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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35 ...

  •   晚餐前,魏玛果真回来了,衣着齐整,神色平静,看不出来白天做了什么。
      “欢迎回家,孩子。”
      魏玛看了一眼走过来的路斐,说道。
      “谢谢,我也很想您。”路斐张开双臂,微笑着拥抱过来。
      魏玛接受了他的拥抱,拍了拍他的后背。
      从魏玛身上,没有闻到例如血、硝烟或信息素之类特别的气味。路斐若无其事地松手,接过对方脱下的手套和外套,交给女佣。
      看到路斐的身体恢复得不错,魏玛也很满意。
      枪击案的凶手,在事发不久就被找到了,破破烂烂地死在下东区,不知道是魏玛一时失手,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凶手的死活放在眼里。但除了活口之外,凶手的遗体、身份、作案工具、被元老院买凶的证据,其余所需的东西一样都没少,路斐也就没再说什么。
      晚餐桌上的氛围还算不错。魏玛不喜欢在家用餐时谈论工作,说是要保持家庭时间的纯粹性。直到路斐也吃完,他才放下茶杯,示意路斐跟他去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魏玛在老位置上坐下。
      女佣送进来有安神作用的花草茶,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魏玛灰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向路斐:“有什么礼物带给我吗?”
      路斐原本想用药物“克瑞斯”的事情来开场,听到魏玛这么说,也只好另换话题。
      “执政厅突然发现黑市军火的原因找到了,是矿业巨头斯图亚特家族告的密。告密者是阿德莱德.斯图亚特,他不满元老院的瓜分,想踹开元老院,独吞所有利益,所以趁机落井下石。莫里斯与此无关,他事前完全不知情。”
      路斐避重就轻地说。
      这些话是真的,但并不全面。他不可能把执政厅在这件事上的真实目的和盘托出,恰恰相反,这些真相就是他要遮掩的东西,不过,这么做不是为了执政厅的利益,而是为了魏玛的安全。
      路斐对魏玛运行家族、维持自身权力的方法一清二楚。年前亚米尔.费斯的风波里,莫里斯的手下还接受了来自魏玛手下某些黑手党的资助,才赢得了大选。用利益分化执政厅,这已经是一项老传统了,特别是在殊勋空降过来后,魏玛这一招用于对付不熟谙游戏规则的新手,更是事倍功半。
      但这一次不太一样。告密者是莫里斯的家人,受益者也是莫里斯的家族,巨大利益当前,莫里斯没有理由反对执政厅整顿元老院和黑手党。一旦原本孤立殊勋的阵营形势悄然改变,魏玛势必会愤怒。万一在冲动之下,魏玛采取了什么不理智的报复行为,以目前莫里斯暧昧不清的态度来看,这一局对抗中,最终的敌我阵营和结果,真的不好说。
      路斐相信魏玛在权力游戏里,绝大多数时候是极其理智的。那种极端的无情和冷酷,有时甚至能盖过他躁狂的生理本能,使他夺回对自身行动的绝对掌控权。只不过,魏玛失控的概率再小,也不是完全为零,路斐始终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行动,把这一点极微小的概率也彻底堵死。
      至于阿德莱德.斯图亚特是否会因此陷入麻烦,路斐根本不关心。斯图亚特矿业与里亚斯黑手党不可能没有瓜葛,既然阿德莱德愚蠢地破坏规则,告密在先,那么就要做好遭到报复的心理准备。就算他的弟弟莫里斯是手握大权的执政官,他的生死,从今往后也最好自求多福。
      果然,魏玛摩挲起右手大拇指上的那枚戒指。这是他打定主意清理掉什么人时的标志。
      路斐瞥了一眼那枚雕刻着姓氏首字母“S”的戒指,走上前,向花草茶里加了两块方糖,搅拌融化。
      银勺子在瓷杯里磕出轻微的叮当声。
      他把温度凉到正好的花草茶端给魏玛,在对方膝旁蹲下来,温声继续说道:“执政厅还是对下东区那边有追查的意愿,但莫里斯一方的态度不积极,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魏玛接过了茶水,没有喝。
      路斐观察着魏玛脸上的微表情,小心地说:“目前,执政厅还没有采取具体行动的打算,有另一件事拖住了他们的脚步。上次枪击案时,执政厅在下东区发现了一种名叫‘克瑞斯’的药物,您知道它吗?”
      魏玛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一下。
      路斐心中一惊。
      魏玛说:“不用试探我,孩子,我是最了解你的人。白烨博士一定告诉了你很多,现在,来跟我说说,你都掌握了哪些部分?”
      魏玛似乎没有迁怒白烨的意思。但这没有让路斐的不安稍减。
      他顿了顿,飞速思考了几秒,最终放弃了隐瞒的心思:“芯片,先生。”
      “很好。你觉得,让执政厅知晓到什么程度合适呢?”魏玛又问。
      半晌,路斐低下头,回答道:“‘克瑞斯’。”
      “‘克瑞斯’弄清楚之后呢?”
