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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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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得知国师半路拦截,将大齐送来和亲的长乐公主许配给自己,祁缙在军营中罕见控制不住情绪。
“什么?!”
副将支支吾吾地挠头,说国师的使者在营帐外面,将军你不然和她聊聊?于是祁缙怒而掀开账布走了出去。
他的妹妹俏生生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圣旨。
“哥,你把公主当同处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保她平安就行。”
事已至此,祁缙深知自己跑也跑不了。
新婚当夜,红烛帐暖,祁缙挑开绣着凤凰的盖头,温韫低垂眉眼,一动不动,若非他听见稍显错乱的呼吸声,瞧见一闪而过的视线,只怕以为床上坐着的是尊精雕细琢的木偶。
烛光摇曳,光影流转,暖黄的光晕洒满一室。
祁缙率先受不了死寂的氛围,开口问:“公主是哑巴?”
温韫眨了眨眼,浓密的睫羽上下翻飞,她看了祁缙一眼,悄悄攥紧腿上的衣裙,低声回应:“将军。”
祁缙注意到温韫的举动,一时有些犯难。他现在走出去,明天大街小巷都得传他不尊重大齐公主,但是现在不出去,他不想在椅子上睡一整夜。
就在祁缙两难之际,温韫抬手摘下自己满头珠钗和身上金银玉石做的装饰,用盖头包好放在床头矮柜上,起身脱掉华贵拖尾的外袍,小心翼翼爬上床缩到角落,被子蒙住大半个脑袋。
声音从被子里传出,闷闷地:“将军觉得烛火刺眼,就熄了。”
祁缙莫名想到森林里一种长角的鹿,听到动静就撒开蹄子跑走,过一会儿又哒哒跑回来看。
他靠在床边静静等着,果然等到公主殿下从被褥里拱出脑袋,偷偷摸摸张望。不小心和他目光相撞,又钻进被子里,和做贼一样。
他摘下玉冠,熄了烛火,合衣躺在温韫身边。温韫把被子全都卷跑了,幸好屋内炭火够足,一时半会祁缙受不着凉。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祁缙盯着床顶,苏霰月真是扔给他一个金枝玉叶的大麻烦。照顾不好,他难以和谢禹川祁轩歌交代,照顾的好,他就不知道如何面对颜温慈了。
他在心里长叹一声,蓦然感觉身边人在朝他靠近。
被子像蚕吐的丝一点点盖到他身上。
祁缙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他没有动也没有出声,装作睡着的模样。
呼出的热气慢慢交融。
在第三次规律的呼吸后,温韫觉得祁缙应该是睡着了,慢慢从被子里钻出,坐起身解身上的衣裳。
北梁的冬天比大齐冷上不少,她算上外袍穿了五层,依然在花轿里冻得搓手。但外头冷屋里暖,五层布料缠住身体又闷热又不舒服,更不要说还要盖被。
她脱衣服的动作轻微而缓慢,害怕一个不小心把身边的将军吵醒。然而,闭着眼的祁缙无声轻笑,要是这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都听不到,那他这个护国大将军早就被苏霰月一尾巴扫走了。
他忽然意识到相比于自己,温韫才是麻烦缠身的那个。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国度,和几次骚扰她的国家的人成婚甚至同床共枕,不仅自己举目无亲,还要称呼他为夫君。
温韫脱完衣服,囫囵团成一团,正摸黑找地方暂时放一下,身边的人毫无征兆地坐起,吓得她浑身一抖,差点叫出声。
黑暗中,她不怎么看得清祁缙,没有发现对方一副逗她玩的神态。
见对方一动不动,温韫以为祁缙还有半夜梦游的习惯,一面小声嘀咕梁璇没有对自己说过祁缙还会梦游,一面凑近祁缙想把人摁回床上。
“梁璇既然没说过,说明我就是在骗你。”
祁缙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却恍若一道惊雷劈在温韫脑中,她一时手足无措,愣愣盯着祁缙,好半天才回神,说:“你在装睡。”
祁缙没有回答她,反而逼近她,问道:“公主和梁将军关系不错?”
温韫心里七上八下,她想后退,但背后就是墙壁。没有逃跑的方法,她抱紧怀中衣物,咬紧下唇,故作镇定迎上祁缙的目光:“我与梁将军只有一面之缘,她护送我出天阙关,和我简要说了下北梁的情况。她说身为公主,我不能失了大齐脸面。”
短促的呼吸出卖了温韫心中的紧张,但祁缙没有继续追问,他说了句“不打扰了”便起身下床,推门走了出去。
温韫默默坐了半晌,发觉这人好似真的不回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将衣服丢到靠外面的枕头边,躲进被子里嘟囔两句便打起了哈欠。
2.
