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45 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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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丰。
这次南部三郡的反叛军似是瞄准了时机，打败一波，又涌上新的一波，会煜都的日子遥遥无期。
金获展开书信，上面的字被泪水晕开，他也晓得写的是什么。
他知道金昭的性子跟他不同，在金昭成长的过程中，他做了很多试图“掰正”他性格的事情，企图让他更加坚韧，更加果敢、勇猛。
一只眼死的那天晚上，金获以为自己终于彻底斩除了金昭的优柔，后来的一段时间金昭的表现的确也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变得果断、以自己的利益为上，但他性格底色并未变化。
如今的局面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爱莫能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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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昭还没走到大狱，迎面碰上金沐泉。
“看你还是没有听进去话。”
“那又如何？”
金沐泉这次只身一人，拦在金昭面前：“我本来不想管你了，是祖父催促我再来跟你谈谈。”
“我的态度已经明了。”
“是吗，”金沐泉眯眼看向他：“所以，大伯和大伯母你也打算舍弃了？”
金昭心中一动。
“两个选择，我再给你重复一遍，要么找准你的位置，提着陈景湛和思服的头前去认错，要么，你们一家都别想再在金氏所在之地立足。”
金昭不语，低头绕过金沐泉，径直往前走。
“昭弟，”金沐泉转过身朝他背影喊道：“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吧，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金昭脚步一滞，继续往前走去。
金沐泉摇摇头，他曾经将金昭看做自己的对手，可慢慢发现两人都只是棋局之上的两个棋子，如今下棋人要将一个棋子抛弃，他不觉得下棋人可恶，只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一通打点过后，金昭这次却没能如愿见到雪和皑，如今城中传闻金获一家大势已去，自然不肯再巴结金昭，也不愿为他破例。
他只得到一个大概的位置，便被晾在一边。
金昭回到府上，将情况告知二人，景湛早有预料，便不再多言，思服也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司徒突然想到葳川，急忙向景湛道：“或许可以问问你舅舅。”
景湛这才想起现在自己身后是葳川，既然有情报网，为何不用。
“我去写信，”明尘支起身子，走到书桌边：“我的鸽子飞得快些。”
几人连忙给他铺纸、研墨。
＊
雪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但根据这混杂着各种奇怪气味的潮湿空气，她猜这个地方一定很阴暗。
“皑？”
她试着呼唤阿弟的名字，但无人回应。
厚重的布遮盖在她眼睛上，双手被高高吊起，她没办法看到周围环境。
难道再也回不去日落绿洲了吗？难道这就是生命的终点……
她想过很多次自己会怎么样死去，是会像父亲一样战死沙场，还是像那些染了瘟疫的人一般死在脓疮的汁水里，亦或是跟朔慢慢老去，像任意一对老去的夫妻，一人离去，另一人也不久于人世……
从来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所以，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
有人走近，噔噔噔，那是靴子踏在石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笨重的大锁牵动着锁链，发出沉闷的晃动声，有人开锁，推门走进，那门似有千斤，跟地面摩擦的声音钝而缓。
她听到空气似乎被来人猛地一吸，又一顿，化作一团叹息消散不见。
那人走到她身边，沉默片刻，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动作笨拙又小心。
“施将军？”
雪试探着喊出声。
施于行见自己已经被认出，干脆将她眼睛上的黑布往下一扯。
昏暗的烛光之中，这个房间的大致面貌映入雪眼中——地板和四周都是由青砖垒成，屋内陈设简陋，仅有一桌一椅一床，没有门，只有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此处俨然就是她在说书先生口中听到过的密室。
而施于行胸口绑着一大朵红花，看不清他脸上的颜色，却依稀可见他有些躲闪的眼神。
雪心觉不妙，她的手还没有解脱下来。
“施将军这是何意？”
