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狗怎么总往我家跑》之姒

7、实况图

　　接下来苹果真的老实了不再捣乱，它似乎是趴在了地板上，监控画面一片漆黑。
　　温沅举起手机，对着麦克风又低声夸了句好狗狗。

　　不过他没戴耳机，不知道苹果有没有回应，但他猜苹果的尾巴已经在擦地了。

　　听到讲话声再抬头的时候，他看到有人站在了演讲台上，说的内容无外乎是那些官话，希望学校越来越好之类的。

　　听身边同学的悄悄话温沅才知道那是省教育厅的局长，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敬畏之情，收起手机调整了坐姿。

　　接下来致辞的人都是像那位局长一样重量级的人物，温沅面上还乖宝宝似的坐着，但心思早就飘远了。

　　直到主持人再度上场，宣布接下来是教师代表致辞时他才稍微回了回神，双眼再度聚焦看向台上。

　　第一位出来的老师不认识，他又开始走神。

　　第二位……也不认识。

　　又走了会儿神，他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季书淮刚出现台下就开始鼓掌，听到这动静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丝毫不受影响地走上演讲台，

　　他先是调整了一下桌面上有些低的话筒，这才抬眼看向台下，不紧不慢道：“大家上午好，我是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师，季书淮。很荣幸今天能作为教师代表站在这里……”

　　他穿的是和其他教职工区别不大的黑西装，语速平稳，甚至因为话筒太低他只能微微弯着腰，双臂撑在桌沿讲话。

　　在工作状态下的季书淮气场和私底下截然不同，至少温沅从没见过他这样冷淡的表情。

　　他突然开始在脑海中攻击季书淮的教师资格证，好奇会不会有学生喜欢他。
　　如果真有学生表白，他会怎么处理呢。

　　温沅思维发散地继续走神，从台上疏离的季书淮想到他家里的苹果，又想到自己家里睡觉的猫，最后想到养在妈妈那边的哥哥。

　　当初温沅其实养的是一对兄妹猫，因为不会起名字，所以就哥哥妹妹的叫它们，时间久了它们就以为哥哥妹妹是自己的名字了。

　　布偶猫嘛，玻璃胃出了名的，哥哥身体就不好，猫鼻支猫藓肠胃炎等等各种小病不断。
　　妹妹倒没什么，能吃能睡，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在哥哥生病时隔离它们两个，防止被传染。

　　温沅在国外工作是带着猫一起去的，但哥哥本来就容易生病，带出国对它更不好，所以温沅把哥哥送到了妈妈那边，只带妹妹走了。

　　现在他之所以没把哥哥接回来，则是因为妈妈和它已经有了感情，妈妈不想让它走，它自己也不想走，温沅索性就让妈妈养着它了，时不时会回去看一眼。

　　而妹妹体质的确强悍，强悍得不像布偶猫，和他去几千公里外的异国他乡它也只是稍微有些水土不服，这期间温沅一直在家陪着它，走哪儿抱哪儿，没几天它就继续吃嘛嘛香了。

　　对了……早上妹妹好像对季书淮翻肚皮来着。

　　温沅的思绪就这样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季书淮身上，他再度看向台上，季书淮的发言环节似乎快结束了。

　　他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将镜头对准季书淮，双指放大画面准备按下快门的前一刻，画面中的人貌似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台上的季书淮敛眸无声轻笑了一下，说：“至此，我的发言已经接近尾声。我谨代表文学院的诸位同仁，衷心祝愿母校根基永固，薪火相传，生生不息。谢谢大家。”

　　话音刚落他便往侧后方退了一步，在掌声中向台下微微欠身鞠了一躬，随即直起腰，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后台。

　　直到手机取景框里空无一人，温沅才慢吞吞放下手机。

　　他从相机左下角点进相册，刚刚那张实况图刚好捕捉到了季书淮看过来的瞬间，两个人的目光在大庭广众之下隔着手机屏幕短暂相接了一秒。

　　温沅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无意识地将那张照片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恰巧此时微信弹出消息，是季书淮：[怎么样，我讲得应该还可以吧，没有结巴吧？]

　　温沅根本没听。

　　他打字：[很好，没有结巴]
　　他继续发：[你那边结束了吗，我想出去走走，有点闷]

　　季书淮：[得再等等，待会儿有合影环节。]
　　季书淮：[只能先委屈你自己出去了，小心别迷路。]

　　看到这条消息温沅真开始规划如何溜出去，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学生，是留下还是离开没人管得到他。

　　他打字问：[那我要是真迷路了，季老师会去找我吗？]

　　季书淮回：[当然，我会去广播站喊你的名字。]

　　“……”
　　老实说有点丢人。

　　温沅一边打字回消息，一边弯着腰低声说借过借过往大门那边走。

　　就在这时大家又开始鼓掌，他偏过头往台上看了一眼，这个致辞环节差不多接近尾声了，现在台上的应该是校长。

　　也是还没开口台下就已经开始鼓掌，他未语先笑，调整了一下话筒才哎呦一声：“谢谢，谢谢大家对我这个老头子这么热情，但大家先别急着鼓掌，好歹先听听我说的话是不是？”

　　台下响起低声哄笑，校长清了清嗓子，道：“今年呢，是我们北安大学建校60周年，我接任校长这个职位也有二十年了，同学们之于我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

　　温沅已经走到了礼堂门口，在校长开始说下一段之前开门出去了。

　　他没打算往远处走，学校里他不熟，万一真迷路了季书淮真去广播站喊他怎么办。

　　在附近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后，温沅缩了缩脖子。
　　现在四月份，虽然回暖了，但刚从人那么多那么暖和的礼堂里出来，他不免觉得有些冷。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以往这个时间他差不多刚起床，正在半梦半醒地洗漱。

　　今天实在是起得太早了，今晚回去早点睡……

　　正这么想着，一通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温沅拿出手机，发现是客户电话。

　　他挑了挑眉，这个时间法国那边应该是凌晨才对，怎么现在打电话来。

　　他拿着手机走到旁边的树下，点击接通，率先开口用法语和对方打招呼：“您好德维尔女士，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德维尔女士也和他打了个招呼：“噢你好温先生，我有点失眠，你不用在意。我看了中国现在是上午十点钟，所以打电话给你，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个？”

　　“……”
　　她甚至专门挑了个合适的时间，以防打扰他休息，但‘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种聊天模板真的很让人不安啊！

　　温沅犹豫了一下，“呃……坏消息？”

　　他比较喜欢先苦后甜。

　　“哦不亲爱的！你应该先听好消息。好消息是，我怀孕了。”

　　哦！

　　温沅笑了笑，说：“的确是很好的消息，德维尔女士，我真心为你和你的小宝宝感到高兴。那么……坏消息是？”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坏消息……我和我的丈夫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婚礼提前到下个月举办。亲爱的你应该知道，没有哪个女人想在怀孕大肚子时期举办婚礼。”

　　“…………”

　　“所以我的那套首饰就只能拜托你加急做了，但请放心，亲爱的，我会支付给你相应的加急费用。”

　　“………………”

　　下个月……今天几号了？

　　“亲爱的？”德维尔女士叫了他一声，“Are you ok?”

　　4月22号。
　　温沅突然开始笑。

　　“多谢关心，德维尔女士，我很好。”他说，“下个月，下个月，下个月……我会尽力。”
　　尽力不去见上帝。

　　“噢……”德维尔女士语气又柔和了一些，道，“我的丈夫和我的宝宝都会很感激你的，我也会感激你的。”

　　温沅无力地靠在树上，面带微笑地说：“很有力的鼓励，我很开心，再次感谢您，德维尔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