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赢了才能离开游戏》晚晴归舟

29、第 29 章

　　却说田家一众人得到闺女/妹妹嫁给禹家族里子弟做正房奶奶这个消息，简直喜上眉梢，只差没有放鞭炮庆祝。

　　打听清楚地址，路径怎么走。一家子个个都挣着抢着要上门看姑爷。最后田老爹拍板，就去四个人，先认认门，以后熟悉了，再一大家子上门来探望姑爷、闺女。

　　因此，禹尧不知道这一次的冲击其实还算小的，下一次会更加可怕。

　　其实田家一众人等，对玉荞也不甚熟悉。八九岁就送进府里二小姐身边当差，至今已经八年多。田老娘刚开始还能在内院碰见玉荞，后来差事掉了进不去内院，就再没见过。

　　之后听到玉荞的消息，便全靠还在府中当差的大儿媳妇。

　　去年听说女儿坏了事被大小姐提脚发卖，一家子都十分害怕惶恐，生怕自己一家子也跟着遭殃。战战兢兢挨了两个月，才松口气，庆幸大小姐想不到他们一家子。但是下人们都传遍田家女儿叫大小姐厌弃卖了的事，一家子从此抬不起头，还时不时被其他人欺负，偏生都不敢反抗，生怕惹来更大的麻烦。

　　在禹尧没过来前的那一段时间，玉荞已经小小的给田家人来了个下马威，叫他们不敢太放肆，以为玉荞还是八年前田家那个人人可以呼喝指挥的小女孩。

　　这时候，不管田家人如何想的，场面上玉荞主导。

　　玉荞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禹尧福了福身，低眉顺目地道：“大爷，这是妾身的父母兄长，他们不知道礼数，冒犯了大爷，还请大爷见谅。”

　　她这一番做作，不仅田家四个人瞪大了眼，便是禹尧也瞠目结舌，不明所以。

　　田家这四个人，都没有才能、运气混到主子跟前当差。平日里混在一起的不过是其他低等仆役之流、或者是底层市井小民。何尝懂礼节、知礼节？见过的婆娘不是被丈夫暴打只知道哭哭啼啼，连分辨都不会的；便是泼妇一流。夫妻之间的相处，何尝见过眼前这样的？也就是戏文里听说过……那什么举案齐眉的故事。

　　自然，禹尧和玉荞真实的相处。只怕他们不仅没见过，更没听说过。

　　玉荞这一番礼节上的做作，确实有震慑效果。

　　田家四个人只觉得屁股底下发烫，坐立不安。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不仅是他们“姑爷”家，还是一位体面的年轻“老爷”家。

　　他们与之地位十分的不匹配，坐在这位体面老爷面前都显得有些可笑。

　　不知不觉，四个人都站了起来，不敢再坐。

　　他们站起来是因为坐着万分别扭，不自在，可玉荞却借此笑着说道：“想来是爹妈知道夫君还有要事要忙，能来百忙中抽空相见已是不容易，这便不多耽搁夫君的要事。”

　　见玉荞如此曲解，四人也不敢反驳，尴尬的笑着说：“是，是，姑爷去忙。”

　　禹尧也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场会面，弄得尴尬万分，自小的告退礼节也忘了个干净，站起来也讷讷的说：“那我……那我先行一步。你们继续说。”

　　等他走出大厅，返回寝室后，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

　　禹尧以拳击掌，自语道：“呆子呆子……我应该请岳父母多陪陪玉娘，再让玉荞好生招待岳父母。还应让鸣儿去酒店定一桌宴席来家款待。怎生当时都忘了，如此无礼，竟照了个面，话也没多说两句就走了。”其实这话有谬，他不曾有机会说话，但是田家人已经说的足够多了。

　　禹尧心下难安，原地转了两圈。

　　想到再回去倒更尴尬，只能无可奈何作罢。

　　最重要的是，玉荞如此明显的用意，撒着冠冕堂皇的谎话支走他，他肯定不能逆着她。

　　心底更深处，禹尧还真有点怕与田家这四位打交道，能被玉荞安排着避开，着实偷偷暗自庆幸了一番。但在意识到自己竟有如此想法，颇觉有违道义，又生不安之感。

　　***

　　厅中。

　　禹尧走后，田家四人反而轻松，在田大富安坐下来，另外三个人“啧啧”出声地四处观摩、打量挂在壁上的字画，摆在条案上的花瓶、物件。以及摸索着这厅中好木做的椅子。

　　他们对女儿前面的这番姿态、说话自然有他们的认知。

　　首先，直观感受到女儿确实成为人上人，是个体面人家的“奶奶”。其次，女儿敬畏姑爷，显然在家中地位不高，只怕也颇有艰难之处，没他们想的那般风光。

　　不过这后一层，反倒是让他们细想之后觉得合情合理。一个奴婢，纵然因为容貌被抬举，可出身在那里，男人久了肯定要嫌弃的。

　　因此，他们若想通过闺女依傍上姑爷，那就绝不能拖闺女后腿，更不能害得闺女被嫌弃。

　　甚至反过来教育玉荞，“千万顺着姑爷，你是积了大福，嫁到这样的人家！”