施于行不回答，笨手笨脚地解开她的手。
雪内心惊慌。
解开她后，施于行坐到桌边，雪这才看到桌上有一壶酒。
“你走吧，我虽然名声不好，但也不会趁人之危。”
雪揉着酸软的手臂，不知该往哪里走。
“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想起了她，”施于行径自说起了往事：“她嫁给了我最好的朋友，从此我再不敢登门拜访……你很美，但不是她，大王打一个巴掌，再给我一个甜枣……可惜中间间隔了太久，我其实早就不需要了。”
雪不明所以。
“后来我沉迷酒色，来麻痹自己，所以才会在那日上演那些荒唐事，”施于行转过头看着雪，面目好像变得柔和起来，指着角落一扇小门，道：“从那里出去，一直走可以走到煜都城西的城墙。算是我的赔礼。”
“可是，皑……”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能不能逃回去，就看你们自己了，”施于行灌下一杯酒：“再不走，西部都是金氏的了。”
“将军大恩，他日再报了。”
雪转过身，朝小门走去。
＊
接到葳川而来的信件，景湛几人装扮妥当，在夜色的掩盖之下朝大狱进发。
煜都的牢狱大且复杂，若无专门的地图指引，金昭进去也不一定能找得到方向。
明尘走在最前面，他实在放心不下，三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服他；思服本着不当开头的，就当收尾的的原则走在最后，跟明尘一起将景湛和金昭护在中间。
在牢狱中弯弯绕绕，上上下下，不知道打晕了多少狱卒，几人才在最深处寻到被锁住肩胛的皑，他穿着囚服，上面鞭痕深深浅浅，血迹斑斑驳驳，见到几人时，已经气若游丝。
见到体质还算健壮的皑都经历了这么多刑罚，思服根本不敢想雪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阿姐呢？”
皑摇摇头，张开开裂的嘴道：“我没见到她。”
“先不要急，他现在需要马上就医，”明尘冷静道：“我们兵分两路，你和金昭将皑先带回去，我和湛儿再好好寻找一番，到时候汇合。千万要小心。”
思服心中着急，但皑命悬一线，只好按照这个提议行动。
明尘和景湛小心穿梭在大牢中，将其中关押的每个女囚犯都审视了一遍，根本没有发现雪，两人决定先回去再作商议。
结果在门口遇见了扶着皑的思服和金昭，再往前走是重重叠叠的守卫。
“昭儿，你还不肯醒悟吗？”
金守节极具压迫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精湛急忙跑到三人身边，才发现思服和精湛发丝凌乱，衣衫上有些摩擦的痕迹，泥土也粘在上面，看来他们已经和对方交过手。
“很好，又来了两人，”金守节捻着胡须道：“今天就一举拿下西部五郡和葳川四郡。”
“你休想！”思服朝一边啐了一口，嘴里的血腥味减轻了些。
金守节不语，只是朝一旁招招手，守卫们便同时朝几人扑去。
思服在之前受过伤，又气急攻心，没多久便晕厥过去，景湛自顾不暇，金昭功夫虽然了得，但一拳难敌四手，能挡在皑和思服面前已是不易，尽管有明尘在队，奈何他也有伤在身，几人很快落了下风。
本次金守节调动的守卫装备精良，面对这几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景湛几人逐渐被逼到墙角，打斗进入尾声。
“抓活的，”金守节高声道：“谁抓到谁领赏。”
侍卫渐渐朝景湛几人围过去，死死盯住他们每一个动作，侍卫中有几人已经蓄势待发。
“煜都王要抓我葳川新主，也要先问问我们葳川同不同意呀。”
一个清越的男声从高处传来，众人停下手中动作，循声望去，身着一袭水蓝色锦袍的男子站在屋檐上，他嘴角带笑，似乎这是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舅舅！”
景湛没想到司徒清野竟会亲自前来。
清野轻捷地跳到景湛身边，先是和明尘交换了下眼神，后将景湛一行人护至身后。
他打开折扇，轻轻扇动：“我没听说过煜都王是这样对待贵客的。”
“贤侄说笑，”金守节脸上挂上笑：“我要抓的，是西边来的几个人，他们将瘟疫传到煜都，导致百姓生灵涂炭，难道不该被抓起来吗？”
“哦？”司徒清野浅笑一声：“那是应该被抓，不过我听说这个瘟疫煜都城内早就有了，大王想为百姓除忧，搞错了方向岂不贻笑大方？”
“是吗？都说葳川的情报丰富，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在此之前，我城中何曾有过瘟疫？”
“看来是大王被蒙蔽了，”司徒清野随意指向一个侍卫，问道：“在此之前，你可曾听闻过城中之瘟疫？”
那人摇头。
“你呢？”
他又随机指向一人。
“没有。”
连续十余人摇头后，金守节按捺不住道：“贤侄，你不远千里就是为了给我扣一顶帽子？哼，真是可笑，我劝你少蹚浑水。”
司徒清野不在意地笑起来：“你看他们个个胆战心惊，大王觉得自己听到的是实话？”
金守节不语。
“我倒是从昌泉带来一条消息。”
思服和皑看向司徒清野，同时看向他的还有金守节和他身边的几个谋士。
“这次的瘟疫和百年前在煜都爆发的那场瘟疫极其相似，有没有一种可能，煜都之所以没有大面积爆发，是因为有人在暗自控制呢？”
他没有直接说出结论，抛出猜想，让众人自行思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