转头开始搜寻睡眠软件,试图挖出室友口中的另一个自己。
真要命,她宁愿自己打呼。
转瞬脑海又浮现舅舅住姥姥家时,如拖拉机般轰鸣的打呼声,心想算了,还是说梦话吧。
不过她得弄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从室友口中转述毕竟不太全面。
但小三正室也太离谱!
她不会心虚到说梦话都在求饶吧?
真不是当坏人的料,一干了点什么,自己就暴露了。
可这段时间,陆峤出差,两人都没见面,她都是和同事一起坐地铁离开的。
实在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错?
越思考越一团乱麻,呼吸都跟着紧张,看见转盘式加载的安装进度条,她逐渐松了口气。
她明天要听听,她到底说了什么。
但梦话这东西,很随缘。
余渺两眼一睁,立即打开睡眠软件。
软件显示她的睡眠质量很好。再点开录音,只听见翻身的动作,没听见梦话。
不死心地又开了几晚,都是如此。
……
到底说了什么?
纠结几天没得到结果,她的心思无法分给这么低效率的事情。
毕业晚会的节目开始审核,余渺负责和各个小组沟通,将问题仔仔细细描述清楚,并再次审核她们的本子。
歌唱类节目还好,没有什么歌曲版权问题,毕竟自娱自乐,最多时长超了,要砍掉半分钟一分钟的。
小品类的节目很麻烦,时长问题比歌曲节目多,辅导员给出8分钟的时间。但大部分学生不是演员,舞台调度出问题,几乎每个小品都拖了三四分钟。
辅导员的建议是砍掉一部分内容。
余渺原话复述,消息对面开始博取同情,表示他们已经改了很久。
她没法,继续重复,几个轮回,对方终于败下阵,答应删减。
关于内容审核,平台比线下严格多了。
余渺倒是干的得心应手。
期间遇见一次谢承明。
自从那晚喝醉,他送她回宿舍后,两人就没见过面。可能是对方有意躲着,因为微信自始至终停留在余渺的感谢,没再回复。
再次碰见,谢承明也如微信态度,陌生人一般同她擦肩而过。
在同一部门的室友率先发现不对,问她:“吵架了?”
余渺摸摸下唇,仔细回忆,好像没有。“可能想要保持距离?”他想通了最好。
室友不信,扭头看向离开的谢承明想要寻找答案,正好与对方目光撞个满怀,可怜的狗狗眼无处遁形。
她慨叹一声,感觉对方并不是想保持距离呢。
*
小队人马五月中旬从楚城出差回来,楚城北城颠来倒去的出差日子,和日夜不停地修复工作。几乎确定游戏内测时间。
关键时期,加班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钟常轩知晓这时候请假很不做人事,但是姚若妤昨日半夜打电话哭了半个小时,说自己可能得了乳腺癌,闹着要分手。
脾气温和的姚若妤从未这样过,吓得他心慌,一夜没睡。第二天盯着鸡窝头,乌青眼就来请假。
陆峤不知道钟常轩“任性”背后原因,听见要请年假直接拒绝,眉间皱得像小山:“你发什么神经?”
