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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潜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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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笙身处一片荒芜之中,漫天的飞沙,砸的脸疼,抬头望去,空中赫然有一道裂缝,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裂缝中蔓延出来,下一秒,风停了,一身白衣飘飘的女子踏着银光出现在半空中,用尽全力将裂缝补上了一点,淮笙想过去帮忙,还没来得及捏诀,空中的白衣女子转头对淮笙大声阻拦到,说:“阿笙别来!”。
淮笙终于在光晕中看清了那女子的面貌,那是她的师傅!
淮笙根本就听不进师傅的话,手上动作飞快的捏诀,此时白衣女子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点点悲伤,道:“阿笙乖,好好听师傅接下来说的话,这条裂缝是之前众神祭天封印浊气时被遗忘的地方,这丝丝缕缕的黑气就是我之前告诉你的浊气,这浊气祸害苍生,不得不除。”
话说到此处时,神女的眼角滑下一串串泪珠,眼神里带着如深秋落叶般的忧伤看着淮笙,神女本想笑着和淮笙说话的,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嘴角再也控制不住向上的弧度,“阿笙,当年众神留下最小的我,以防后患,师傅如今也是注定要走上他们之前的路的,你和师弟一定要在师傅神殒后好好修行师傅教给你们的术法,将来这些事可能就要靠你们两个了。”
白衣神女好不容易抑制住乱涌的浊气,来到淮笙面前,淮笙的脸上早已挂满泪水,顺着淮笙的下巴滴落到地上,在她脸上无声的划过,每一滴都带这无尽的伤痛,“师傅不要丢下阿笙,阿笙还不够厉害,还承担不起拯救苍生的责任,阿笙还得要师傅教导,师傅您不能就这样丢下阿笙啊…”
神女轻轻的抬起手,替淮笙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双手捧住淮笙的脸,语气故作轻松,笑着对淮笙道:“好阿笙不哭了,这是师傅的宿命,师傅也要去另一个地方找回自己的朋友了。”
话说完,神女调动身体大部分的神力,汇聚在双手之间,神力凝聚成球,如温润的月华,神女的嘴角溢出一点点鲜红,但那抹笑依旧挂在嘴角,如初雪以后,照耀在世间的第一缕暖阳,双手一推,神力如初春刚刚融化的小溪一般融进了淮笙的身体里了。
等这一切结束的转瞬间,裂缝里的浊气又开始躁动,下一秒神女决绝的朝裂缝飞去,神女双手比在胸前,金光迅速聚集,下一秒飞快的朝裂缝涌去,神女的身体也一点点幻化为金光,在消散的最后一刻,她转过头,面带微笑对她施法控制在地上的淮笙说:“照顾好自己阿笙。”,下一刻神女看向天空中的太阳,眼里噙着泪,脸上带着释然解脱的微笑,“阿珠终于能来找你们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淮笙立马惊醒,坐起身来,脸上传来丝丝痒意,淮笙抬手摸去,全是泪水。
淮笙收拾好情绪,声音如往常一般:“何人。”
门外的韩星蕴声音传来:“是我,你可要下来吃饭?”
“你先下去点,我稍后来。”
淮笙洗漱完下来时,韩星蕴面前已经摆满了,韩星蕴眼看淮笙终于下来了,眼睛一下有了光,赶忙喊道:“淮笙快点过来一起吃!”
淮笙落座的瞬间,韩星蕴就按耐不住了,抓起筷子就往嘴里使劲塞,活脱脱的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惹人嫌弃。
许是吃的有些太急,韩星蕴没一会就噎着了,急的到处找水,谁成想水壶里没水,见状淮笙忙大声叫到:“店小二!上水!”
“客官来了,来了!”一道女声响起,紧接着一位衣着略显精致的中年女子拎着水壶出现在淮笙他们桌前,一边给韩星蕴倒水,一边赔笑道歉道:“两位客官对不起啊,今天店里的帮工都不在,人手不够,招待不周,对不起啊。”
韩星蕴抓起水杯大口大口地灌下,换过劲来好奇的朝老板娘问道:“为什么今天店小二都不在呀?”