第二日清晨,温韫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听见有人说“随他进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缩在被子里说不去,语气中带着没睡醒的柔软,听起来像撒娇。
祁缙望着床上一团被褥,摇着头叹气,看向身后衣着利落,神情严肃的女官。
疏影点了下头,请祁缙随她离开房间。
“长乐公主这几日奔波加上大婚确实耗费不少精力,只一夜绝无可能缓过来。”晨光下,疏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午宴就推迟到晚上吧。”
说完,她看向站在屋檐下的两个侍女,一位稍显娇小,一位略显圆润。
她认真行礼,说:“二位跟随长乐公主来到北梁,辛苦了。我带来了三位服侍皇后的宫女,二位挑着留下一位,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她可以祝你们一臂之力。”
点点和团团两个婢女对视一眼,不理解疏影的态度。
祁缙听完疏影的话,无奈笑了一声。祁轩歌到底是害怕温韫在将军府无依无靠,竟然将自己宫内的宫女送给她。
然而当祁缙看到疏影带进府中的三位宫女,双目不禁微微睁大。
裁云和沉雨是祁轩歌从府中带走,一路陪着她登上后位的婢女,落落是祁轩歌负责掌握后宫消息的人。这一把,祁轩歌算是下血本了。
两个婢女经过一致商讨,战战兢兢选择中间有双狡黠的狐狸眼,盈盈一笑的姑娘。
“两位妹妹好啊,我叫裁云,别的没有,狐假虎威的本事可谓一绝。”裁云这般介绍自己。
此时的点点和团团还没有意识到裁云的厉害之处,只是腼腆笑起来,觉着姑娘长的好生讨喜。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温韫终于舍得从被窝里爬起,顺从点点团团收拾梳妆,顺便认识了裁云。
“算算时间,颜小姐该来了。殿下要快点精神起来。”
裁云伸手轻轻捏温韫消瘦的脸,照理说是大不敬,但温韫眯着眼哼哼两声表达了不满,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这样不行的,公主殿下。”裁云啪一声拍打自己手背,干脆的声响吓了点点团团一跳,“身处北梁您也是公主的身份,下人有无礼之处绝对不可以不惩罚,这样会显得您没有威严。”
温韫抬眼望着裁云,静静点头。
颜温慈气势汹汹来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快到饭点,以至于当她在婢女引领下来到温韫的浮缃阁,推开门,见到传闻中的长乐公主,对方还以为她是来找祁缙的,一副文弱的语气说将军在军营,中午不回来吃饭。
“我不找祁缙,我找你。”
身前放着几盘糕点和一册书,温韫手捧茶杯,眨眨眼,请她坐下,来人却不坐,立如芝兰松柏。
她看向站在身旁的裁云。
颜温慈也看到了裁云,俏脸微寒。
“这位是吏部尚书的次女颜温慈,也是大将军的心上人。”裁云向温韫介绍。
温韫想了想,问:“祁缙为何不娶她为妻?”
“自然是因为同为高官,他是武将,我是文臣之女。”颜温慈抢在裁云之前回答了问题,“大齐不是也有文武不通婚的规矩么?”
温韫的目光从裁云转到颜温慈,她觉得眼前的姑娘性格似乎和名字不太相合。
“我...”温韫垂下眼,手指摩挲杯沿,斟酌措辞,“我不知道会嫁给祁缙。”
她认错的态度无端引起颜温慈恼火。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知道嫁给谢禹川还是嫁给祁缙都不是你能左右。”颜温慈字字如玉石掷地,“我此番前来只是来看看未来和什么人同处一室。”
话音落,就连裁云都微微一怔。
两相沉默中,温韫端起糕点,朝颜温慈的方向送:“你饿不饿?中午要留下来吃饭吗?”
正午,正该吃饭的时间,祁缙着急忙慌赶回将军府,只看见餐桌旁,颜温慈和温韫坐在一块,给温韫夹了一筷子肉,双眸亮晶晶地炫耀道:“这个可好吃了。”
嗯????????
颜温慈瞧见一脸错愕的祁缙,歪着脑袋比他还疑惑:“你不是不回来吃饭的吗?没做你的饭啊。”
温韫一边咀嚼一边点头。
“...我回来拿个东西。”祁缙顿了下,还是决定先提醒温韫,“殿下,日落时分随我进宫面圣。”
“嗯。”温韫含糊不清地回答。
3.
