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少年凌云志》酒玖九团

4、一见郎君误终身

　　听着洛夜息翻书页的声音，鹿呦呦慢慢陷入沉睡。她做了一个梦，一会儿梦到她坐在一个人的肩膀上看花灯，手里提着一个兔子形状的灯笼，还指着一个莲花形状的花灯说：“爹爹，我要那个。”那男子爽朗的答应：“好，看爹爹给你赢回来。”。场景变化，梦里她大概五六岁，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着数完数到处找自己的爹爹，捂嘴偷笑，这时，一只全身漆黑的小猫，跑到她脚边，她弯腰把它抱了起来，这时有两个人突然出现，面容模糊。“小朋友，我用糖换你手里小猫怎么样。”她摇了摇头，把小猫抱的紧了点，就在这时，那小猫抓伤了她的手，一下就窜了出去，她看到小猫身上金光一闪，旁边两人也飞窜出去。然后她就没了意识，感觉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但是暖洋洋的，旁边有一小团金光，像那猫咪身上的，外面有人说话。

　　“怎灵魂这么不稳，居然被锁魂链带走了，先把她放养魂灯里不会出问题吧。”

　　“暂时进不去第二次，先……”画面突然破碎，鹿呦呦突然下坠，失重感让她惊醒了过来。

　　四周安静无声，眼睛还没恢复，一片漆黑，不知道时间，鹿呦呦伸手在旁边摸了摸，什么东西都没有，心里有点慌，小声喊着：“洛姐姐，洛姐姐，洛…”突然嘴巴被捂住，她一惊，不断挣扎，却被人整个按住了。

　　“别动。”听出是洛影的声音，鹿呦呦安静了下来。洛影看了眼在外间睡着了的洛夜息，安睡符贴在床头安静发着微光。一个时辰前，他见洛夜息脸色不好，便让她去休息，自己会守着鹿呦呦，还在她床头贴了安睡符，楚回云被则是被陆县令叫去帮忙了。

　　洛影松开鹿呦呦，想把手放下来，却被她一把抓住，他想甩开，鹿呦呦先开口了。“洛公子，太安静了，我有点怕。”见她眼睛里都有泪水，又想到自己答应阿姐的事儿，忍着没把她手丢开。

　　“谢谢。”鹿呦呦见他没再动，松了口气，失去光明，安静无声，刚才又做了噩梦，失重的感觉到现在都还存在，心脏砰砰砰的，现在无论是谁，只要让她确定身边有人在就好，哪怕这个人对她好感负二百一，但是这不是问题，毕竟洛影是一个正直好少年。

　　“洛公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那就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晚饭都错过了。

　　想到晚饭，鹿呦呦就开始觉得自己胃里胃酸翻涌，饿意袭来。

　　“嗯…那个…我有点饿了。”鹿呦呦睁大眼睛想表达自己的真诚，但是没找对方向。发现手里的手往回缩，鹿呦呦连忙抓紧。“放手，我去给你拿吃的。”洛影咬牙切齿道。

　　鹿呦呦松手，听着他回去又回来，然后手里被放了一个苹果。鹿呦呦一手拿着苹果啃，另一只手摸了摸，摸到了洛影的手，食指勾了勾，顺势握住了他其中一根手指。洛影没再管她，坐床边闭目养神起来。鹿呦呦安心了，自己眼光果然没错，这就是一个正直好少年，心里给洛影竖了一个大拇指，闭上了眼睛。

　　“洛夜息，你和他们不一样。”面前面容严肃，眉心因长期皱眉形成深深沟壑的男子，一把打掉了七八岁大的女孩手里的兔子花灯。

　　“快走，快走…是洛夜息，不要和她玩儿，洛家主会骂我们的。”看到洛夜息过来，一群小孩一哄而散。

　　“阿爹，不要打弟弟，是我自己想翻墙出去玩儿的。我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修炼术法的，不会再出去玩儿了，不要打弟弟。”洛夜息跪在地上，抱着洛空鸿的腿，哭喊着。旁边地上趴着小小的洛影，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不断有血浸出来，很快染红了衣裳。

　　“小影，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洛夜息偷偷跑进关洛影的房间，从怀里掏出药瓶和一块压扁了糕点。看着洛影皮肉翻起的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

　　洛影转过来帮她擦了擦眼泪。“阿姐不要哭，你想出去玩儿我下次还带你去。”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洛空鸿举起了鞭子，逆着月光，洛夜息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要！”惊醒过来，洛夜息喘着粗气，擦干了额头的汗，转头便看见拉着手的两人，笑了一下，竟有些相信楚回云说的话了。

　　转过头望着床板，洛夜息还记得那时洛影被打的半死，她上去拦，也挨了几鞭子，最后是她娘刘清漪赶来拦住了她爹，带洛影去治疗才保住了命。后来她娘和她说，她爹是练功岔了气，才会如此。尽管这样，那晚也成了她的梦魇。