他当是对方的玩笑话,这种关键时期没有请假的道理。
说完,将对方需求撇至一边,继续看策划发来的反馈和修复内容的报告。
他看了几行文字,又直觉不对,起身走到钟常轩跟前,却发现他正埋头,一颤一颤的。
钟常轩虽然面上嬉皮笑脸,但落实到工作内容从没拖过后腿,突然提出要请年假肯定事出有因。
陆峤站在一旁沉声,让他讲清楚原因。
钟常轩抬头,鼻涕眼泪糊作一团,看起来狼狈又窝囊。
知道即使不请假,他也没心思伏案工作了。但不好让办公室人看见钟常轩这个样子。
陆峤冷静地抽了两张面纸拍到他脸上:“来会议室。”
会议室里,钟常轩忽然柔弱起来,抱住陆峤狠狠诉苦,等讲明白是为姚若妤的事情请假后,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陆峤遇事冷静,迅速替他安排好,又抓住关键词“可能”,让钟常轩先和姚若妤说去医院仔细检查,病症查清楚,别到头来自己吓自己。
买完机票,钟常轩准备赶回家收拾东西,临别前紧紧握住陆峤的手,说之后也会替他当牛做马。
陆峤嫌恶心,迅速甩开手,又把鼻涕往他衣服揩了两下,倒是没拂去对方的口头承诺:“希望你记住你说过的话。”
回到办公室,继续忙碌,连带钟常轩那份。
只是等到办公室钟表时针即将转向6点时,陆峤的座位忽然空了。
几城来回跑,近一个月没见到人,他很想见她。
电梯行至一半,可爱的蜡笔小新头像弹出消息,是接的上条回复。
他问今天有没有来上班。
余渺回复让他不用来接她了。
陆峤:【怎么了吗?】
余渺迅速回复:【办公室姐姐说,露阴癖被抓了。】
等了三秒,又紧接:【这段时间特别感谢,以后有时间请您吃饭!】
电梯重新上行。
好一阵后,陆峤:【好。】
希望落空,有些失落。
但步伐没减慢。
办公室同事见到刚刚下楼的人又回来,忍不住惊讶,问这么快就吃完了?
陆峤面色平静:“不太饿。”又继续投入工作,两个人的工作量超乎想象。
办公室同仁见到主程这么努力,也没了摸鱼的心思,致力于让新游戏爬上榜单而努力。
灯火通明了一夜,晨光熹微之际。
陆峤捏捏发酸的肩膀,喝上热茶。抬头瞥见不远处的灯光黯淡的泽瑞大楼,一时失神。
和最开始一样头疼,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接近。那天同事的理由给他开了道口子,现在口子缝合,又看不见人了。
手底下的程序员敲门,说有新反馈,大家觉得进入游戏的速度太慢。
陆峤点头,“那就提速。”
指骨于桌面轻叩,似拿定了主意一般。
*
忙碌堆积在身,余渺焦虑得开始抽烟。
其实她比较喜欢喝酒,没那么爱抽烟。主要是感觉每吸一口烟,灵魂都被榨干一点,特别具象化特别清醒地贩卖灵魂,和喝完酒的意识流失不太是一回事。
只是最近回忆起来戴芳和余择军离婚原因,性格不合的同时还伴随着后期酗酒。
后来的几次争吵,印象里余择军都红着脸,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
她不想变成那样,决定最近换换口味。
余渺第一次抽烟运气不好,一下就被捉住。
但运气也不算太坏,是被陆峤捉住的,所以没被告发,也没被处分,只是在雪夜里挨了顿训。
高三寒假,躲在小区门口旁边的小超市被抓的。特别巧,烟叼进嘴里,刚吸了一口就被抓住了。
嘴里的烟雾吐露不及,吓得直接呛到,咳个不停。
陆峤笑她,不会抽烟还要抽。
她当时胆小,害怕被告发,甚至没能顶嘴,只能像个好学生一样低头挨训,然而心里悄悄辱骂对方。
骂的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暖调的路灯灯光描摹出陆峤英俊的侧脸轮廓,飞扬的发丝都镀上颜色,夜色橙光。
烟雾吐息间,帅得几分不合时宜,让她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原地,完全忘了上一秒还在挨训。
陆峤见她愣住,以为吓到她,训完又接着道歉,很有意思。
再回忆起来,记忆的侧重点变得不同。
余渺吞云吐雾间,不仅回忆起陆峤英俊的抽烟侧颜,还发现了对方嘴里叼的那根烟是当时自己吸了半口的。
回忆着回忆着忍不住不服,将自己承担的沉重罪责卸下一半。
她后来误会,有一半的责任是陆峤没有边界感。再把她当作陆媛一样的妹妹,也不能抽她的烟吧?加上后面还一直送她巧克力,谁能不误会?
