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7 小掖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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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亮，金获便带着大军来到小掖城楼下，他知道此战陈台甫不在城中，说了几句劝降的话后，便指挥将士们开始攻城。
攻城在金获看来是最低等的战术，而陈台甫众人守城不出，小掖粮草充足，河流也在小掖境内，小掖可谓易守难攻。
近一年来，双方僵持不下，陈台甫屡次识破金获计谋，金获本想挖一条通往城内的地道，而陈台甫严防死守，每日巡查，折损了金获不少兵士。而今时限已到，哪怕是最低等的战术，也不得不采用了。
金获兵分几路，一路人马利用投石车远程攻击，打乱城墙上对方的布阵，一定程度上掩护利用云梯上爬的先锋部队；与此同时，弓箭手在盾牌的掩护下，射杀对方弓箭手，最大程度上为撞门队伍争取补人时间。
金获驱马走到冲车旁，一边挥剑为将士们打去自上而来的箭雨，一边喊着号子鼓舞士气。
冯老将军拿着弓站在城墙上，刚才这里的将士已经倒下去了几波，他搭箭瞄准，那箭穿过层层遁甲，精准地插入缝隙，射到对面弓箭手心脏。
“宝刀未老。”冯老将军笑笑。
王老将军则指挥城墙上的众人，将大而沉重的滚木沿云梯滚下去，云梯上的人便如蚂蚁一般纷纷摔落。
金军知晓若是本次不能攻下小掖，他们将被直接派遣到礼丰，礼丰与南部三郡接壤，南部的反叛军行军打仗诡谲多谋，且多用巫术，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往前，他们被逼到绝境，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勇气。
数不清的箭将空气撕破，双方军队哀嚎四起，但双方都无人退缩，像两个巨大的器械井然有序地运作着。
随着一阵阵猛烈的冲击，城门渐渐被打开了小口子，金兵推着冲车将门缝撞得更大，王祐见守门无望，果断放弃第一扇门，一声号令，瓮城布置完成。
金获冲在前面，斩杀了几个拦路的步兵，还没来得及擦去脸上的血迹，环顾四周，才发现小掖在里面修了第二道城门，现在他们被困在瓮城中，一股煤油的气味传入众人鼻中，突然四面高处出现一整圈弓箭手，他们源源不断地射出火箭。
好不容易撞开城门，却做了瓮中之鳖，部分人有些泄气，但还是依照金获的指令，继续用冲车撞击第二扇门。
后面的军队正在源源不断挤进来，如此情景，众人正好拼死一战，一边躲避上方的火箭，一边抽空射击回去。
奈何第二扇门比第一扇门牢固许多，冲车边堆满了金氏士兵的尸体，大火在一边熊熊燃烧，不少士兵崩溃，拼了命往外面逃。
金获还是第一次遭受火烧，听着周围的哭嚎，一种深深地恐惧从心底升上来。
“鼠辈，还不投降？”
突然一个汉子出现在城墙上，他站在城门大喊，手里提着冯老将军的首级。
“庸弟！”
金获大喜过望，本来绝望的金兵们也士气大振。
王祐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手中之物，只觉气血上涌，眼前的场景有些令他眩晕。
他疾跑到吴庸跟前，拔剑探向其心脏。
吴庸灵活一闪，将手中之物随意一抛，扬起嘴角，轻捷地往内城而去。
一个，两个，数不清的金兵沿着云梯爬上城墙，与城楼上的步兵、弓箭手厮杀作一团，金获这边赶紧加速撞城门。
王祐捡起冯老将军首级，王老将军也正好赶来，他来不及悲戚，把王祐往城内推：“快，去帮那几位老将军，一定要守住小掖！”
王老将军眼神中的坚定让他无可言说，只能重重点头后，迅速往内城赶去。
“好，就让我来试试刀。”王祐走后，王老将军和金获目光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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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台甫快马赶往顺昌，一匹快马几乎气绝，不得不停在半路的茶铺休整。
他心中有些慌乱，生怕在路上耽误太久，喂饱马儿后，又极速赶路，终于在几天后赶到顺昌。
陈同甫站在城门前，看起来并无大碍。
“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台甫勒住马，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顺昌反了，”陈同甫简单总结道：“金氏愿意提供援助，条件是将你骗过来一次。”
“你！”
陈台甫气极，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又勒转马头，往回奔去。
等他赶回小掖，正要进城，后方传来低沉急促的喊叫声。
他回头一看，是冯老将军的幼子，这青年生得文弱清秀，手无缚鸡之力，没有能力在战场上拼杀，一直在小掖作教书先生，陈台甫与他也只有过几面之缘。
“将军勿行。”
“你怎么在这？”
