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外（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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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找到那张弹奏贝斯的相片。
我已经忘记将它遗留在哪。或许，丢失了也有一定可能性。
从主卧回到客厅，我要将另一张相片好好保存。正绞尽脑汁放在哪里最安全。
“我们仨”——我盯上明明的画。
这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后看一眼我和沈叶的灿烂笑脸，我将“世界之大”藏好在画框背后。
医院工作一直很忙。在这忙碌的见面时间里，沈叶邀请我参加她好朋友的婚礼。
按下电梯上行键，我们提着从门口超市满载而归的购物袋。里面是各色蔬菜肉类，还有沈叶喜欢的牛奶和我的蛋糕。
“我去合适吗？”看着电梯数字一点点变小，我在等待沈叶的回答。
“很合适啊。”沈叶抬头看我。她的长发比上次见又长了几分。
“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
我将沈叶提着的袋子转我的手里，用空出来的手牵起她的手。“辛苦你了。”
婚礼很简单，在一片露天草坪上进行。没有婚庆司仪，没请同事上司。只有熟友家人。
我们相聚在这个秋末，就像参加一场野外聚餐。
宾客们都客随主便，装扮着各式各样的紫色服饰。放眼看去，我们身处在一片紫罗兰花园里。
我没有紫色服饰。身上这套是临时去买的一套紫黑色西服。
花园中，我和沈叶的朋友们打着招呼，共举香槟杯。
我喝着果汁。大脑搜索起能聊的话题时，沈叶跟着一对新人过来了。
新郎新娘是全场最浪漫的紫色。他们身后，身穿青紫色西服的沈叶正摆动着她的白色中式旗袍向我而来。
我伸手接住属于我的这朵紫罗兰。看她笑颜如花。
“方医生您好啊！初次见面，谢谢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美丽新娘吴雪举起香槟杯，又温柔介绍起她的爱人。
“这是文森特。”
新郎文森特是一个很有个性的音乐制作人。长相内敛的他，向宾客们热情挥手打起招呼，随风飞舞的马尾辫有点眼熟。
“起风了。我们进屋去吧。”吴雪拉上沈叶的手。沈叶来拉我的手。
只有文森特不情不愿。
“还没唱祝歌呢。”文森特对着吴雪的耳朵说起悄悄话，“你要当我的舞伴。”
声音是很小。但我和沈叶都听见了。我们笑着默契离开，留下需要说悄悄话的俩人。
屋内的餐桌前，我靠着沈叶的肩膀。手不停摩挲着兜里的小盒子。
想起来了，那是一部外国电影。男主也叫文森特，也是马尾辫造型。曾经的我疯狂迷恋这部电影和里面的角色。
“真是的。”吴雪在我们对面坐下，仰头狂饮下一杯白葡萄酒。
“他非要和我一起唱祝歌。明明之前我都拒绝无数次了。”吴雪用手撑着脸，“还是羡慕你们，情绪稳定的恋爱。恐怕你们都没吵过架吧?”
我放下举在嘴边的杯子，对上沈叶的笑眼。
“因为没时间吵。”我俩异口同声。
室外传来一段打击乐。接着是文森特有力的低嗓，“我的美丽新娘在哪里？”
屋外屋内掌声一片。
新娘吴雪翻着白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能够拌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沈叶握起吴雪的手，再次真诚为他们祝福，“新婚快乐！”
“谢谢。”吴雪笑了。透过珠帘去看她的爱人。
文森特这时停止了对爱人的呼唤。他开始深情演唱起来，为现场宾客，为他的美丽新娘。
婚礼来到新人交换戒指环节。紫色小宴会厅内，在众人的祝福下，文森特亲吻起他的新娘。
只有我在台下紧张。西服内衬口袋里的戒指盒被我继续藏着。
脑子里不断回响起沈叶的话。就在刚刚重返回宴席时她与吴雪的对话。
“你俩什么时候安排啊？”
“我们？”沈叶一口喝掉半杯酒，“想结的时候自然会的。”
“这算什么回答。”吴雪不甘心地追问。
“嗯——到时候我的婚礼主题就是蓝海。我要在大海边举行。”沈叶一脸憧憬，喝下剩的半杯酒。
“啊——”沈叶惊讶着接过紫罗兰手捧花，转头冲我灿烂一笑。身边的吴雪也对我一笑。
现场宾客分成俩人一组跟着音乐舞动起来。
原来不是我在等，是我不敢。我不敢向沈叶求婚。
我不会拒绝沈叶。我害怕沈叶不会答应我。
沈叶搭在我肩膀的手让我回过神来。
我不再去想藏起的戒指。只想着当下我们的舞步，专心当起彼此的舞伴。
紫色灯光照在沈叶脸上。
她拿着的捧花在我的后脑勺继续绽放。她欢泼动人的模样刻进我的内心最深处。
一开始发誓不喝酒的沈叶，在婚礼结束的最后喝嗨了。
她不顾旗袍的阻碍，两步并作一步跨上了礼台，一把抢过乐队主唱的话筒开始嘶吼起来——几乎不在调上的歌词，忽高忽低莫名其妙的转音。
在沈叶激情演唱完一曲后，吴雪、文森特互相捂着对方的耳朵向我投来求救信号。
于是在现场宾客还能保护自己的耳朵前，我冲上台去将沈叶的热情浇灭掉。
坐进车里，我将毛毯盖好在歪头大睡的沈叶身上，转头向窗边的吴雪和文森特说再见，“新婚快乐！我们就先走了。”
回去路上，沈叶一直不老实。她先是不停大喊“干杯”“喝呀”，接着就是各种奇怪睡觉姿势。最后将不老实的手伸向我。