颜温慈吃完饭便离开了,偌大的府邸一下子变得沉默而冷清。
温韫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坐在床边,听裁云讲述北梁的历史,当朝皇帝皇后的故事和如今朝堂人员分配,还有与祁缙有关的人际交往。
北梁地理环境恶劣,越往北一年有越多的时间身处冬季,鸟语花香的季节转瞬即逝,但残酷的天气造就了北梁人骁勇善战的性格和高于常人的体魄。在大齐的孩童享受布偶和泥人的时候,北梁的孩童已经拿起刀枪剑戟,深入树林,弯弓搭箭,捕获猎物或者保护自己了。
最初,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八大部落联合治国,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暗潮涌动,每个部落都想一家独大。
冰面的崩坏始于赤骥的大王子谢潮生。
王室中人无论公主还是皇子都在幼年时被扔进军营磨炼,出彩者可以上战场,受不了者会被当做笑柄,天生体弱者更是容易遭人唾弃。
谢潮生是赤王庶子,母亲是轩辕国人,在他年幼时便离开王庭。谢潮生根骨奇佳,通生灵语,和世代守护王族的渠黄祁家长女祁岁安一起镇压八大部落,成功一统北梁,向南唐开战。
祁岁安夺取三关十二州后,谢潮生学习中原制度,从赤骥的王变成北梁的皇帝,各个部落的王俯首称臣,其子女均拥有封地和拥兵权。王需要指派一位儿女前往皇宫当质子,由祁岁安统一管理。
在草原树林和丘陵中,谢潮生建立高耸的城墙,统一文字官职和货币,铁器归为国有。民生方面,祁岁安力排万难,打破疆地封锁,允许私田存在,百姓可以垦荒,可以从征,上下阶层可以婚嫁,不同部落可以联姻,积极学习中原种植技术,成功种出水稻和谷物,同时不忘游牧民族的优势,培养战马,磨砺尖刀。
如今的北梁沿袭重武轻文的传统,兵法超然者多,文臣却少,然而谢禹川有个稳定国家的国相和他三个徒弟,足以支撑朝政。
她听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或许今生再也回不了大齐,不由得悲从心中来,神色黯淡不少。
点点团团陪在她身边,问她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听到这个建议,裁云眉梢上挑,笑着说快要日落了,殿下要不要去军营找将军。
她可以去吗?温韫自认为军事不是她能触碰的领域。然而裁云告诉她,若是能被自己探听到重要情报,那祁缙可以原地自尽谢罪。
“但是只能我陪着去,”裁云拍拍两位婢女的肩膀,“两位就在府里转转,熟悉一下,未来殿下可是要掌控将军府的。”
军营位于北梁和大齐接壤的地方,祁缙身为大将军,统领北梁最精锐的玄兵卫镇守天阙关外的土地。若是策马狂奔,说不定能在夜幕降临时见到大齐的城墙。原本三关十二州常年被北梁占领,但是大齐前有沈鹤,后有傅徵,沈鹤更是将八部里白义山子两个部落屠戮殆尽。
温韫的到来引起此起彼伏的惊讶和讨论声,她只在年幼时骑过马,马术生疏到不行,裁云领她下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见到裁云,有人便猜到了她身边的人是谁,军营里绝大多数是粗矿男子,生平头回见到来自中原的温婉娇弱的公主,尤其还是位出落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的公主,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喊“参见公主殿下”还是“这公主长得真好看啊”,有眼力见的你传我我传你,将消息传达到正和众将领商讨军政的祁缙耳朵里。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副将连忙走出营帐,再进来时身旁多了温韫和裁云。
见到大齐的公主,几位将领互相对视,纷纷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
她望向祁缙,被对方眼里不经意的寒芒刺到。原本来军营她就心虚,裁云说得太自信,叫她生出一点胜负心,想着能看一点是一点,但是被祁缙一盯,她默默别开目光,手指在斗篷下面绕圈。
“你说日落带我进宫,马上要日落了。”
祁缙一眼看穿她的心虚,但他确实也有自信,梁璇派来的探子都能被他揪出来,一个弱不禁风的公主可以探听出什么消息?他没说什么,只是叫她等他谈完事情。
军事上的事温韫听不懂,她也明白听见了祁缙也不可能让她送出去,索性站在角落等着。裁云见温韫又一脸失落不言不语,有些无奈地摇头。
国师说,北梁多数女子像是悬崖峭壁上蛮横生长的幽兰花,但大齐的女孩子不一样,温韫更不一样,她是稍加不注意就能枯死的一汪浅泉。
“殿下。”裁云轻声唤温韫。
温韫偏过头,见裁云身后莫名其妙出现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大尾巴,正朝她轻轻摇晃。
她的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4.
