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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菜鸟师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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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大师姐,您怎么来了啊,在天邢台挨了戒恶鞭,可是无恙了?”
这个声音如清脆高亢的黄鹂鸟,却令人听之不悦。
陆昭昭转身便见一个身材高挑相貌甚佳的女子走近,凤目细眉,梳着利落的灵蛇髻,身着鹅黄羽裙,神情漫不经心又傲气轻蔑,挑眉戏谑地上下打量着陆昭昭。
莫轻卿很恭敬地朝那人行礼:“见过司徒师叔。”
然后退到陆昭昭身后,飞速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这是您师妹,司徒岚,与您不大合得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陆昭昭运用职场惯用套路,眉眼弯弯假笑应付道:“好得很,好得很,多谢师妹关心。”
司徒岚扬了扬手中的剑,谦虚笑道:“师妹也许久未见大师姐了,甚是想念,今日定要向师姐好好请教剑修。”
“好说,好说,没问题。”
管她说什么呢,先闭眼打哈哈再说,再找个机会开溜。
司徒岚见她反应清淡,像是打在棉花上,又继续道:“之前师姐出了那样的事,师妹真是担心极了,还怕你会被逐出师门呢。”
陆昭昭见她句句都对自己阴阳怪气,顿时不悦,正要反击回去,却有一人抢先厉声道:“司徒师姐,你提这事干什么?”
司徒岚登时脸色一沉,回头一瞥,撇着柳眉讥讽道:“师弟,我是在关心大师姐,你插什么嘴?”
陆昭昭朝身后一斜,莫轻卿立马耳语道:“这是您顾师弟,顾行诺,貌似心悦于您多年。”
陆昭昭捂嘴惊道:“哈?你怎么知道?”
莫轻卿:“拜师之前我对您有过多番打听。”
还挺多八卦的。
只见一个身着天青色祥云纹窄身长袍的少年朝这边走来,若青松御风,生得无暇白玉,神情微愠,朝司徒岚皱眉道:“有你这么关心的吗?”
然后侧身脸色忽变,关切注视着陆昭昭,一双乌木似的的眸子黑白分明,柔光粼粼,轻声问道:“师姐,你的伤好了吗?”
陆昭昭回笑道:“谢谢师弟关心,已经痊愈了。”
顾行诺不放心,又将她看了又看,见她已经恢复以前的样子,面无病色,一下就放宽了心,还想再问,却听司徒岚阴阳怪气:“你不知避讳日日都去卧云峰守在她床前,她好没好你不知道吗?”
司徒岚的眼睛在陆昭昭和顾行诺身上来回扫动,似乎在捕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似乎在愤恨些什么。
顾行诺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忙解释:“哪有!我,我那是去探望,你胡说八道什么,反倒是你,身为师妹,何曾表现出丁点对师姐的关心?”
司徒岚驳道:“被仙尊惩戒还需要我去关心吗?”
顾行诺:“你明知师姐挨了戒恶鞭重伤昏迷一个月!”
司徒岚:“那也是因为她修魔道,按我说,她应该被逐出鸿蒙才对!”
顾行诺:“师姐改过自新了,仙尊都未曾说过要将师姐逐出师门,她罪不至此!”
司徒岚:“怎么,她灵力修为出众便可以包庇吗?她修得了第一次就修得了第二次,你当魔道之术是凡间的小把戏,说改就改得了吗?”
顾行诺:“大师姐只是行差踏错一步而已,你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一声更比一声高,争吵内容都是关于靳为霜,但此刻本人在旁边认真吃瓜,莫轻卿则在她身后低头耳语。
这三人是五十年前同一批拜入鸿蒙派的弟子,没正式拜师之前时常一起读书吃饭修炼,靳为霜天赋极高,逐渐修为高于另外两人。
顾行诺性格温和脾气好,对靳为霜一直是相当尊崇,言听计从,而司徒岚向来心高气傲,一直对靳为霜是相当不服气,不甘败于她下风。
陆昭昭知道了他们三人的关系,似乎又听到别的隐藏信息,八卦的燎原火苗熊熊燃起。
“司徒岚,顾行诺,一大早你们在吵什么?成何体统!”
横空劈来这严厉的声音,两人立刻敛了火气低眉顺眼,各弟子恭敬行礼道:“白彻师尊。”
不远处负手走来一位身形瘦高笔直,眉宇间颇有仙风道骨气韵的老者,他一来便用眼神喝退他们三人。
他眼睛又犀利地扫到陆昭昭身上,沉声质问道:“靳为霜,为何今日不佩剑?”
剑?
陆昭昭一脸茫然想问莫轻卿,结果身后的莫轻卿一见到师尊来了便一溜烟儿跑到右边校场去了。
她环顾四周,果然大家都手持佩剑,原来今早是剑修课,她以为刚刚那些弟子是耍来玩的。
她压根儿拿不动靳为霜那把剑,佩不佩没有任何区别,她低着头小声道:“呃,弟子忘了。”
她随意扯了个上学时候最常用的借口,白彻师尊听了后大为震惊,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抖动着脸上的皱纹怒喝道:“真是岂有此理,剑修课居然连剑也不佩!”