好在最后一步，我们安全抵达公寓的地下车库。
我还是给沈叔叔和叶阿姨打了通电话。以免他们担心。
挂掉电话，看着熟睡的沈叶我不忍打扰。这样想的时候，我又想起另外一件想做却没有做的事。
我小心将包里的一本书拿了出来。在翻开之前，再次确认了睡美人是否真的沉睡着。
终于放下心来，我取出那张夹在书本里的相片。原以为消失不见的它原来一直夹在大学课本里。
年岁已久的相片正慢慢退化影像，现在被我用一个透明塑料小袋装了起来。
左顾右盼，最终我将相片放进手边的扶手箱里。让它静静等待主人的发现。
电梯正上升到一层中。
怀里的沈叶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伸手去脱西服外套的同时，将嘴凑到我的脖颈开始吹气。
我严重怀疑沈叶已经酒醒了一半。
借助电梯里的栏杆，我腾出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沈叶不再喊热要脱西服，这次她啃起我的喉结。
我想要叫出声的时候，电梯门开了。楼上文奶奶站在门口一脸不解地盯着我们。
等看清是我，文奶奶才走了进来。八卦的眼神在我和沈叶之间来回切换。
我点头微笑，“我们刚参加完朋友的婚宴。奶奶您吃过晚饭了吧。”
我感觉脸和脖子红了一半。
奶奶点点头，还是看着我们不说话。
“奶奶，您也来一点吧。”沈叶从我的脖子上离开，她一脸大馋丫头样儿，“这儿的鸭脖最好吃了。”
好吧，沈叶还没清醒。等她醒了，她一定会后悔的。
“你吃你吃，奶奶牙口不好。”
我差点被惊掉下巴。没想到文奶奶还配合出演。
我全身红通。就像婚宴上的那盘小龙虾。
“奶奶您慢走。”
电梯门终于又打开了。我抱着沈叶跑出了电梯。却不能去捂沈叶的那张嘴。
“那来喝牛奶啊奶奶。冰箱里还有奶牛，我让方陆热给您喝——啊——”
我将沈叶放回地上，手指飞快地输着密码。
“奶奶不喝。你们多喝一点哦。”电梯口传来文奶奶断断续续的笑声。
“啊——”真尴尬。
等我打开主卧室门。沈叶在被窝里又呼呼大睡起来。
我走向这片蓝海，将热好的牛奶递向沈叶嘴边。
她沉甸甸的脑袋，迷迷糊糊的眼睛。沈叶没有将脸朝向杯子，而是凑到我的眼前。
“方陆。”
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她又倒回被窝里。
我不再要求沈叶喝一口牛奶。坐在床边，我轻拍她的后背，又摸起她的长发。
正要起身的时候，听见她的窃窃私语。
我爬上床去。用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偷听起沈叶的梦话。
“鸭脖还有吗？”她砸砸嘴巴。还有呢——等会继续给你啃。
“我想要喝酒。”她举起手来想要去碰杯。这可不行——文奶奶也会想要喝的。这样想的时候我捂嘴偷笑起来。
“方陆。”沈叶又叫起我的名字。
“我在。”这次我回应了。
世界安静了下来。
“在大海边。”沈叶闭着眼睛，呼吸平缓。“等我递给你无尽夏花束的时候，我们再亲吻。”
“好。”
我轻轻关上门。将沈叶留在她梦里的蓝海边。
美好的清晨一觉醒来，睁眼就能看见美好爱人在枕边。这是33年以来，第一次感到岁月如此静好。
沈叶弯起的嘴角让我开始猜测她又做了什么美梦。可还没能想出一个答案来，沈叶发出一串笑声。
她笑醒了，现在睁着眼睛看着我。
“做了什么美梦？”我捧着她的脸，想要马上知道正确答案。
沈叶躺平身子。从我的手上离开。
“梦见了超人打怪兽。我是超人，怪兽不知道是谁。反正我一枪就把他给打下来了。”
我们大笑起来。
“什么啊？哈哈哈哈——”我继续大笑着。“怎么做这种梦？”
“可能是因为陪明明看动画片的缘故吧。我是属于看了什么想了什么就会梦见什么的类型。”沈叶将脸朝向我。
我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没有问关于蓝色婚礼的梦。
“早餐想吃什么？”我穿起蓝色睡袍。
看着沈叶慢慢从她的蓝海里直起身来。
“热牛奶配蛋糕。”
“好的！超人。”我一把揽过站地笔直的沈叶。又摸向床边，为她穿上她那件蓝色睡袍。
“那请问平民，需要超人的帮助吗？”沈叶夹着嗓子。
“什么帮助？”
“再加两个煎蛋。”
“好的。超人。”
我一把抱起沈叶，走向厨房为我们准备早餐。
“超人要用飞的。”
“我的老腰不行。”
“方医生身体这么虚啊?”
沈叶用力一夹架在我腰间的双腿，她攀在我脖间的手开始画起圆圈，“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呀。”
“好吧。”
沈叶笑着大叫起来。好吧。我们再次回到蓝海里。
吃早餐的晨间任务就先抛之脑后吧。
“就请文奶奶代我们完成吃早餐任务好了。”沈叶躺在蓝海里，替我说出心底的想法。
说完又对我不好意思笑起来，“嘿嘿。”
但我不打算告诉昨晚她在文奶奶面前的举止。更不打算表现出我也这样想的想法。
“你胆子可真大。”
我伸出手来，轻轻刮了刮沈叶的鼻尖。
“那还不说谢谢?”这次换我配合出演。
“谢谢——”沈叶双手举在嘴边，仰起脑袋朝着天花板小声喊道，“谢谢～”。
她实在可爱，又实在蛊惑。
那我也谢谢。
谢谢所有。谢谢宿命。谢谢你们。
谢谢我的神也。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番外（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