　　这时候他们又摆出长辈的架势。毕竟，他们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女儿怕在姑爷面前丢脸，暗示他们打的配合，就连一开始的“下马威”，都另被自行曲解。

　　如今都是“自家人”，自然什么话都可以说了，女儿是他们生的养的，难道还能不认爹娘，不听爹娘说的话？便是桀骜不驯些的听了不肯照办，爹娘仍有权力对着儿女唠叨不是。

　　方桂花念叨：“全靠我省吃俭用也要去庙里拜拜，积年烧的香，佛祖才保佑你得今日的福气！你往后可要更加孝顺，儿女不孝顺，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二哥田二贵道：“妹子妹子，姑爷家里这三进大宅子，我看都是些老人照顾，也没个壮劳力看护家门。不若，哥哥过来给你看大门。”

　　大哥田大贵说：“妹子，姑爷家里还做着什么营生没有？家里的进项都有哪些？如今都是谁管着？”

　　田大富做了总结：“姑爷年纪轻，不当事。好在如今娶了你，自有我们替他操心操办。往后日子错不了！”

　　玉荞觉得很久没有疼的太阳穴开始有些一突一突的蹦跳。灌了满耳朵田家人的话，也没仔细认真听，总不过就是那些贪婪无知的话罢了。

　　虽然很烦躁，但是神奇地她并没有觉得很受困扰。或者说，确实心烦，但这股烦躁距离引出真怒隔了一层薄薄的、但又仿佛无法穿透的墙。

　　这种烦躁像从前追剧、看小说看到极品亲戚像蚂蚱一样围在主角身边蹦跶，驱走不走，隔着屏幕产生的那种烦躁……

　　她不理解自己这奇怪的心态。为什么会有这样高高在上的、仿佛抽离一般的状态？或许，自己心底深处始终有几分怀疑，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游戏？

　　只是她选择了不去深究，置之不理，享受当下的人间烟火、男女欢爱、和夫妻情爱。

　　玉荞轻轻将茶杯放入茶杯托。“咔啦”一声，四人不知为什么，立刻感受到什么似的停住言语。

　　玉荞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爹，妈，大哥，二哥，你们难得来一趟，本来应该留你们吃饭。不过今日实在不凑巧，一则我们还要出门去赴宴，二则你们出来久了家里也不方便。”

　　不待四个人反驳，也不给他们机会像牛皮糖一样单独留在宅子里，玉荞抬声喊：“鸣儿，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鸣儿早准备好了，躲在大厅外头看情形，这时候“诶”地应声，个子不甚高的他提着一个粗布包的大包裹，一手拖拉着两只大簸箕。

　　辛辛苦苦拖到厅中，放在玉荞面前请她看。

　　“大奶奶，按你的吩咐，给亲家准备的节礼都在这里了。”

　　田家四个人，看到这许多的东西，已经心跳加速，满面笑容了。

　　只见鸣儿将大布包裹打开，里头有折叠好的半匹粗布、半匹细布、另有几尺茧绸，再有入冬时给家中所有人做的青色长棉袄，额外多做的两件。满满当当，看的四人略有失望、复又欣喜。

　　“家里看着还行，其实也不富裕，全靠祖宗留的一点东西吃饭，如今到相公手里又艰难了几分。两件棉袄子是新的，爹妈将就着穿穿。这些料子给爹娘开春做新衣。”

　　再看两只大簸箕，一只塞满了肉。有两条腊肉、两只肥鸡、两只肥鸭。另一只塞满了山里干货，诸如口蘑、栗子等等。

　　“家里也就过年有这些，爹妈带回家去，给大家做顿丰盛的。”

　　就在玉荞说话的间隙，鸣儿又跑到大厅外头抱上来一坛酒，沉甸甸的十分吃力的模样，那田大贵赶紧迎上去，“小兄弟快放下，我来我来。”

　　田大贵成年男子，抱这一坛子酒毛重二十多斤不在话下。

　　他这一番举动不过出于平常，却赢得鸣儿的一点好感。

　　“大舅爷好气力。”

　　田大贵“哈哈”笑。

　　玉荞给鸣儿使了眼色，鸣儿才反应过来，又快跑去取两吊钱。他着急，就没有找东西包一包这钱，结果反倒歪打正着。

　　田家这四人，最最见不得钱。

　　一见到钱，脑子晕了，口舌也僵了，只会笑，再不会聒噪。

　　玉荞让鸣儿将钱递给田大富，道：“爹，也没有什么孝敬你们的，这点子钱你们拿去花，过个好年。”

　　如此终于将田家四人欢欢喜喜地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