太阳最后一丝红晕沉入天边时,祁缙领温韫进入皇宫。
北梁的皇宫红墙白瓦,金碧辉煌,和大齐很是相似,建筑结构和图腾却和大齐截然不同,温韫走在宫中,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两人去的是皇后祁轩歌的长平殿。
祁轩歌是祁缙的妹妹,谢禹川是祁缙的妹夫,于情于理这都算一场家宴。祁轩歌不打算将气氛搞得多么高不可攀,她招呼两人来到桌前,菜品陆陆续续上桌,不算多,却是祁轩歌满满的心意。她特地找了在三关十二州待过的厨子,希望能给温韫一点来自故乡的暖意。
温韫的故乡从来都是良安,但在祁轩歌向自己介绍时,她终究忍不住柔软了心肠,眼中含着星星点点的水光,笑着说谢谢。
一瞬间,祁轩歌好似撞见仲春满园芳菲于春光中盛开。
“以后来长平殿你多笑一笑,”祁轩歌郑重地说,“多笑笑对身体好。”
谢禹川听完默默翻了个白眼,问祁缙:“听说颜温慈今日拜访你府邸了?”
“我和她就匆匆见了一面,你不妨问殿下。”祁缙挑着菜夹到自己碗里。
闻言,祁轩歌侧身凑近温韫:“你觉得颜温慈怎么样?”
温韫面不改色地说:“若是日后和颜小姐同处一方屋檐,与我而言不算坏事。”
她原本还不清楚设宴的原因,但见到三人微微一怔的状态,她意识到理由颜温慈早就告诉了她。只是可惜颜温慈身为尚书家的千金,做不得正妻只能做妾。
“大齐有纳妾需经过正妻同意的律法,北梁也有吗?”温韫问道。
谢禹川咳嗽一声,说:“没有。但你身份特殊,先问清楚比较好。”
既然话都说开了,温韫也愿意向谢禹川抛出自己的好奇:“大齐文武不通婚是为了防止权利过大威胁皇权,但将军是皇后的亲哥哥,陛下不信任吗?”
“祁缙不仅是祁轩歌的哥哥,还是六部里渠黄的族长。他若娶颜温慈为妻,渠黄就有筹码威胁赤骥的皇权。北梁一向强者为尊,哪个部落实力强人脉广权利大,哪个部落的王就能统一其他部落成为北梁的皇。”谢禹川解释道。
温韫沉吟片刻,说:“这个理由,颜小姐不清楚?”
“她要是清楚就不会一门心思嫁给我哥了。”祁轩歌没好气看向祁缙,“我可是尽力了,你的傻姑娘要是还进不了家门,那就是你和她有缘无分,趁早断掉。”
祁缙眉眼低垂,不发一言。
温韫瞄了眼祁缙,问:“还有哪些坎?”
“多了,”祁轩歌掰着手指,“比如她那傲气的爹不会让自己女儿去别人家做妾;比如渠黄和颜温慈所在的部落盗骊是表面合作,背地里搞手段吞并对方的关系;比如国师一直光明正大拆散他俩,希望祁缙娶同为赤骥部落的国相的孙女为妻。只是没想到祁缙宁死不尊的结果竟然是空降了一位大齐的公主殿下。”
那就不是她能帮忙的地方了,温韫抿了一口热汤,默默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谢禹川忽然问温韫:“你多大?”
温韫抬眼,有些不明所以:“十八。”
“啧。”谢禹川侧头和祁轩歌对视,“比你小一岁。”
对着一个比自己皇后都小的女孩子喊嫂子,谢禹川自问做不来。
对着一个比自己都小的女孩子喊嫂子,祁轩歌也做不来,尤其是她哥今年都二十有六了。
话到嘴边转了几个圈,谢禹川最终决定用官方说法:“长乐公主,你在北梁人生地不熟,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提,若是遭人欺负,只要不让人丧命,祁缙都可保你。”
当初和亲之时他要真公主,确实有找理由开战的意图,但温庭彧和温凝既然将人送来了,苏霰月既然将温韫许配给祁缙了,作为两方对峙中的无辜者,谢禹川没有不将人安顿好的道理。
离开皇宫宫门以后,祁缙将温韫送上马,收手转身欲牵自己的马,突然被拽住手腕。
“将军。”温韫望向祁缙,“我想要一把琴。”
祁缙想起谢禹川的话,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面上却问:“什么样的?”
“只要能弹出大齐的曲子,什么琴都好。”
不久之后,她又要一个人待在一间房里,有熟悉的琴曲陪伴,总好过整日遥望那远隔天堑的良安。
不知为何,祁缙从轻飘飘的话里听出绵长的孤独,他叹口气,一扫刚才的烦躁,眸中倒映星辰万千:“我给你找。”
温韫轻轻地笑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