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赚钱后发现榜一是我邻居家的弟弟》画星枝

5、早点睡。晚安。

　　十二月的沪江早早入冬落了雪，原失绿油油的草地上盖了一层白色棉被。
　　风停下来，太阳从云层中探头，到了中午就要暖和许多了。
　　院子里，宋知礼穿着连体睡衣，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余雪飘落在她的头发，手心，乌黑的睫毛上的那几点白,随着她眨着的眼忽闪忽闪。
　　宋知礼的膝盖不好，带着护膝里面还贴着暖宝宝，她的身前是一个有她小腿高的雪人。
　　标准的胡萝卜鼻子，两块花篮里的鹅卵石做眼睛，帽子比雪人的头还大一整圈。
　　于是她对抓了把雪给雪人做了个辫子，这样就刚刚好。
　　突然想到缺了什么，宋知礼从雪地上站起，有些结冰的地方让她差点摔倒。
　　她跑到外面的枯木丛里拿了两支短木棍插在下面雪球当手，最后她把一条红色围巾围在雪人脖子上。
　　完美。

　　后院和客厅之间只有一个拉轴玻璃门，里面的傅眠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实际心早就飘出来了，只要什么幅度大的动作，里面一眼就看到了。
　　宋知礼抱了一团雪抹成团，稍微一用力。
　　大片的雪往门上散去。
　　就像风雪来临，傅眠从沙发跳下，跑跟前贴近来看。
　　宋知礼画了一个笑脸在她面前玻璃上，然后等玻璃上的雪全部洒落时，地上就是傅眠心心念念的雪人。
　　“谢谢小姨。”
　　宋知礼把玻璃门打开一个小缝立刻钻了进去，刚才寒凉的感觉顷刻间消失不见。
　　她摘下手套摸了摸傅眠的头。
　　弯下腰和她说，“下次堆个更大的。”
　　宋知礼不算一个会哄小孩的人，傅眠体质差不能受凉出来玩，只能在室内看。
　　她稍微动一会，换傅眠的开心，也总比玩手机来得强。
　　傅眠趴在玻璃门，呼出热气在上面出了一片雾，宋知礼蹲在一边也张嘴哈了两下。
　　他可以画个画，记得小姨教你的吗？”
　　一只大手拉着小手在玻璃上划动，是一只小花头，它有一张笑脸。
　　傅眠激动起来，指着画说，“裴小舅家的小猫。”
　　雾气渲染的画作，透着院外的白雪，稍微离的远一些看，就像雪人穿上了一件猫咪图案的T恤。
　　宋知礼观察着身边的一切，房间的暖和户外的冷两极美在眼眶的同一画面，宋知礼随手拿过桌子上的速画本，离她上次打开主动记录生活已经过去很久了。
　　“最近都见不到小舅了。”傅眠又在玻璃上哈哈哈，然后作画，画什么，小猫。
　　“等放假他回来就见到了。”宋知礼一面抬头看傅眠，一面画在纸上。
　　跟看着傅眠手指上的动作，定睛一看。
　　原来的小猫旁边多了三个人，两大一小。
　　那是三个火柴人，两个大火柴站在小火柴两边，没画头发的火柴人连唇角都是直的。
　　另一边，高一些的火柴人梳着马尾。尽管小孩画作抽象，也还是认得出来。
　　而小一点的火柴人头上有只大大的蝴蝶，比例显得不那么协调，有半个头大。
