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描时光》酸奶娃

27、卧谈

　　熄了灯后的寝室，是谈话的好场所。焐在温暖的被窝里，眼睛看着蚊帐中的方寸之地，毋需面对每一个人的目光，不需要考虑自己的表情――这样子聊天，就像是和自己的心灵在对话。黑暗中，一切倒比平时真实了许多，可以随心所欲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也可以勇敢的讲讲在白天没勇气说出来的心里话。
　　这天，祎卉的寝室里就开了这么一场卧谈会。
　　开腔的首先是马阳。“唉，”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无比夸张的长气，“我失恋了。”
　　“你失的什么恋？还没恋呢，先失了。搞笑，好好的不睡觉，又逗什么乐呢？”李红霞不屑地接口。
　　“你这人真没阶级情分。人家的梦中情人有了心上人了。”
　　“你梦中情人？哦，那个帅哥啊。前两天不是还雄心勃勃地要把人家给撬过来吗？”丁倩倩也插了进来。
　　“那得是人家有缝隙给我撬啊，你想想，就算是只无缝的蛋，我也可以想办法敲个洞钻进去。但现在分明就是个实心大铅球嘛。我现在连空都插不进去，怎么下手撬嘛？”
　　“这么夸张？你又看到那男孩了，是伐？那男孩和他女朋友在一起？他们感情很好？那也用不着把自己形容成苍蝇啊。”刘蓓吃吃的笑着，从她的蚊帐中抛出一句淡淡的话。
　　“什么苍蝇啊。你这纯粹就是没把人家的痛苦当回事。不过，刘老五，你知道吗？我们老六认识他呢。”
　　“谁？老六认识谁？那个男孩？”插嘴的是李红霞，她开始有点好奇了，追问下去。
　　“是啊，”马阳不依不饶地，“老六，你半天干什么不吭声？”
　　“说什么？说你那个梦中情人是我高中同学？还是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我认识这人？”祎卉反问着，脑子里没来由地跳出了远在北京的淑颖，那个漂亮的淑颖，那个温柔似水的、成绩最好的淑颖，那个和沈翔一起学外语的淑颖，那个用不着开口都有力量让沈翔为她出最后一次墙报的淑颖，那个沈翔说喜欢的淑颖。
　　吴祎卉没勇气说出她一直以来的怀疑，更没勇气说自己其实比马阳更在乎他可能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
　　“他女朋友，你当然认识了。”马阳卖着关子。寝室里话题的中心一下子转到了吴祎卉的身上。
　　“笑话，一共见过三次的男孩，你凭什么断言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你也太敏感了吧。”吴祎卉不是很有底气但仍然很坚定的说。
　　“什么我敏感？说你大老粗才是。你难道看不出他心中、眼中都写满了三个字――吴祎卉吗？”
　　马阳的结论让祎卉的心里卷过一阵飓风：“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扯进去？”
　　“那当然。因为，你绝脱不了干系啊。”
　　“似乎有这种可能，他看祎卉的眼神确实十分特别……有点含情脉脉。”宋燕萍沉思着。
　　“喂，你们越说越没谱了。含情脉脉都出来了。”
　　“就是这词，我一共见到他三次。前两次他给我的感觉是漠然的，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样子。可是，今天晚上，他在和老六在一起时，整个人都……”马阳费力地找着形容词。
　　“活过来了。是不是？老三，我和你有同感。”宋燕萍接了上来。
　　“拜托你们别把一件普通的事说得那么有诗意。尤其是宋老大，我觉得你还是背单词的时候比较像你。沈翔跟我话多些，是很正常的。我们在高中时就是一个圈子里的好朋友。如此而已。如果你们硬说他有什么心上人的话，”祎卉掩饰着自己的感情，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那应该是另有其人的。”
　　事实上，祎卉说这些是期待着马阳和宋燕萍会反驳自己，再给自己一些信心；祎卉说这些，也是想给自己一点开脱。人就是这么怪，情愿别人认为自己和他没关系，也不想让人家知道自己的单恋。
　　“看来你是知道那个另有其人的啦。”马阳一副决不放弃的样子。林淑颖的影子再一次跳了出来。是的，优秀如淑颖，哪个男孩会舍她而取地板上的自己呢？更何况，像沈翔这么出众的男孩，到哪里都是女孩子注意的焦点，他身边，愿意靠近他的女孩实在太多，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优点，自己怎么可能胜过他们全部呢？
　　然而，祎卉却从没想过，爱情是无法用理性去分析的，爱情的产生仅仅是因为你就是你。
　　祎卉在黑暗中闭了闭眼睛，一滴泪水悄悄地从眼角滑落：“也许吧，要是有应该是我们那个在北大上学的同学吧。”
　　“北大？女强人嘛，”马阳继续说，“是不是聪明女孩超级丑呀？”
　　“什么啊，我们几个都是好朋友。她人长得特别秀气，又会弹钢琴，像是……出水芙蓉。”
　　“呵，你们北大的女孩，好命啊，怎么什么优点都让她给沾上了啊。”李红霞说着。
　　“你们明天全部不要上课的是伐？一个晚上的沈翔长、沈翔短，我要睡了，不说了。”刘蓓打了个哈欠，首先退出了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