“还不是那个害人的通判,前几天官府发告示说招人做工,说是去龙安山去开垦荒地,可是给的工钱那真是…不好说啊…”,老板娘举起手,大拇指指尖抵在小拇指指尖,意思是就那一丁点儿,老板娘又开口道:“工钱那么少谁愿意去呀,这不今天官府居然开始抓男丁,逼着他们去龙安山做工,店里的小二都不敢来,全在家里避风头。”
淮笙听完老板娘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对老板娘微微笑着,道:“老板娘您去忙吧。”
老板娘走后,淮笙脸上挂着温柔似水的微笑,夹了个包子放在了韩星蕴的碗里,声音像春风拂柳一般轻柔,对韩星蕴道:“多吃点啊~”
本来正起劲的韩星蕴,看到淮笙搞这样一出,一股寒气从脚底爬上肩头,像是行刑前给的那一顿饱饭……
“什么!”韩星蕴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你叫我去当壮丁!”
“是啊,”淮笙心平气和的喝了口茶,眼眸平静的地注视着眼前不淡定的韩星蕴,又道:“你认为就通判这种鱼肉百姓的贪官,抓人真的只是为了开垦荒地吗?”
韩星蕴听了淮笙的话也重新做了下来,给自己也道杯茶,“肯定不信啊,但是我去当壮丁和送死没区别啊!通判府里的人都知道我这玉树临风的模样,到时候别卧底没当成,就直接捐躯了。”
淮笙向韩星蕴投去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你都能想到的问题我能想不到吗?”
淮笙将双手握拳,伸出食指和中指放在嘴边,别上眼,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等淮笙睁开眼,原本放在嘴边的手指朝韩星蕴脸上一指,一瞬间韩星蕴感觉脸上痒意难耐,好像还能听到皮肉生长的声音。
淮笙眯着眼笑,笑得像一只狡猾的雪狐狸,“你去看看吧!”
韩星蕴立马跑到镜子面前,一下子没忍住发出来尖锐的爆鸣声,两眼一翻险些昏倒在地,“淮笙!这也太丑了吧”
此时淮笙面前坐着的正是一个窝瓜脸,三角眯眯眼,嘴角一个大痦子,比歪嘴斜的—韩星蕴。
摸着良心说,不怪韩星蕴自恋,韩星蕴其实长得真的很不错,唇红齿白,眼睛是男性中少见的杏仁眼,如果眼睛真的是心灵的一扇窗的话,那韩星蕴一定就是灵动和善良的,很亮很有神,像夏天的星星一样,足够英气的眉毛,给他略显懵懂的形象增添了几分沉稳可靠。
淮笙拼命忍笑,但看到韩星蕴顶着那样一张脸在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噗呲一声,“好啦好啦,认不出你不就行啦,怎么事那么多!”
韩星蕴破大防,“可是这丑的也太突出了吧!到时候别说透膜干点什么,走哪我顶着这张脸都是焦点,我不管,不管是为了我受伤的心灵,还是咱们的大计,这脸你必须给我换一个。”
淮笙听了韩星蕴说的话感觉也有几分道理,抬手重新给他换了一张脸,一张走在路上,引不起丝毫注意的脸,“真是败给你了,比人姑娘家还在意容貌。”
淮笙从袖袋掏出一个琉璃材质的哨子,对韩星蕴交代道:“这哨子吹响时的声音一般人听不到,但我这边会有感应,大概吹个几秒我们可以通过它来通话,必要时你可以将它摔碎,我会立刻来到你身边。”
韩星蕴小心翼翼的将哨子收好,突然严肃道:“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
“能吃完中食再去吗?”韩星蕴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神诚挚,活像一只讨食的可怜小狗。
淮笙嘴角抽搐 ,无可奈何道:“行吧。”
府衙外
韩星蕴来到官府门外,门可罗雀,只有两个官兵站在门口,无精打采,昏昏欲睡,一个刚打完哈欠,另一个接着打。
韩星蕴走到前去,朝他们弯腰拱手行了个礼,“敢问大人可知去龙安山做工去何处报名?”
有其中一位官兵上下打量了韩星蕴,嗤笑了一声,“小兄弟你没搞错吧,别人躲都躲不赢,你居然还上赶着去,回去趁早洗洗睡得了。”
韩星蕴故作谦卑的回答道:“大人此话差矣,此次官府招人是为开垦荒田,其目的是为改善百姓生活,此举乃造福百姓,大善举也,小的为何要躲?”