　　“我们四个是好朋友。”
　　傅眠退后两步摸索着下巴，打量着这幅画作。
　　感受着自己心中带给自己的无限赞誉，欣赏这年冬天带给她的第一幅画卷。
　　“你介绍给小姨认识，他们都是谁呀？”
　　“小姨你笨笨的，当然是你、我还有裴小舅呀。”傅眠悬空的手指在画面上滑动。
　　傅眠正气恼着宋知礼看不懂她的画，双手抱住，脑袋一扬，“哼”的一声背过身去。
　　想起前些天多买的发圈，宋知礼笑着把傅眠拉了回来。
　　“好啦，别生气眠眠。”宋知礼依然在笑，双腿夹住傅眠的腰，不让她跑掉。
　　“别动，小姨给你梳个更好看的小啾啾。”
　　这下,和画里一样了。
　　小孩的开心如此简单。
　　上一秒还在瞪眼，下一秒喜笑颜开。
　　“谢谢小姨。”傅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臭美。
　　一个高高的马尾，虽然有点像冲天辫。但孩子似乎都喜欢这样的头发？
　　好怪，但她怎么这么开心。
　　傅眠又和想到了什么似的，跑进宋知礼怀里抬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可能是想要这一幕变得圆满，傅眠还是开口了。
　　“我们一起接小舅放学吧?”
　　“……”
　　不是她不想，是想到裴涣那幅别人欠他钱又突然会捉弄一下别人的样子，宋知礼就浑身泄气，失去所有力气手段。
　　跟装涣她只有气受。
　　“不行。”
　　傅眠的心碎了一地，随之而来的还有她夸张的演戏环节。
　　她歪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像古装电视里被人欺负的无名小卒。
　　脑海中自然而然响起了二胡的奏乐，更凄凉了。
　　那双溜圆的眼睛，眨巴眨巴就那样盯着她。宋知礼无视她撒泼的行为，低头进行刚才的画作。
　　终于傅眠放弃了，脱掉鞋子上了沙发。
　　站在在宋知礼身后，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画画。
　　等到沈蔓来时，已经是四点钟的那样了。
　　看见一道回来的郑雁，宋知礼就知道，今晚会一起吃饭。
　　郑雁的做饭手艺是一等好的。
　　宋知礼一蹦一跳地去帮两人提菜，提前献殷勤主动帮忙。
　　塑料袋里放着买回来的腐竹、千页豆腐。还有其他的豆制品，全是她爱吃的。
　　“妈妈，今晚涮火锅？”
　　宋知礼一面洗菜,看见沈蔓正在撕芝麻酱的包罐外膜。
　　沈蔓应了一声，外面的郑雁喊了一声。
　　“小蔓,火锅弄的快。让声声跟我去接趟裴涣。”
　　哦，今天周六，他放假了。
　　厨房外面的声音传进来，宋知礼几乎是石化在原地，她没去听后面的对话。
　　即使她觉得自己50公斤的体重总以稳住，还是被沈蔓拖了出去。
　　“你开车方便,也没多远。”
　　宋知礼靠在楼梯扶手,她看见傅眠在郑雁的身后偷笑。
　　早有预谋啊，怪不得早上就撒泼。
　　“声声怎么了？”
　　“没事阿姨有点低血糖。”