陆昭昭一下被震住了,连忙赔笑道:“师尊息怒,师尊息怒,弟子下次一定不会忘记,一定!”
只要认错态度好,万事都好说,白彻师尊勉强熄了怒火,捋了捋柳条似的长胡子,“那好,你来助教指点他们的剑修。”
啊?
这下可无处遁逃了,陆昭昭慢吞吞跟在白彻师尊后面,心中忐忑不安,急得直扣手,希望天上来只乌鸦把自己叼走。
白彻师尊走到弟子队列前面,随意点了几名弟子,“上前去演示上个月教授的破云隐月剑法。”
几名弟子出行如迅风,出剑如疾雷,剑法演示只闻剑声不见剑形,只见几道白光在眼前唰唰闪来闪去。
哇!
白彻师尊阴沉着拉长脸道:“靳为霜,你来说说,他们的剑法如何?”
开始到结束陆昭昭都叹为观止,比她小时候看的武侠片里的舞剑动作精彩不知多少倍,边鼓掌边啧啧称赞:“太厉害了!太棒了!”
几位弟子见大师姐如此毫不吝啬地夸赞他们,都喜出望外,眉开眼笑,以为自己当真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了。
反观白彻师尊颧骨都要垮到下巴了,忍着爆发的怒气,咬着后槽牙道:“你倒说说,他们如何厉害了?”
陆昭昭装作一幅专业的模样认真点评道:“出剑神速,身形轻盈,行云流水。”
“一派胡言!”
白彻师尊怒斥一声,转身抽出把戒尺,将几名弟子轮番敲打。
“出剑太慢!”
“身形不稳!”
“剑法太柔!”
“错漏百出!”
这不不够,又将戒尺嘭地一声重重拍在教桌上,怒气冲天道:“才教的剑法就如此混沌,我看你们是越发惫懒了!实在可恶!”
陆昭昭装比装到了太岁头上,背脊像火燎一样,又痒又热,站立不安。
弟子们都低着头,手指搅着剑穗,大气都不敢出,场面静得出奇,只听见另一边校场弟子的剑剑相交叮铃哐啷。
白彻师尊清了清嗓子,稍微压住了点怒气,翘着胡子问道:“谁愿意再来演示一下破云隐月剑法?”
话音刚落,便有人自告奋勇:“师尊,弟子愿意一试。”
只见司徒岚自信洋溢,持剑出列,飒飒行如风,她挑衅地看了陆昭昭一眼,陆昭昭对她瘪嘴并回击了个十万八千里的白眼。
司徒岚出剑凌厉如长虹贯日,彗星袭月,身姿身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剑锋剑芒竟有与日月争辉之感。
剑毕,她挽个帅气的剑花,满面春风,亭亭玉立,鹅黄色的裙子舞动犹如开得正盛的山茶花,众弟子都暗暗赞叹,忍不住在下面竖起大拇指。
白彻师尊的颧骨终于回归原位,面无波澜点头道:“不错,不过还是要回去多加练习才可醇熟。”
这句又褒又贬的评价让司徒岚些许挂不住面子,紧绷着尖尖的下巴,阴沉着脸看向师尊身后的靳为霜。
司徒岚心想她大伤初愈,必然御不好剑,便故意高声道:“师尊,大师姐的剑修向来令人称绝,可否让大师姐向师弟师妹演示一番,我们也好学习学习。”
还没等陆昭昭反应过来,司徒岚便很“体贴”地递上自己的佩剑,架势不容拒绝。
可陆昭昭根本拿不动这把五六十斤的仙剑,砰地一下掉在地上。
司徒岚登时愣住,一双凤目瞪得老大,黑着脸质问:“你这是干什么?”
陆昭昭侧目躲避她的目光,嗫嚅道:“我,用不惯你的剑。”
司徒岚见对方如此傲慢,还看不起自己的剑,顿时怒上心头:“我这可是一品灵剑,旁人想碰还碰不着呢,你居然给我扔地上?!”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给我捡起来!”
陆昭昭抬不动她的剑,干脆气死她:“我不。”
司徒岚果然气得冒烟了,“你!”
白彻师尊见弟子又吵嘴了,一根戒尺拍得桌子砰砰响,“不准吵!司徒岚你给我退下!靳为霜,这里有几把剑,你来挑一把给大家演示一下破云隐月剑法!”
“师尊,我,身体不舒服……”
陆昭昭只会当场抹脖子,哪里会什么剑法,只恨自己不能变成只苍蝇飞走。
“你师父可说了你身体已恢复,演示剑法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司徒岚趁机煽风点火:“是啊,师姐,破云隐月剑法你不是早已炉火纯青?莫不是对师弟师妹们吝于赐教?”
顾行诺着急道:“大师姐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她了,我来吧。”
司徒岚呛道:“若她真的不舒服,还能来这里吗?我看她正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