      路斐沉默。
      金属的触感从他额前轻轻划过,温热却坚硬。
      魏玛戴着家族戒指的手指在他额角蹭了蹭,抹到些微湿润,是紧张状态下渗出的汗珠。
      放下茶杯,魏玛抽出手帕,擦了擦手指。
      “你还记得上次承诺过的话吗?你说如果在我给予警告后,执政厅还是一意孤行,就任由我处置这件事。”
      他温和地说:“现在,我看到执政厅仍然没有退缩的意思。你的方式不像你以为的那么有效。”
      路斐依旧不说话,额角的冷汗继续一点点渗出。
      “我明白你的想法。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制造阻碍,拖延对手,等到机会来临,就谈条件,逼迫对手妥协。”
      魏玛喝了一口花草茶:“很笨拙,孩子,但这是你的风格,我不会强行改变,那样是无法让你真正学到东西的。我相信既然你认为它可行,那就一定有你的理由。所以,让我猜猜,‘克瑞斯’之后,你下一步还准备了其他的礼物给执政厅,是吗?”
      路斐低着头,一动不动,衣服下,全身的肌肉却随着魏玛的话语紧绷了起来。
      他应该尽快找好解释,可大脑却像死机了一样,一片空白。
      路斐不信魏玛看不出来自己强装的镇定,偏偏,魏玛就像是完全没有觉察一样,继续说道:
      “你笃信这个礼物能让你拦住那位任性的执政官的脚步,所以,你提早卸下了你的防备,回到我身边休养。但现在,奇怪的是,出于某种原因,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下一步是什么。”
      魏玛适时地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确实在为此困扰。
      “你要用什么,去和那位与我同出一乡的执政官谈判,孩子?”
      魏玛俯身,身影在路斐头顶投下一片富有压迫感的阴影。
      危险的预感陡然降临,路斐瞳孔收缩,下意识要起身逃离,但几乎是同时,Enigma的信息素也沉沉地压了下来。信息素带着明确而不容置疑的目的性,瞬间密不透风地把他包裹在内。路斐双膝一软,起身的动作变成了一个踉跄,有些狼狈地半跪在地上,咬牙抬头,看着魏玛。
      一抬头,他顿时不寒而栗。
      魏玛的神情冷漠得非人,令他无比陌生。
      “说话。”
      传达着命令与服从意味的气息不仅沿着鼻腔,也沿着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涌入路斐的身体,在血液内横冲直撞。他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直跳,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鲜明的疼痛,像是头脑里的血管要爆裂一样。
      与他自身意志相悖的性别本能在迫使他服从,这让路斐不甘极了,属于Alpha的信息素也骤然爆发,瞬间就飙升到了极高的水平。
      运转到极致的信息素帮路斐找回了些意志力和行动力。巨大的压迫感之下,他单手撑着身体,死死地跟魏玛对视,咬紧牙关,嘴唇紧抿,不肯吐露一个字。
      “说话。”魏玛再次道。
      路斐拒不应答。
      魏玛必不可能接受曾经挑衅自己的敌人摇身一变,和自己在同一张桌子上平起平坐,一旦路斐说出准备拿芯片的秘密交换殊勋偃旗息鼓的打算,到那时,一切就都完了。
      路斐双目通红,撑在地面的手悄悄蓄力,另一只手则准备去摸身上藏着的武器。
      但下一刻,Enigma信息素强度又猛然拔高了一截,直直向着难以想象的程度狂飙而去。
      一瞬间,路斐后颈的腺体像是要爆裂一般,尖锐地抽痛起来。方才的强度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但魏玛似乎并不打算停止。Alpha信息素猝不及防冲破了阈限,不受控制地被越拉越高。惊骇之下,路斐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魏玛疯了吗!
      竟然要用信息素对抗来对付他?魏玛想做什么,难道真的要杀了自己吗?!
      陷入与Enigma的信息素对抗,他永远不可能有赢面。路斐果断起身,猛地向办公室门口冲去,他可不想猝死在这里,更不想留下终身的精神残疾!
      可刚转过身,他就被一把掐住了后颈,脸朝下被狠狠砸到了一旁的办公桌面上。猛烈的撞击令他天旋地转,额角痛得简直像是连骨头也撞裂开来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又有一阵更加难以形容的疼痛从后颈传来,似乎有毒液在后颈的皮下燃烧、流淌,向四肢百骸入侵。
      桌上,盛着花草茶的茶杯被掀翻。瓷片碎了一地,花香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弥漫开来。
      血管里的剧痛绵延不绝,似乎持续了很久,又似乎只有短短几秒。
      剧痛过去后,路斐才意识到,魏玛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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