官兵一下子就来精神了,不可置信道:“你可知道那工钱少的可怜?”
韩星蕴一脸正气的回答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相信是因为官府有难处,既然官府有难处,此刻就更需要如我等青年才俊站出来,才能无愧于在这人世间走一遭!”
此时,两位官兵目瞪口呆,好似有乌鸦在头顶飞过。
官兵心想难得碰见一脑缺,“这条路先直走大概三百米,然后右转直走两三百米,再右转就到了报名的棚子。”
韩星蕴朝他们道谢完,就转身离开了,两个官兵看着韩星蕴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真是有病。”
韩星蕴按照刚刚官兵的指示,找到了报名的小摊子,负责登记的吏员此时正爬在案上呼呼大睡,仔细听时不时传来有规律的呼噜声。
韩星蕴阔步向前,两手重重的往案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原本睡的正香的吏员猛然惊醒,看向韩星蕴的眼神带着如初生婴儿般的懵懂。
“大人,我要报名去龙安山做工。”韩星蕴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无害。
吏员先伸了个懒腰,再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好似有病的韩星蕴,挑着眉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说你是来报名龙安山的招工?”
“正是。”韩星蕴无视吏员打量的目光,坦然回答到。
“嘿,这年头脑子有病的还真不少!”吏员翻开名册,整个名册崭新,吏员翻开第一页,寥寥几个名字,吏员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问道,“小兄弟,你真想好了,这差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年轻力壮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在这儿耗着?”
“大人!话怎么能这样说!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能为家国的建设建设出一份力,乃我之大幸!”韩星蕴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话,劈的那吏员是外焦里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干瞪眼了半天。
那吏员缓了好半天才缓了过来,“您厉害,好汉,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可好,我给您登记在册,方便您日后青史留名。”
韩星蕴顶着张假脸,谎话那是张口就来,神色淡然平静,道:“贾仁。”
被韩星蕴教育了一番的吏员,此时坐姿端正,认真得像是在科举的考场中一般,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勤勤恳恳。
“好汉,这棚子后面有几个椅子,您先去后面坐一下,等一下会有人带你们去龙安山的,还请您多多包涵。”吏员毕恭毕敬地对韩星蕴说到。
韩星蕴昂首挺胸地走到棚子后,挑了个最干净的板凳坐了下来,出乎意外的是,这后面居然还有一人,本想和淮笙汇报一下进展的情况,眼看有外人在韩星蕴就只能作罢了。
那人不声不响的坐在凳子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眼神呆呆的,应该是在发呆,面庞稚嫩,一看年纪就不大,身上的衣服有很多补丁,但同时也很干净。韩星蕴诧异到,居然还真有“大聪明”主动来报名啊!
韩星蕴朝他打招呼道:“嘿,小兄弟,你怎的也来报名了?”
那小兄弟先是看了一眼韩星蕴,再是左右看了一下,确定了韩星蕴是在和自己讲话,然后开口回道:“阿爹说来这里能吃饱饭,还有钱拿,然后我就被阿爹带到这里来了。”,说这话时,小兄弟语速很慢,字是一个一个吐出来的,说话时动作幅度很大,很不自然,很明显眼前的人多半是个痴傻儿。
韩星蕴没有接着问,而是来到前面,朝刚刚负责登记的吏员问道:“后面这个痴儿是怎么回事,他爹怎么把他送这儿来了?”
吏员回道:“这痴儿也是个可怜人,从出生时脑袋就不行,他爹娘也好不错,将他好生养着,没过一两年夫妻俩就又有了,万幸啊,这次生的是个没毛病的,这个痴儿啊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好在还挺听话,夫妻两个啊也是将两个孩子好生养着,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官府突然加了税,小儿子又在上学堂,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一般地方又不收这痴儿,他爹就把他送这里来了,说我们这里好歹还能管他一口饭吃,我想着反正开荒田又简单,心一软就把他留下了。”
“大人能否告知我此人名字?”
“叫林安乐,我听他爹叫他乐乐。”
乐乐,韩星蕴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