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梦》雍西岸

10、第 10 章

　　“还不知道，回去问问”

　　“你要是也不在这过年了，那我真成村里唯一的高中生了”

　　“唯一的高中生”这个梗还是出自袁姨
　　杨草初中时被喝得烂醉的袁姨拉住念叨：“草儿，你...必须打败他们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男人，然后...自己...登上宝座！成为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唯一...的...”

　　当时杨草将这件事讲给他们三人后，他们就开始轮番在袁姨面前帮她回忆，惹得她气急败坏

　　“你这不帮袁姨实现愿望了嘛”
　　云衔调侃道

　　哪知被一旁刚上二楼台子收衣服的袁姨听到了
　　“你个臭小子！还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外三人大笑起来
　　骑车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似乎都想向袁姨表明自己跟此毫无关系

　　直至笑声消散于天际

　　春节的前几天，天空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今年的雪比以往来的都要晚

　　不变的是，距离春节还有三日时就会开展的篝火晚会

　　这天的晚饭后，村里的每家每户都搬着自家的桌椅到篝火晚会的现场，燃烧的木材、堆积的石块以及民间乐队也陆续到场

　　桌椅随意却又有章法地摆放
　　一些糖果和坚果堆积在桌上，瓜子是其中的主角，唠嗑时必不可少
　　有的叔叔婶婶还会带来自家酿的酒

　　杨草跟阿公阿婆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到了许多人，其乐融融地聊天
　　小孩子们则围在一起打打闹闹，要是有谁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那在孩子们中必然一呼百应

　　村长请来的民间乐队开始演奏歌曲，音响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

　　袁姨招呼杨草过去坐，杨草转头看了眼已经聊开的阿公阿婆，便朝袁姨走了过去
　　她坐到小木椅上，接住了袁姨抓给她的一把开心果

　　袁姨拍落掌心的坚果渣子，开口问道：“这个学期感觉怎么样啊？成为高中生的生活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袁姨开口的一瞬间杨草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还不错，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物理更有趣了吧，学的东西也更多了”
　　“有趣？觉得有趣好啊！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喜欢学习，那学起习来真是要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你这学起来肯定不费劲”

　　袁姨从桌上抓了把瓜子到手里，磕了起来

　　“哎，那你这次期末考的怎么样？”
　　长辈们的问话说来说去总是这些

　　“挺好的”

　　袁姨点点头
　　“那就好，你跟月月以后都要考上好大学，去首都赚大钱。千万别随便谈个男朋友，就把自己嫁了。尤其是我们村里的，都...不是什么好男人”

　　杨草撇了眼桌上用玻璃罐子装着的浑浊液体
　　果然…又喝醉了，但凡每次有点醉了就三句不离这些话

　　这时，一道身影，在杨草的余光中出现
　　“袁姨喝醉了，嘴里又开始不清不楚”

　　杨草看向声音的主人，是云衔

　　袁姨听到了他的话，忙回怼
　　“我哪里不清不楚了，我又没醉，清楚的很。你个臭小子，怎么的，想诱拐我们家杨草，你们男人呐就是坏得很，坏得很....”

　　杨草闻言，抚着额头缓缓闭上双眼
　　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谁家酿的酒，度数还挺高”

　　云衔却莫名心虚地眨了眨眼

　　此时，夜晚完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鼓声越来越大，音响内的辽阔乐曲也变成了欢快的舞曲

　　原本坐着的大家逐渐走向篝火，围成一层又一层的圈

　　“要跳舞了”
　　袁姨说着起了身，脚步轻浮，走向人群

　　云衔歪头对杨草说：“我们一起去吧”
　　“走”

　　杨草在人群中找到了阿婆，站在了她的身旁
　　随后，阿婆拉起了她的左手，舞动起来

　　几乎同时，她的右手也被人牵了起来，余光里是一个男人的样子
　　杨草猛地转头，发现是云衔才松了口气

　　这还是杨草长这么大头一次跟云衔的手牵在一起

　　她才发现云衔的手很大，而自己的手却很小，因此云衔的手几乎完全包住了她的手背

　　明明是冬天，云衔的手却暖得出奇，逐渐捂热她冰冷的掌心

　　好像小时候躺在床上，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被子包裹，阿婆塞紧被边，不让一丝寒风偷钻进来

　　杨草一时思绪乱飞，心中升腾起一丝怪异，她弄不清这丝怪异的由来

　　难道是不习惯？

　　以往的篝火晚会，自己的手拉的不是阿婆，就是袁姨、周月月还有小孩子，这好像是第一次拉着云衔
　　杨草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阿婆拉着转动了起来

　　大家边跳边唱，没有参与进来的人，也拍着手
　　火焰在中心熊熊燃烧，将温暖向外层层传递

　　火星子升腾至半空，仿佛能点亮整片夜空
　　乐队的歌手指挥大家舞动的步伐，以致脚步敲击在地面的声音，格外的有规律

　　一首歌在大家整齐的合唱声中结束，一阵欢呼、鼓掌，热闹非凡

　　不一会儿，另一首歌又接上了

　　人们换了舞动的姿势，继续转着圈

　　云衔却拉着杨草离开了人群
　　“跟我来一下”

