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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遇 ...

  •   最后是东风背着殷毓,几个人连续赶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锦州。

      其实一开始是甄剑想抱着殷毓赶路,但是被西风不动声色挤开,抱过自家少爷驮在了东风背上。
      甄剑只顿了一秒,便顺势起身,走出他们四个的包围圈。

      也是,他不过是个外人,做什么比他们还着急。

      越是这样想,甄剑目光便越是落在殷毓脸上,青年脸色苍白,宛如死人。
      真是可怜的没边儿。

      甄剑心里啧了一声。
      自从他见到这个病秧子的那一刻起,就没见过这人脸上有点人气儿。
      除了骂人来劲儿,平日里简直是走一步喘三步。

      还怪让人心疼。

      夜明星疏,灯火阑珊。
      锦州不愧是锦州,夜里都灯火通明,街上人头涌动,络绎不绝。

      甄剑抬头看向锦州石门牌匾,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他一直想来的地方,竟然阴差阳错的来了。

      甄剑目光收回,又落在小跑着的东风身上。
      这小子嘴巴虽然烦的要命,做事情却极为靠谱。
      稳重又妥当。

      此时被他驼在背上的殷毓虽然仍是昏迷不醒,脸色却比刚刚好了许多。

      甄剑心里想问这“固魂针”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在这四个东西南北风闪躲的眼神中,老老实实的又吞回肚子里。
      他不想太过冒昧,问这些敏感问题。

      西风向来办事妥当,安排好客栈,便同北风和南风火急火燎又出了客栈,留东风守着殷毓。
      喔,连带着甄剑也在守。

      东风和甄剑在客栈将大少爷安顿好,接热水,擦手擦脸擦脚,各种乱七八糟的破烂事,又是一番忙碌,才算在锦州安顿下来。

      东风将毛巾洗过,给自己囫囵擦了把脸,才放松的坐下。
      甄剑没用那毛巾,虽然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但是,他就是有亿点点儿小小小小洁癖。

      两人一起坐在凳上,一个盯着自己的剑发呆,一个盯着床上的自家少爷发呆。
      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说话。

      末了还是东风先开口,他把毛巾递给甄剑:“擦擦?奔波了一整天。”

      甄剑着看东风递过来,洗干净,并在手里拧来拧去的毛巾,礼貌微笑拒绝:“不用,谢谢,我脏惯了。”

      “啧。”东风收回毛巾,继续在自己手里拧巴来拧巴去:“瞧你腌臜的。”

      “……?”
      甄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没听清东风说了什么,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一看到青年攥着毛巾失魂落魄的鬼样子,便又叹口气,什么都没说。

      房间内寂静又祥和,在那一瞬间,甄剑脑子头脑风暴,转了好几个念头。
      他实在是对殷毓的身世和他身上这个什么针感兴趣。

      他知道东风是个傻的,嘴上不把门,此时此刻最合适跟失魂落魄的东风套话。
      保准一套一个准儿。
      可他张嘴又闭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甄剑不想这么没君子风范,听墙角可以,但是趁人之危不行。

      啧。
      甄剑心里对自己的道义风范颇为认同,觉得自己此时作为若是被师父瞧见,定会被狠狠夸奖一番。

      于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微微亮,屋内沉默的两人才听到屋外传来的熟悉脚步声。

      甄剑手腕一沉,头一歪就睁开眯起的眼。
      而东风则眼睛一亮,身上那股腌入味儿的失魂落魄瞬间消失:
      “西风回来了!”

      甄剑坐了一晚上凳子,腰杆硬邦邦,坐的腰疼屁股疼,他撑着下巴坐直,瞄东风一眼。
      这小子,真是有点儿东西,眼都多了两个黑圈儿,愣是守着大少爷一个晚上都没睡。

      别看他平日里话多,没脑子,但心里头不踏实的时候,竟是一口气闷着,谁也不看谁也不说的性子。

      甄剑打个哈欠,看向床榻,昨夜里闭眼昏迷的少爷仍是闭着双眸,脸色却更好了些。
      看来这一夜的休息确实有些效果。

      而接着,风尘仆仆的西风将门推开,三人出去,一人回来。
      甄剑目光扫向西风身后,并未看到跟着他一同出去的北风和南风。
      出任务去了?

