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姐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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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能顺利生产，便是武家的福气。姐姐定会遵守诺言，离开这里，永不入皇宫。”她说。
“我从未想过争你的宠。何况方才在外头，姐姐瞧见陛下对妹妹生产那种紧张的模样，就知道我一辈子也比不上妹妹在陛下心里的地位。甚至刚刚，陛下执意要进来马车里面陪你生产，王皇后死谏，所有的大臣跪了一地，连长孙无忌，褚遂良，来济，韩瑗这些德高望重的臣子都跪着，请求陛下以国家为重。他眼里只有你，连一眼都没有给我。”
我笑笑，没有回她。
后话是她的女儿魏国夫人贺兰敏月进宫，与她一起分走陛下的宠爱，甚至要离间我与陛下多年情分。武顺现在的虚伪，又做给谁看呢？
生产条件有限，加上受惊生产，生下李贤花费的时间是初产的两倍。
李贤怎么生也生不下来，我大汗淋漓，中间一度接近晕厥。稳婆见多识广，但还是忍不住说：“这皇子头大，生不下来呀，娘娘产程不宜拖太久，再这样皇子会有窒息的风险。”
萧思悦哭着求她：“稳婆您再想想别的法子，御医刚端进来的参汤娘娘刚服了，再过一会儿她就有力气了！”
稳婆叹气，“娘娘有力气，但皇子太大，用力生下来只怕娘娘会撕裂啊。”
她气急，大声说：“你是稳婆，这是皇上的昭仪，不管怎样，也要保住昭仪和龙子！”
稳婆满手是血，跪下求饶：“姑娘恕罪，便是拼了老身与诸位这条命，也不敢不保住昭仪娘娘和龙子啊！唯有一法，能应对这种情况。只是娘娘乃陛下最宠爱的嫔妃，老身委实不敢伤害娘娘凤体。”
“若是用剪刀剪开，辅佐皇儿分娩出来，再缝合……”我虚弱得很，伸手招来萧思悦，“此等法子，我原先听过，让稳婆可尽力一试。”
稳婆点点头，“老身说的正是此法，只是娘娘尊贵，是否要请示陛下？”
我已经痛到失声，摇摇头。
武顺担忧，“此法可会对昭仪身体造成损害？”
“老身定拼尽全力，护昭仪娘娘周全。”
“陛下喜得皇子！恭喜昭仪娘娘！”外面得信的人已经在欢呼，庆祝这个国家又迎来了一个新的皇子。
与我而言，这一声婴儿的啼哭来的也太晚。当稳婆抱着新生的孩子，惊喜地告诉我这是我和陛下的第二位皇子的时候，他们的兴高采烈和我的低落形成对比。
这道鬼门关算是过了。只是皇帝的宠爱，后宫的权势，还有这样一个又一个皇子出生，对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是一种诱惑吗？
不惜背叛亲情，友情，去追寻这样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好疲惫，很想就这样睡一会。耳边听到稳婆惊呼，“娘娘大出血了！御医在哪里？”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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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醒来时，我已经被安置在昭陵里的厢房。萧思悦，武顺，陛下和王皇后都在，萧思悦见我醒来，忙唤陛下：“陛下，娘娘醒了。”
李治快步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媚娘，路途颠簸，你受苦了。”
“为陛下诞育皇子是功德一件，何谈辛苦？”我探头往外瞧，“皇儿呢？”
王皇后忙上前一步，“昭仪，皇儿被乳娘带下去了，一会就抱回来。”
我朝王皇后点点头，她没说什么，退到高宗身后。李治轻拍我的手，安慰我：“媚娘不用急，皇儿一切安好。倒是你，受惊生产，叫声又这般凄厉，朕唯怕你出点什么事。”
“陛下言重了。”我握住他的手，“妾与陛下尚有约定未成，岂敢抛下大唐与陛下一走了之？请陛下为皇儿赐名吧。”
“媚娘从不是失信之人。朕早就想好孩子的名字，若是女孩，便叫文月；男孩便叫贤。《说文》中言，‘贤，多才也’。皇儿的名字取这‘贤’，意在吾儿日后能当个有德行，多才能的大丈夫。”
李贤的哭声适时地在偏殿响起，他父皇龙颜大悦：“好，贤儿在拜谒昭陵的路上降生，此乃太宗皇帝的庇护啊。哭声嘹亮，有着此等气魄，这才是我李家的儿孙！”
身边的人应声道和，我看着满脸喜悦的高宗，看着他因李贤的降生而这般兴奋，竟也由衷地因他的快乐而感到幸福。也许是在这一刻，我第一次真正地把自己当成武媚，接受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
我从心底里相信他能与我携手共进，共创大唐盛世。
“福顺，传旨。昭仪在去昭陵途中产子，此乃先皇庇护我李唐子孙，封李弘为代王，李贤为潞王，皇子年幼不必前往封地，一切如旧即可。”
“谢陛下隆恩。”我瞧着武顺低头站在一边，便请李治屏退左右，好跟武顺聊聊。“妾想跟姐姐说说话。”
李治神色一滞，随即恢复正常，应了下来。“自然，姐妹之间是要说体己话。皇后，我们先回去，也让昭仪休息吧。”言罢附在我耳边悄悄说：“媚娘休息好，朕也来同你说说体己话。”
待所有人都离开厢房，只留我同武顺时，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站着瞧我，而我坐在床上，也这样瞧着武顺。
我轻轻地拍拍床沿示意，唤她：“姐姐为何不过来呢？”
“妹妹如今安然生下潞王，姐姐为妹妹高兴，也会遵守约定，待回了长安，姐姐不会再入宫。”她走到我床边坐下，缓缓地说。
“原来你以为，不再入宫我就会原谅你。”
武顺咬咬牙，“那我便带着敏月和敏之回利州，回我们的家乡。只要妹妹提出来，姐姐不会不照做。”
“母亲在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此大动静，姐姐意欲何为？三妹嫁给郭素慎之后早亡，你去利州，谁来照顾母亲？”
武顺无言，悄悄抹泪。
“从小到大，我真正生气的时候是不会跟你说一个字。如今我同你说这么多，是更加顾及我们武家的前途和母亲！”
“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一笔勾销再也不提，在我孤立无援生死一线的时候，再往我心上插刀子我绝不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