　　云衔拉着杨草来到了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
　　杨草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今年也得去外公外婆那边过年，我爸马上从镇上回来了，然后我们收拾一下就得走了，不然赶不上运车出去的船”
　　“啊…噢，那你快去吧，还跟我说啥。”
　　“好，那再见”
　　杨草挥了挥手
　　“拜拜”

　　看着云衔逐渐消失的背影，杨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转眼就到了除夕这日，鞭炮响个不停，常将人吵醒
　　绽放在天空的烟花多而炫亮，简直能充当路灯

　　杨草推开房间的木窗，看着已经被覆盖一层薄雪的院子
　　轻轻叹了口气，这好像是第一个他们仨都不在身边的除夕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们恐怕早已堆起了小雪人，打着攻击力并不算强的雪仗

　　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从窗外窜进屋内，杨草不禁打了个寒颤，立马关了窗户

　　进云岛有守岁的习俗，除夕这日过了零点才能睡，传说在零点收到祝福这一年都会很幸运

　　杨草每到这个时候，都要强撑着眼皮，直到零点的烟花绽放在上空
　　在“山大王”群里打下新年快乐四个字再群发私信给所有朋友祝福后才睡去

　　第二日打开手机，入眼的便全是朋友赠予的祝福
　　她一一点开，内容与以往好像差不了多少

　　唯一不同是“山大王”里，周月月分享了年夜饭，看上去很是丰富
　　云衔则拍了零点的烟花，与一般的烟花不同，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新年快乐”四个字
　　孙全那还真是没网了，连“新年快乐”都没发

　　之后的几天，杨草除了去找袁姨的儿子玩玩、催阿公回家吃饭以及喂猪喂鸡鸭就都待在家写作业

　　她还从网上找了一些语文的网课看，都是免费的
　　经过网课老师的讲解她才发现自己的笔记重点和排版分布不对，花了些时间才改回来，还删掉了一些冗杂的笔记
　　原本作文素材的抄写也变成了剪下来粘贴，省了不少时间

　　自己那迷你的单词本也记满了，被她翻来覆去地看都破烂得不行了
　　有时她会从本子上随机选几个单词写到草稿纸上，记下答案默写，避免按顺序背词的弊端
　　新买的英语试卷则一天写一卷，要是遇到语法不懂，她会毫不犹豫地骚扰周月月
　　总让周月月有种杨草还没放假的错觉

　　但其实杨草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上了第一次物理实验课后心里就埋藏了一个目标，物理专业的最高学府——北茳科技大学

　　这个目标于现在的她而言真的太远太远
　　因此，她必须在假期不遗余力地补上自己的短板

　　初五这天，杨草研究一道数学大题研究了一晚上，做出来的那一刻成就感爆棚
　　可是随后袭来的是长时间用脑导致的浓烈疲惫感
　　她匆匆洗了个澡，便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的云衔却在赶往蔸石村的途中

　　本来他会和父母一起在初五前回来，哪想两人突然变了注意，他只能自己订购车票先回来

　　由于是自己临时买的车票，最早的一班也是早上九点开，再加上在码头等船坐船的时间，他到箐坷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此时进村的车早就没了，他只能走进去。

　　等他走到村口的时候，就已经11点多了

　　担心赶不及，他就拖着行李箱跑了起来，到家拿了东西就急匆匆地赶往杨草家

　　到杨草家院子的时候，他看了眼手机
　　才松了口气

　　“幸好赶上了”

　　他平复了一会儿气息打电话给杨草

　　杨草的房间不久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她眉头紧皱，被吵醒了
　　刚睡着两个小时的她，有点起床气，忍着不耐接听了电话

　　“喂...”
　　嗓音明显是被吵醒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语气

　　“能下来开个门吗？我在你家楼下”
　　云衔的语气轻柔似羽毛
　　却让杨草瞬间清醒，看了眼来电，才确认是云衔

　　“真的假的？”
　　“你推开窗看看”
　　杨草挣扎着起来，开了木窗，寒风瞬间就灌入了温暖的屋内，冷得杨草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朝下望去，果真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云衔停顿了一会，又开口
　　“好冷啊”

　　杨草被吵醒的脑子还有些发懵
　　“你等等，我现在马上下来给你开门”

　　说着关了木窗，飞快向楼下跑去
　　忽然想起什么，又跑回屋内，穿上内衣，才跑下楼

　　云衔进了屋子杨草才发现他的整张脸通红
　　“天呐，你的脸怎么被风吹成这样？”
　　杨草惊讶出声

　　不过...还挺好看

　　“怎么了？”
　　“你脸很红”

　　“啊，是吗。”
　　云衔用手背贴了贴脸
　　“话说你大半夜来找我干嘛？”

　　“先上楼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