      那俩人也确实存在感低,甄剑跟其不大相熟,他在西风眼神扫过来的瞬间收回视线,佯装无碍的挪至东风身上。

      东风那张娃娃脸上满是焦急,连眼眶都通红。
      他立即起身迎上去,忘了身边还坐着甄剑,张嘴便哽咽道:“怎么天都亮了你才回来呀!少爷都睡了一整天了,比上次多了……”
      他话音未落,便被西风掐了尾儿。

      西风不动声色掐了东风胳膊,却让这一夜未睡脑子宛如浆糊的笨蛋尖叫一声,用痛感暂停了话题。

      “………………”
      哈哈。

      甄剑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西风不想让他听。

      不过别说,这少爷的几个侍卫还怪别具一格的,挺有节目看。

      甄剑面无表情,甚至想顺着气氛干笑两声,给大家伙助助兴。

      东风一止住话头,才反应过来房间里有个外人——甄剑。
      这才急忙忙的在西风的眼神示意里,收起了脸上的一片焦急。

      甄剑一看见眼前这俩人真就瞪着大眼瞧过来,眼角微抽。
      他只好拿起剑,佯装什么都不懂,又刚好要离开,起身朝两位告辞:“你回来就好,一夜未睡,我回去补个觉,有事喊我。”
      他双臂环抱,把剑夹在胳肢窝,朝着隔壁晃晃,打了个大哈欠道:“我就在隔壁。”

      东风闻言瞪眼,看着甄剑不打草稿的撒谎,不满的小声嘟囔:“他胡说!他睡了!还睡了一晚上!我才是一夜未……未睡……!”
      西风打他脑后勺一巴掌,见不得他真蠢,把人扇了个趔趄,瞪大眼委屈。

      西风对甄剑微笑点头,礼节周到:“劳烦甄公子一夜看护,我已经吩咐小二烧了热水,公子可洗个热水澡再睡。”

      东风脖子又缩又梗,尾音颤颤巍巍哼了一声。
      还是个没长大的毛孩子。

      甄剑闷笑两声,挑眉:“多谢。”
      他转身走的干脆利落,关门时,抬眼瞧向床上趴着的青年,目光落在对方凌乱衣衫下的白皙脖颈上。
      青年脖颈处露出了一半的蛇蝎刺青,看成色像是刚刺上没多久。

      黑白相撞,更衬得青年如白玉。

      甄剑视线扫的快,并未惹得那二人注意,他转身出门,脚下一拐,便不动声色站在门边阴影处。
      他说过,君子有为,可听墙角,不可趁人之危。

      屋内二人嗓音清晰,第一句话便是西风训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如今还不明白?”
      “我,我只是着急!”东风乏力辩解,却越说越理直气壮,末了还委屈的带了哭腔:“你们都不在就留我一个,我能怎么办!更别说少爷还一动不动,愣是比上次昏睡多了四个时辰,换你在这儿守着,你不心慌吗!”

      “你……!你!唉——”
      西风被噎了好一会儿,一声长长的叹息才无奈传出,他末了嗓音低下去,沉稳安抚道:“我知道你着急,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总归要记在心里,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都在你身边提醒你。”

      东风自知理亏,沉默好一会儿,才压下哽咽,小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担心少爷。”

      “我没生气。”西风叹气,声音软了点:“南风和北风昨夜便回了家,现今少爷身边就剩下你和我,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情就自乱阵脚。”

      他继续道:“也不知府上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少爷的身体也日渐虚弱,我们守在少爷身边自当更加谨慎小心。”

      “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东风总归少年心性,抹着眼泪嘟嘟囔囔的又不过脑子的道:“你说那地方会不会是大夫人骗我们的,让我们随着少爷去找活路,实际上只是想让少爷跑的远远的。”
      “不会的,别担心了,快去洗洗脸,睡一觉。”
      西风说完便没了声音。

      甄剑抱胸在角落里等了会儿,没再有声响。
      青年指腹摩挲着剑柄,垂眸看不清眼里的情绪,而后便抬脚回了自己的房间。

      若要说甄剑心里对这群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反倒是假的。
      他虽然想知道殷毓的身世,但是却不好去问,半猜半偷听间,隐约也搞清楚了几点:
      例如这群人是躲避家族风云的,而这个大少爷死到临头了身上还有个要他命的“固魂针”。
      而这“固魂针”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虽不知道,却能看出来是个要人命的东西。

      真是可怜可叹,命运多舛。

      甄剑叹气,关门脱衣,去泡澡。
      他在心里腹诽自己,沾染什么不好,偏偏沾染上了个病秧子的大少爷,还是在勾心斗角中半死不活的大少爷,他可是真够闲的。

      当殷毓再度睁眼时,已是晌午。
      他浑身疼痛无力,刚一睁眼,一张大脸便迫不及待的冲进他的视野范围。
      是西风。

      西风那张大脸恨不得穿过他的眼睛,当做钉子钉进他的脑子里。
      殷毓:“……”
      这个混账东西。

      混账东西正睁大了眼的瞧他,眼眶通红,下一秒就能落下泪似的,大脸上是又哭又笑,扭头就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醒了!醒了!西风!少爷醒了!”