　　鹿呦呦听见说话声醒了过来，倒计时还剩四个小时，预计现在应该第二天早上八九点了，真能睡啊，吐槽了自己一句。小秋的声音传来，“小姐，奴婢伺候你。”因着有外人在，鹿呦呦不太自在也没强求她改口，点了点头。

　　在小秋的帮助下，鹿呦呦洗漱好，吃了饭，听到三个脚步声，其中一个稳健轻盈，应该是楚回云。另外两个不必猜，走路声很重，鹿呦呦瞬间就能知道是陆县令和管家福伯。

　　“情况如何？”洛夜息率先开口。

　　鹿呦呦听见了凳子轻挪的声音，又听见有人站起来，衣摆摩擦的声音，觉得好笑，是洛影不想同楚回云坐一起所以站了起来吗？原来人失去一个感官，另外的感官真的会得到加强啊。

　　陆辞先走过来，手在鹿呦呦面前晃了晃，“汐儿，今天感觉怎么样？”

　　“爹，我没事儿，现在已经看得见点影子了，应该很快会好了。”另外三人闻言也看了过来。洛夜息见她视线完全没落到陆县令身上，便知她只是在宽陆县令的心，暗叹了一声。

　　陆辞不知是信了还是想寻求一个安慰，替她理了理被子，也走到桌边坐下，开口就是“昨夜又死了一个，小翠，百花楼一个歌妓的小侍女，昨夜如厕后就没回来，那歌妓有客也没在意，今早见没人来伺候，才出去找，发现死在后院净房旁。死状和上一个一样，没有致命伤，整个人都干瘪下去。”鹿呦呦听的心惊，原书里没有这段剧情啊，是因为自己没完成任务所以才出现？不对啊，按照她爹的说法，第一个受害者前天晚上就出现了，那时候自己第一个任务完成了的。

　　那边对话还在继续。“昨晚上我是有察觉异常，但是那东西极其会藏匿踪迹，而且它速度似乎极快，一会儿在东边，一会儿又在西边，我追了它一晚上，都没见到它身影。”鹿呦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面容古怪，怎么…听起来那么像遛狗呢？收敛心神，虽然他们听不见，鹿呦呦还是暗暗说了两声对不起，不该这么说男主的。“我感觉，有点像那天抓走陆小姐的山怪。”

　　“山怪？”

　　“山怪？”

　　山怪！

　　三声同时响起，两声说出来的是洛夜息和陆县令，还有一声是鹿呦呦在心里默默叫喊的。怪不得，原剧情中山怪成功夺舍了陆汐，现在它失败了，不出意外应该还被不明身份的人或者妖打伤了，所以它是在吸人的精气给自己疗伤？这种小说桥段里不都是变成美人吸那些好色之徒的精气吗？怎么受害的都是些女子。难道是欺软怕硬的妖？鹿呦呦漫无边际的胡乱思考着。

　　“昨夜府里有起雾吗？”楚回云问到。

　　洛夜息摇了摇头，她记得她睡下前去将门窗关好，并没有发现。

　　“那就是了，昨夜大街上雾气弥漫，那山怪是山林中的瘴妖，所以我才感知不到它的方位。”

　　“今晚，我们三个一起去对付它，不能让它再伤害百姓。”洛夜息眼神坚决。

　　“阿姐，你的伤…”洛影不同意。

　　洛夜息用眼神制止了他“斩妖除魔，匡扶正道本就是我辈方士应尽的职责，再则，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碍事。”

　　洛影知道她心意已决，没再开口。陆辞站起来郑重行了一礼，“如此，我就替宁远县百姓谢过各位大师。”

　　几人在一旁制定计划，鹿呦呦看不到，听又听的半懂不懂的，只好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边。那山妖是为何想要成为人的，现在看它的能力其实很强，成了“陆汐”后，它多次想加害于洛夜息，都只能使用一些暗害小手段，从没有展露过这等能力。

　　作为恶毒女配，书里除了写她是怎么害女主的外，对她的描写很少。鹿呦呦仔细回想了一下，山怪是瘴妖的话其中确有一段和主线没什么关系的描述，老人参精在和山中小妖怪讲故事，说：“山中瘴气难以开灵，开灵后至纯也至恶，潜心修炼或可成为此方山神，一但起了贪念，便煞气入体，被欲望吞噬。”

　　吓得小妖怪们集体往后退了两步，“爷爷有见过吗？是不是很可怕？”一个小人参精好奇的问。

　　老人参精想了想“嗯…见过也没见过。唉！一见郎君误终身，贪念四起堕红尘。散尽修为愿俯臣，终是落得人神共愤。可惜可惜啊！”老人参精看见周围一排排还没化形的小脑袋，用木棍一个一个敲过去，“所以啊，看到人类赶紧跑，人类最喜欢你们这样的小妖怪了，一口一个啊呜啊呜。”吓得周围小妖怪四散逃开，它笑得胡子乱窜。

　　哦～鹿呦呦突然明白，那山怪喜欢楚回云。当然啦，书中明确写到山怪嫉妒洛夜息得到楚回云的爱才搞事。她说的是夺舍前，或者说山怪之所以要进陆汐身体，一定要跟着主角团，都是因为在那之前它就喜欢楚回云。为了不被人发现，它散尽了修为，怪不得只能搞小动作。可悲啊，楚回云这是什么万人迷体质，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吸引的全是烂桃花。