　　一路上傅眠的情绪表现非常积极，和郑雁聊个不停。
　　只要不是指名要宋知礼回答的，她就不说话。
　　郑雁和她提过，裴涣当时中考考得特别好，但是填志愿非填了二中。
　　那年市里突然出现了一所比一中还好的学校，基本每个学校尖子班的前三都被南江中学的人捞过。当时宋知礼的成绩够不到，就留在二中了。
　　车子开到了学校门口，郑雁带着家长证，宋知礼刷了人脸。
　　白天看的比上次清楚，环境建设方面应该了一系列改造，现在都特别好，堪比大学校区。
　　“喂？”
　　郑雁把手机递到宋知礼耳边，接听电话。
　　“你宿舍楼在哪？小郑阿姨来接你。”
　　“先进宿舍区，南2楼。”那边又特意补充路线，“东校口进来右拐，第二幅幢楼。”
　　几乎是说完就挂。

　　宋知礼借着记忆找到裴涣新换的宿舍楼。
　　远远地，一个穿着制服的男生靠着单元楼门，脖子上挂着耳机，不知什么原因平日头发挡住的地方,被他扎了起来，这么一注意他头发留长了一点。
　　扎起头发的那块贴了一块创可贴。
　　傅眠跑到裴涣的身边，路上声音非常大地喊，“裴小舅。”
　　裴涣的脸上带着笑意，他一只手抱着傅眠，耳机挂在傅眠的脖上。另一只手扶着行李箱。
　　宋知礼在三人后面，也许是宋知礼对烟草的味道敏感，她没有离裴涣太近。
　　“阿涣，这次还是三天假吗？”
　　裴涣声音懒懒地嗯了一下。
　　出了校区。
　　车内的气氛安静，只有傅眠玩手机的声音在车里冲来冲去，汤姆猫不停的叫。
　　“等会我们去声声家吃饭，你也得来，帮我们提点东西。”
　　他还是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车子停在沪泊中庭随近的商场，四人一行下车。
　　郑雁在前面拉着一到商场就激动的傅眠，手里和沈蔓打着电话。裴涣在最后，脖子上的耳机早已挂了起来，宋知礼就夹在中间，有些尴尬地翻动手机。
　　宋知礼的朋友不多，平时有人要她微信也不会真的给。手机好友多半都是联系她稿件的单主。她做的最多的就是给游戏画立绘，都是一些文字阅读器比较小众的，只要有人用她就赚钱。
　　侧后方突然出现的人影让她惯性后撤。
　　“你干什么？”宋知礼出声的瞬间，手机被双手捂在胸口，抬眼时看见的是裴涣。
　　他的神情依然淡漠，眼睛似湖中静水。他的睫毛颤了颤，本来对上的眼睛一下闪开。
　　他半弯着腰，手挡在宋知礼的额头。
　　没超两秒，裴涣走向郑雁所在的电梯。
　　那是一块挂着的比她高一点点的LED广告灯，她差点就磕到头了。
　　电梯上，郑雁和傅眠站在电梯二楼的边廊等着两人，裴涣走得比宋知礼提前，再加上步子大些，踩上电梯的时候宋知礼才跑了过来。
　　“郑婆婆。”
　　傅眠拉着郑雁的手让她弯腰来听，两人离这一层还有些距离，确保只有他们两个是听得见的。
　　傅眠才开口问。
　　“喜欢是什么？是喜欢吃糖的眠眠吗？”
　　郑雁疑惑她这样问的原因，听了后面自己的解释，郑雁点了点头。
　　“眠眠有糖的时候会放在口袋，不让它弄丢了。可是裴。”
　　“哎哟。”正在说话的傅眠被捂住了嘴，裴涣在她后脑勺弹了一下，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上来的人，几步跑到郑雁的身后，试国获取维护。
　　"心眼这么多。”
　　看着面对面站立的母子和躲在郑雁身的的傅眠，宋知礼以为是叛逆小孩和妈妈的争吵爆发。
　　“怎么了?”
　　“小舅要吃了我。”傅眠眼尖又躲到了宋知礼的身后，紧紧抓着她的手。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不是很喜欢小舅吗？”宋知礼眼神在两人间移动。
　　“没有。”
　　傅眠拉住郑雁和宋知礼往盒马鲜生走，绕过裴涣只留下一个鬼脸。
　　进了里面，郑雁找着晚上要添的食材，宋知礼走向了冷藏区，找面包牛奶什么的平常早饭吃。
　　傅眠还想着怎么让宋知礼给他买零食，就让裴涣逮住了空隙。
　　“你个小鬼，说好的秘密呢？”
　　裴涣蹲在傅眠旁边，傅眠吓得一哆嗦，想跑但是被裴涣抓住了胳膊。
　　“你给我买果冻我就不说了。”
　　看着宋知礼找好东西走了过来，裴涣的手指戳在傅眠的眉心，拿起刚才傅眠看着的果冻，扔给她。
　　“就说我买的。”
　　“小孩不能总吃这些的。”
　　“小姨，我都记着呢我吃完饭再吃果冻。我们去看看酸奶吧，就剩下一盒了。”
　　傅眠和往常一样，眼里闪着光，两只手不停的晃着宋知礼，开启了撤娇模式。
　　“不可以哦，你体质不好，冬天喝酸奶会生病的。”宋知礼应付着她，手中对比着面包的样式。
　　“你已经有果冻了，谢谢裴小舅了吗？”
　　“好吧。”傅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样子，扭向裴涣，惺惺的说，“谢谢裴小舅。”
　　再次购置的东西没有那么多，一箱牛奶，两大包零食，和火锅必备的小食。
　　是郑雁让裴涣结的账。

