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卜勒定律》乾九九

49、幼时的他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说应萱很调皮，成天跟个男孩子一样，上房揭瓦，逗狗抓鱼，不学好就算了，还带着弟弟一块。
　　但从应沐辰有记忆开始，这些事情都很有趣，从小他就喜欢跟在应萱的屁股后头。
　　每回回家，要挨爷爷揍的时候，应萱就会有数不清的理由，逗得爷爷哈哈大笑。鬼点子多这点，应沐辰是很明白的。
　　然而这种时候，他想不到应萱会用什么办法。

　　应萱的位置与他们的位置隔得不远，斜后方一点。他们坐下没一会，就看到应萱跟那个外国人在讲话，讲了没一会，应萱突然情绪激动，站起来扇了他一巴掌。
　　那外国人是谁应沐辰不认识，在大庭广众下被女人扇巴掌，男人的面子过不去，抓住应萱的手，隐隐有动怒的迹象。
　　到这一刻，下意识先紧张应萱，是最为正常不过的反应。他走过去，一把揪住那外国人衣领，怒意满腔：“你干什么，想打女人是不是？”

　　应萱在一旁忙说：“别真打啊，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那外国人的演技也是真好，两眼瞪着他真像那么回事。
　　“滚。”演习演做全套，应沐辰也瞪了外国人一眼。
　　外国人不服气，哼哧一声，兴焉焉离开。
　　“然后就假装生气，带我去你那桌，问我发生了什么。”

　　今天走的是情景感情牌，应沐辰算是看明白应萱玩的是哪一套。
　　他轻轻叹气：“这可是我女朋友。”又说：“你别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悠着点啊。”
　　好在他们此刻是背对着，说话声音够轻，林逐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最多是能从他们交谈的背影里，知道他们是发生了点事情。

　　应沐辰带着应萱回他们那桌，想着怎么跟林逐星解释：“我姐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林逐星笑笑说：“一起吧，没事。”

　　多少是因为看到刚刚发生的，在外人生地不熟的，不忍心看到别人受欺负，还是认识的人，正常人都是这样的反应。
　　“那我就打扰了。”应萱说着抱歉，一面痛骂那个自己雇来演戏的男人，“那个死渣男，我大学同学，在路上遇到了说一起吃个便饭，结果刚坐下来就对我动手动脚的，真是个畜生。”

　　知道面对生人时大部分人的戒备心会很强，应萱很自然用自己作为话题。
　　但林逐星的反应，却远比她慢热地多。
　　大部分时间安安静静在听，偶尔会点头附和她，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最后一顿饭下来，她感觉比在医院上班还累。
　　不能被对方察觉到什么，又要套出点关键信息。

　　三人一块离开餐厅，应沐辰提出要送她回酒店，路遇一家日化店，应萱说自己要进去买点东西。
　　应沐辰不懂女生用的东西，默默跟着不讲话。
　　应萱突然觉得好笑，跟林逐星说：“你看他平常话还挺多，一到这种地方就跟哑巴了一样，你知道除了这种他插不上话，还有什么时候他不敢讲话吗？”
　　“不敢讲话？”林逐星摇摇头，根本猜不到。
　　“被我爷爷提问的时候。”应萱笑着说，“你肯定看不出来，他小时候很贪玩的，我们的爷爷是中医，经常要求我们背草药名配方什么的，天天提问，他背不出来的时候，还会装累装晕，但是我爷爷是中医嘛，他一装就要拿针扎他，他就更害怕了。”

　　想到小时候应沐辰，林逐星忍不住勾起嘴角。
　　应萱像是找到一个突破口，再往酒店走的路上跟她分享了更多应沐辰的糗事。
　　分别前，她试着提出明天想去乔托钟楼看看，结果显而易见，林逐星卸下防备，很热情说：“明天正好没事，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很正常与人交流，从不熟悉的到熟悉，一个看似冷漠，多交流其实能发现她很健谈。
　　回到酒店里，应萱给应沐辰发消息。
　　应萱：你这爱操心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人家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别不是跟她吵架了，瞎带入啊
　　对应沐辰的个性很了解，小时候有一回他看她感冒四肢乏力，自己瞎给她诊断以为她得绝症，抱着她哭了两小时，把自己哭晕过去后，她是真怕了他。没想到这毛病，长大了居然还能有。