　　“不能在城中大肆追捕，恐会伤到城中百姓。”洛夜息开口，鹿呦呦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对话上。

　　“如果它受了伤，为什么不在山林中养伤，要用这种极易被发现的手段？”鹿呦呦提出疑问，对面几人明显都被问住了。

　　“除非它很急迫，难道它上次没得逞，还是冲着陆小姐来的？”楚回云说到。

　　鹿呦呦一噎，大哥，我觉得它更有可能是冲你来的，但她没法说。

　　陆县令明显急了起来“哎呀呀，这可不行。”

　　“那我们来个瓮中之鳖吧。”鹿呦呦眼睛还没恢复，不知道他们的反应，也就自顾自说：“如果它目标是我，迟早会来找我，我躲也没用，那我正好做个诱饵，引它上钩。不过为了防止我们猜错了，有没有什么对妖怪来说不能拒绝的东西引诱它，双重保险嘛。”沉默了两秒，没想到是洛影开口：“我的血。”

　　“小影…”洛夜息开口，被洛影打断了。“阿姐想保护的，我定当尽全力。”

　　这话好心机，不过居然被他给装到了，鹿呦呦把微微上扬的嘴角压下去，抿了抿唇。

　　“好，那就这样，陆县令先把府里的人疏散，回云，小影，我们在四周设阵，确保它进来了就逃不掉。”

　　三人出门，陆县令走到鹿呦呦床边坐下。“乖女儿和爹爹一起走吧。”

　　鹿呦呦拉住他的手安抚的拍了拍，“爹，你放心，洛姐姐他们很厉害。而且万一那妖怪没有被血吸引，反而去找我了怎么办？我在这边还安全。”

　　“那我留下来陪你。”

　　“爹，你听话，洛姐姐他们保护我行，再加一个你，反而会影响他们的。”

　　“那…那你一定要躲好啊。”鹿呦呦重重点了点头。“好了，爹，去把其他人疏散了吧。”陆辞一步三回头，他刚走又有人走了进来。“陆小姐，这个符你拿着，我会在屋子里施加阵法，晚上你就呆在这儿不要出来。”洛夜息将符放到鹿呦呦手里，摸摸她的头。没过几分钟鹿呦呦手里又多了一个符。“陆小姐，拿着这个符，若是遇到危险，它会自动攻击敌人。”鹿呦呦还没来得及开口楚回云便走了。

　　“放好，别死了让我阿姐伤心。”身上被丢了一个东西。鹿呦呦吓得一激灵。“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没人回答，鹿呦呦摸索着捡起洛影扔的东西，是一张符。好嘛，果然是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惩罚结束，鹿呦呦提前闭上了眼睛，双手捂住，一点一点张开缝隙，等适应了光线才睁开眼，下床伸了个懒腰。外面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叫喊声“我不要走，我要给我娘报仇。”鹿呦呦走了出去，一个小朋友撞到她身上，她连忙将人扶住。小丫鬟走上前，小女孩儿甩开鹿呦呦，躲到柱子后面。

　　“怎么回事儿，这是谁？”

　　“回小姐，这是…月娘的女儿，她母亲没了后，老爷见她没有亲人就先带回府里，现在我们老爷让我们去县衙暂避，这小丫头不愿意走。”

　　“月娘？”见小丫头支支吾吾的，大概明白是第一个受害者，示意丫鬟先退下。

　　朝小女孩招招手，“别怕，我让她走了，不会抓你。”那小女孩慢吞吞走了出来，瘦瘦小小一个，头发枯黄，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

　　带她到屋里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

　　“我刚才听到你说要给你娘报仇？”提到这个，小丫抬起头，满眼仇恨。

　　“我听到了，那妖怪会来这里，我不走，我要给我娘报仇。”小丫大喊到。

　　鹿呦呦一脸严肃“对方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妖怪，你有什么能力给你娘报仇？”见小丫说不出话，满脸都是眼泪，狠了狠心没有收住，继续说：“你这样不是报仇，是送死知道吗？你想你娘亲会希望你死掉吗？”小丫抽噎了起来，她知道她娘亲不想的，那怪物来的时候，她娘亲把她藏到了柜子里面，然后拼命将怪物朝反方向引。

　　见小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鹿呦呦坐了过去，搂住她，帮她顺其。等她哭累了，情绪发泄了，才继续说到：“小丫，你要首先要明白，就算杀了那妖怪，你娘亲也回不来了，所以，一定不能被仇恨左右。”小丫头又开始小声啜泣。“第二，想报仇不能以卵击石，我们自己力量不够的时候。也可以寻求外界的帮助，比如我有三个朋友，都是很厉害的方士，他们斩妖除魔很有一套的，所以相信他们好不好。你跟着陆县令他们去躲起来，保住自己都命，才能看到那妖怪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啊。”小丫没有说话，只是在小丫鬟来带她走的时候没有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