      殷毓心里吊着的那口气,缓慢吐出。
      苦笑出声:“……慢点跑。”
      真是个混账东西,他又没死。

      当殷毓吃好喝,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里,东风这个没眼色的才抹着眼泪从他跟前退下。
      殷毓侧头用余光瞄他一眼,没吱声,等人出了门,才懒懒朝身后问道:“我睡了多久。”

      屋内一半由浴桶侵占,另一半则由屏风隔开。
      殷毓沐浴向来不喜身旁有人看着,于是西风便在屏风后候着。

      青年沉默片刻,应道:“比上次多睡了八个时辰。”

      殷毓手里捏着的葡萄一顿,眉眼尽是漠然,却哼笑一声:“八个时辰,死人也不敢这么睡。”
      西风闻言却急了:“少爷!”

      殷毓撇嘴:“知道了,不说就是了。”

      西风抿唇,神情微妙,他又道:“北风和南风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又不急,我没那么快死。”殷毓再度朝自己嘴里扔一颗葡萄,仰头看着天花板,边嚼嘴里的果肉边漫不经心问:“那个野蛮人呢。”

      西风道:“甄公子和东风一起守了您一夜,今儿一早就回屋休息了。”
      “他?”殷毓颇为震惊,差点一个鲤鱼打挺从浴桶里跌出来,他扒着桶边,瞪眼看向屏风,讶然:“这人竟守了我一夜?”

      西风一怔,却如实回道:“是,当时东风和甄公子一同送您回来,他硬是陪着东风守您到早上。”
      “嚯。”

      怪不得殷毓惊讶。
      毕竟他深知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对甄剑态度也差的要死,自然知道甄剑救他说得过去,守他却宛如铁树开花。
      “他还是个好人啊。”殷毓喃喃。

      西风知道自家少爷对甄剑颇感兴趣,但是现如今有件比甄剑更重要的事情,于是他便又开口道:“少爷,二少爷最近又有了其他动作。”
      殷毓正在兴头上,冷不丁让西风把晦气东西兜头浇了一身。
      啪叽一声,他抱着胳膊又钻进了浴桶里。

      殷毓不大高兴:“他又干了什么,我可真是烦透他了。”
      西风一板一眼道:“二少爷近来同轩老爷接触频繁,还常一同进出城南那边的戏院子,李家的两位公子也同二少爷一同踏过几次青。”

      虽说殷毓厌恶这晦气东西,但是他的命却还在对方手上捏着不放。

      殷毓把半个脸埋进水里,说话咕嘟咕嘟冒泡,他忖了忖才道:“不愧是叔父,火眼金睛的盯准了老二。”
      而后他又皱眉疑惑道:“李家的那不成器的双生子,他找那两个废物做什么?”

      “是那二位公子,听说家里有人给买了官儿做,但没实证。”西风顿了顿,又轻声道:“不过,轩老爷在这时同二少爷交往,恐怕不好对付。”

      “做官?”殷毓从桶里坐直,他拧紧眉头:“我真搞不懂,殷安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惹谁不好,偏偏去惹那群不好惹的人。”

      西风不作声,殷毓便摸着下巴想了半晌。
      他突然拖着腔调哼了声,语速颇快的道:“想这么多做什么,就凭那老不死的能搅和出什么大浪,自找烦恼。西风,现在你就启程,大大方方给我的回到殷家去,”

      坐在桶里的青年,白净脸上尽是笑意,可他弯起的眼睛却像是二月满是冰凌渣子的湖底,轻声道:“若殷安为难你,你就道是跟丢了我,你是大夫人的人,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又叮嘱道:“回到大夫人跟前后也要装装样子,让夫人意思意思的打打,她不是同叔父喜爱看戏吗,那我们就给他们演一出好戏看看。”

      殷毓不顾西风忽然的大惊失色,只是自顾自的仰头笑起来。
      笑躺在浴桶上,他许久没能洗过像这样舒坦的热水澡了。

      拿着酒壶的白衣青年,一脸茫然的站在房门外。
      他皱眉,抬手想要推开房门,五指却顿住,连人带手的僵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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