　　应沐辰没有很快回复。
　　应萱倒也不急他回什么，去到浴室放水，然而还没进去泡着，应沐辰的电话打了过来。

　　“祖宗，不能打字说吗？”看着刚放满的热水，应萱无奈叹气，“我正准备洗澡。”
　　“等会再洗，还有件事，很快。”
　　“说。”
　　“你高中的时候不是有个同学电脑很厉害嘛，我记得他是黑客吧？你有联系方式吗？”
　　“…高中大哥！我都高中毕业多少年了。”应萱无奈，“你要找黑客干嘛，电脑的事情你找你姐夫不就好了，他也行啊。”
　　“算了，我再想办法吧，先挂了。”
　　应萱：“……”

　　不明白应沐辰在搞什么，想想现在国内是凌晨三点，徐宁泽在梦里，他大概是不忍心打扰。
　　应萱好人做到底，干脆直接一个视频拨过去。

　　***

　　应沐辰接到徐宁泽的语音通话，刚准备合上电脑，林逐星进了画室，他一个人在客厅。
　　接通，先是抱歉：“姐夫，打扰了。”
　　这个点的语音通话只能是应萱造的。
　　“本来不想麻烦你的，我姐她….”

　　“没事，说吧，遇到什么困难了？”徐宁泽个性直爽，大晚上既接了电话就一定会帮忙，何况老婆还会“查岗”，“技术上的问题？”
　　“我想查个IP，国外的，国内能查出来吗？”
　　“发我链接，急用吗？”
　　“还好。”应沐辰知道徐宁泽干事情绝不拖泥带水，大晚上的不好真麻烦人家，“不急，你明天什么时候起床了再给我查都没事。”

　　***

　　林逐星在画室里，正准备提笔作画，收到楚晗的消息。
　　hhhhhh：宝贝你在干嘛
　　hhhhhh：方不方便接电话
　　hhhhhh：我受伤了，急需安慰

　　她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复。
　　hhhhhh：威廉这个死渣男，我想抡死他

　　说啥也不管用，听八卦永远比干别的事来得快，林逐星直接一个视频通话拨过去。
　　接通，对上的是楚晗那张哭得惨兮兮的脸。

　　林逐星吓了一跳。
　　国内凌晨三点，哭成这个样子？
　　“你….”最不会安慰人，只能问，“你干嘛了？”
　　楚晗呜呜哭：“威廉要跟我分手，他说他不喜欢我了，呜呜呜呜呜呜….”
　　“什么？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全是楚晗在控诉威廉，大概就是之前一直好好的，从这昨天开始突然不接她电话，回复的消息对她很敷衍。她一气之下说了分手，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还放出了狠话。
　　林逐星最不会安慰人，就陪着她，听她再骂了一个多小时威廉，直到应沐辰进来，楚晗更难过：“呜呜呜，你们甜蜜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难受去。”
　　应沐辰了解了来龙去脉说：“我帮你问问威廉是怎么回事。”
　　楚晗才委屈巴巴挂断电话。

　　“快十一点半了，睡觉吧。”
　　说好十一点出画室，不知道不觉聊了很久，画是一点没动，林逐星点点头，跟着应沐辰出了画室。
　　“威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知道他们关系不错，她忍不住问他。
　　应沐辰领她去房间：“放心吧，没事的，威廉想给她个惊喜去中国了，估计现在这个点都快到了，快去洗漱，明天还要跟我姐出去玩。”

　　林逐星震惊，突然想到再过几天是楚晗的生日，明白过来。
　　“怪不得，还有两天是楚晗生日。”
　　“原来是这样，他请了几天假。”应沐辰笑笑说，“我看她哭得很伤心，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应沐辰问她：“要是我有一天突然失联24小时或者更久，你会想什么？”
　　“想你可能在忙吧。”
　　林逐星笑了笑，她倒不是个特别粘人的人，知道他的工作很忙，他每个月都能有固定的时间来看她，她感觉已经很好了。

　　“对了。”想到毕业以后要回国，她第一次更他聊起自己以后的发展，“我打算毕业后后南京。”
　　“嗯。”他点头，“我大概到七月份也可以回去，如果你三月份毕业，你可能要等我几个月。”
　　“你要回国工作？”
　　“嗯。”
　　记得很早以前她问过他是否能接受异地恋，他仔细考虑过了，他不能接受。
　　从罗马到佛罗伦萨近三百公里，开车三小时，到南京坐飞机则需要一天多的时间，他不想以后她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自己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