二人走到偏僻处，男子才将这几天的惨状一一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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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扇门被吴庸从里面打开，金兵蜂拥而进，他们刚从熊熊大火中逃出来，正好将愤恨泄在迎上来的小掖士兵身上。
吴庸和金兵几名将领正好对上小掖的将军们，真正的厮杀这才开始。
无奈小掖这边老将年迈，新的将领又缺乏些经验和魄力，只有王祐一人能支撑住。
王老将军这边，金获想到上次被戏耍的经历，又想到当时金迟身上的致命伤，他就怒火中烧，像一头看着猎物的豹子，死死盯住城墙上的老者。
王老将军年迈，杀气却很盛，爬上城墙的金兵不敢去犯，他站在风中，拿出弓，瞄准下面的金获。
利箭极速而来，金迟苍白的脸出现在他面前，金获侧身一闪，锋利的箭头还是刺破了他的手臂，金获咬牙，他恨不得立马杀死王伯肯，但想到自己和对方的地理高度差，决定先进城，先易后难，转身朝第二扇门里奔去。
金军训练有素，且经过刚才直面过死亡的恐惧后，进入内城与小掖将士拼杀更是竭尽全力，一路势如破竹。
王祐看着倒下的士兵们倍感悲痛，虽然早就转移了城中百姓，这场战争付出的代价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王将军，要不还是投降吧！”
前几天刚提拔上来的男子一边厮杀，一边艰难开口。
王祐没有回答，他不相信接近一年的励精图治最终还是会功亏一篑，这座城父辈们守了这么多年，难道最后要落在别人手中……
“小掖承平日久，兵力弱小，饶是经历了一年的特训，也是经不住的！”
“你是陈将军亲自提拔的勇士，”王祐怒道：“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拿紧剑，往外挥！”
“陈台甫都已经投奔顺昌了，你们何必负隅顽抗？”
说话的人从不远处赶来，血迹斑斑的衣服难以遮盖住他魁梧的身形，牵着一串人——正是小掖的几位老将军，他打马疾驰，身后的人走不及，扑倒在地，被拖着往前。
打斗的小掖士兵进过长久的打斗已十分疲倦，又听闻主将已经抛弃小掖，看到一众将军被狼狈不堪地拖行在地，几欲弃甲而逃。
虽然被拖行的人中没有自己的父亲，王祐还是心下一沉，那里面哪一个不是曾爱他教他护他的前辈？
“休停这厮胡言！”王祐的声音因为愤怒不可遏制地颤动着。
“陈将军正在高处观战，且有几路援军正在赶来，谁能取下此人首级，谁便可直接封将，荫庇后代！”
吴庸看那几个因疲累的疼痛而有些呆滞的老人，随意将绳索往地上一丢：“王祐，你和你父，哪个来偿命？”
“勿要多言！”
王祐摆好架势，身边打斗的众人散去，好像此时小掖只剩下他和吴庸，这是他们二人的战场。
“庸弟，且慢！”金获疾驰而来。
王祐心跳漏了一拍，又很快恢复正常。
“血亲之仇，我来报就好。”
二人交换下眼神，金获从背后靠近王祐，吴庸则走向躺在地上无力反击的年迈将军们。
金获不想多言，他这次感觉很累，只想快点结束战斗，拔剑刺向王祐心窝。
王祐敏捷地把马头一转，躲开金获，直奔吴庸而去。
吴庸见王祐疾驰而来，快速举起剑，对准一人胸口：“认命吧！”
金获从后面追上来，王祐感到一阵寒气快速从背心爬上脖颈，但他顾不得这些了，在吴庸手往下的瞬间，他丢出自己的剑，那剑带着金氏士兵的血气，染红周遭的空气，由于距离不够，那剑只是打到了吴庸的手腕。
就差一点，王祐来不及复盘，立即下马捡起地上尸体边的大刀，转头抵挡住金获几乎是飞天而来的砍杀。
他已经无能为力了，金获这边招式来得快砍得猛刺得深，王祐只来得及防御，无暇进攻，更不要说保护地上人。
吴庸甩甩被重剑震得生疼的手，重新拿起剑朝几人刺去。
又是一阵破风声，明明声音非常细微，可吴庸就是听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索去金迟性命的声音！
他本能地往回看，一支有些熟悉的黑箭突然在他眼前变得硕大无比，这箭好似在说些什么，嗡嗡声充斥在他的头脑中。
“剑下留人！”
这个苍老豪迈的呐喊是天地昏暗前他听到的最后声响。
“庸弟！”
金获看见吴庸逐渐倒下，一时分神，王祐抓住这个间隙，将他逼到墙角。
“祐儿，你退下。”
王祐望向城墙上，双方士兵混乱厮杀着，站在一边的王老将军面色凝重，他走下城墙，走到地上几位老朋友身边，帮其中一个已经逝去的朋友合上双眼，然后走向二人。
“我来与金将军较量一番，你还不够资格。”
金获怒目圆睁，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一心谋划着怎么将这对父子撕碎，趁王祐愣神之际，举剑往他防备松懈的下盘刺去。
王伯肯将王祐往身后一甩，他便远离了二人，被摔进敌我难辨的尸堆中。
“父亲，我来助你！”王祐爬起来，直冲金获。
金获见王祐有些慌，乱了分寸，赶紧转变策略，主攻王祐。
在执意帮王祐挡下几剑后，王伯肯趁金获略微调息之机，紧紧抓住王祐急切道：“我儿快走，小掖已失，保家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