男女暧昧,肢体接触很正常。所以偷亲,陆峤也要占一部分责任。
烟雾从鼻腔喷出刹那,余渺被自己的草率判案逗笑出声,但实在想不通,陆峤到底把她当妹妹还是当女人?
哼,郁闷。
草莓爆珠的味道比当时呛人的烟味要舒服很多,可抽了半天,没什么乐趣,不如喝酒来得畅快。
而且天台这点儿地方,又热又潮,蚊子扎堆。
导致她抽烟的姿势很狼狈。
没等一根烟尽,余渺迅速捻灭烟头。教超关门,她决定奔赴24小时便利店,买罐啤酒畅饮。
校园卡付款成功的同时,她已经拉开拉环,没等走出门,咕咚咕咚咽下好几口。
碳酸爬上喉咙,迟来的爽意爆发。
初夏晚间凉爽,大学生都是夜间动物。11点多的门禁时间,四周还有不少人,三三两两,成群结队。
余渺喝完一罐啤酒,认知满足,捏扁啤酒罐头,瞄准方向丢入不远处的垃圾桶。
分毫之差,落入垃圾桶外。
余渺遗憾可惜之余,红了耳朵。
生活没有那么多观众的前提是没有那么多人,堆在人群中,还是有点小小的羞臊。
她小跑几步,跑至垃圾桶跟前,准确无误地扔完垃圾。
扭头看向四周,是下意识的确认动作。
收回视线,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余渺半眯眼睛,仔细打量粗壮的梧桐树背后。
她刚刚好像看见陆峤了,一闪而过。
蹲守了半分钟,无人出现,正准备走向那颗梧桐树,一个穿着短袖衬衫的男生走出,手里抱着一颗篮球。
她叹气,是真的不能再喝酒了。又真切遗憾,好久没见到陆峤了呢。
出差的时间也太长了,以至于露阴癖都被抓了,算起来没坐过几次他的车。
办公室姐姐说露阴癖前些日子就被抓了,知晓的那刻她除了大快人心,还有点小小的遗憾。
但也没办法,就算她不说,陆峤也总会知道的。
她演技不好,到时候被发现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说不清了。
而且早断早好,不然等到陆峤结婚,她还抱着期许?
她不希望自己活得这么可悲。
一罐啤酒下肚,最轻松的就是能够让她快速入睡。
两位本地室友回家了,还有一位室友和男朋友约会还没回来。
突然并不需要排队洗漱,余渺动作快得惊人。洗漱完上床,正要阖目进入梦乡。
陆媛的电话震醒了她的瞌睡。一接起,就没头没脑地让她摸胸。
没等余渺生气呢,陆媛长叹一口,道出实情:“姚姐姐查出乳腺结节,吓死我了。”
余渺瞌睡没了,严肃问:“怎么回事?严重吗?”
“好像不是很严重,说是良性的。我妈白天带我去医院才知道的。”陆媛继续解释,乳腺结节和乳腺癌不一样,“反正好像就是不能憋气生闷气,不然身体就会长这些东西。”
陆媛大惊小怪:“隔壁病床是甲状腺结节,在脖子上拉了一刀,好吓人。”
余渺趁陆媛解释,往胸口摸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只是心口冒出异样,想起某次做梦的春情。见陆媛还要继续说,她打断:“知不知道还有什么情况会长结节?”
“什么?”
“熬夜!”余渺看一眼时间,“大姐,快12点了!”
提到这个陆媛就来火:“给你打了一下午的电话,都没人接!”
“下午在活动室看他们排练节目,手机没来得及充电。”余渺急于挂断这个电话,“好了不说了,我要睡了。”
陆媛说还有最后一个人问题:“没有(结节)吧?”
余渺哼唧:“……没有。”电话挂了。
深夜的寝室安静,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能被放大。
呼吸间热气升腾,空气里迎来深喘一声。
听见淡淡的水声响于室内,余渺在思考,一时分不清是否窗外下雨,不知要不要收回衣物。
神思随疲惫飘远。
只知动作结束,她已筋疲力尽,奔赴梦乡。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