　　回家时，因为裴涣才从学校回来，他先回了自己家里。
　　傅宅里，餐厅已经摆好了火锅底料。只差开水一下食材就能吃了。
　　宋知礼把零食全倒了出来放到她的“储粮箱”里，傅眠征得同意从里面把果冻拿了出来，此后就一直抓在手里。
　　宋知礼和平常在家一样样抡着平板。傅眼也不走，抱着果冻，坐在宋知礼床边的板凳上看看她。
　　俩人都习惯这种状态，只要是沈蔓没空的时候，一袋零食就能让她安静的坐在一边。
　　“小姨，裴小舅抢我的果冻怎么办？”
　　“他不会托。”
　　这时，外面玻璃门拉开的声音响起。
　　门前的裴涣跺了跺抖掉鞋上的雪，厨房忙活的两位家长也走了出来，宋知礼合上平板，下床伸了个懒腰。
　　一直到房门口，傅眠都鬼鬼祟祟躲在宋知礼身后。
　　宋知礼和裴涣各坐在插座两边方便关火，给傅眠的位子只剩下了墙角处，裴涣的旁边。
　　一想到在商场里差点说漏嘴，傅眠汗毛直立，像有无数个裴涣在她脑子里游荡。
　　“你心眼真多。”
　　傅眠拽了拽已经坐下的宋知礼，声音很小，只有他们能听见，“小姨,我不想坐墙角。”
　　宋知礼同意了，改坐到裴涣旁边。
　　傅眠那边，沈蔓怕她弄到电，让她坐到了宋知礼的另一侧，同样靠里，但跟那个恶魔中间隔了她的天使小姨。
　　计划得逞的她，手握碗，不时就看一眼裴涣。
　　应该问题不大，火锅的热气不断冒出，在室外感受到的冷全都褪去。
　　前头还在聊其它的，饭吃到半中间，郑雁突然开口，话题的主人公是裴涣。
　　不加任何掩饰，直戳刺向问题重点，“你是不是早恋了。”
　　在一众目光下，垂眼吃饭的裴涣缓缓抬头，语气特别平淡，“没有啊,都看不上。”
　　“而且，妈。”裴涣的指关节磕了磕桌面，“我高三，今年早就18了，也不算早恋吧？”
　　转念一想，换个方面想裴涣的成绩确实不用让人担心。
　　沈蔓看了看宋知礼笑呵呵的，“早恋也不碍事,声声现在二十一了都没谈个男朋友。”
　　“妈，别人二十五六结婚都算早了。”宋知礼抿了抿唇，声音小了些。
　　“别人都不想把女儿嫁出去。”
　　“我是怕你没办法照顾好自己。”
　　再之后的话题，宋知礼没有参与，就帮着傅眠夹点吃的，自己也顺便多吃点。
　　她的心里总是会想很多，把有的没的那些事全都夸张化。
　　宋知礼的观念就是，找不到相合的人，多大也不结婚。可沈蔓总跟她说，再怎么也要凑合过日子，不结婚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不那么愿意和沈蔓单独相处，沈蔓的逻辑在她高中时就经常会和她争吵不断，或许也这是她考到外地的因素之一。但面对母亲的关心,她又会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饭桌上，有别的人在，她不能说什么，每每这种时候，不好的目忆涌入脑海。
　　那些压抑的时光让她的生活无法继续向前。
　　宋知礼抿了抿唇，借口去了卫生间。
　　她脚步很轻，不敢让别人发现异常。直到门关上，情绪有了宣泄的窗，尽管是很小的窗口。
　　一滴泪从脸颊上滚落，接下来是两滴三滴，两道泪痕浅浅挂在她的眼下。
　　她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
　　等她调整好状态，几个深呼吸过去，手轻拍着胸口安抚自己。
　　镜子里的宋知礼略显疲态，然后她打开水龙头，猛得将脸冲洗两下。
　　“好了，宋声声，你长大了，任何人的三言两语都无法打败你。”宋知礼拍了拍脸，比刚才好了很多。
　　再出来的时候，沈蔓和郑雁坐在客厅。
　　傅眠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吃果冻，裴涣在一边收拾。
　　看见宋知礼出来，她跳了下来。
　　“小姨，果冻也分你一个。”
　　那是一个一个芒果味的果冻。
　　“见者有份。”裴涣停下擦桌子的手，把布子扔在桌上。
　　“刚才给你了。”
　　傅眠看他还伸着手，极其不愿的又给了一个，拔腿跑去了客厅。
　　裴涣垂眼，把果冻抛起来又接住，抬眼间一下就看见眼眶还有点发红的宋知礼。
　　两人的眼睛对上。
　　他没问，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宋知礼撇开他的目光，也不说话。
　　注意到餐桌被收拾干净，宋知礼转身快步走进了卧室。
　　一般来说，房间开不开灯，底下门缝一看就知道了。
　　那天裴涣没早走，坐在餐桌那盯着那扇门，直到郑雁和沈蔓已经聊完天，他才走。
　　回到房间的宋知礼趴在床上倒头就睡，她坚信一觉起来会有好心情。
　　等她起来时，是没有盖好被子被冻醒的。
　　现在是凌晨两点，手机上弹出信息，宋知礼揉了揉眼，打开了台灯。
　　一个好友申请显示备注是裴涣。
　　因为知礼的自动通过,手机上已有了裴涣发来的消息。
　　裴涣:我是裴涣。
　　裴涣:我从沈阿姨那要的微信。
　　裴涣:不开心最好还是说出来，不然会丑。
　　间隔了十来分钟。
　　裴涣:沈阿姨是不是要走了?
　　裴涣:我听她们聊天听见的。
　　又是一个小时。
　　裴涣:我回家了。
　　宋知礼退了出去，果然沈蔓也和她说，放寒假的时候应该就去泰国了，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还说可以没事就找郑雁，过年可以一起过。
　　宋知礼没回复，想着明天再说。
　　她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又跳去了裴涣的对话框。
　　回复了三个字,好,谢谢。
　　那头几乎是秒回。
　　“早点睡。”
　　“晚安。”
　　宋知礼合上手机，起身去厨房喝了两口水，回来之后继续倒在床上，她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没两分钟，又睡着了。

　　后半夜下雪了，宋知礼在梦里紧了紧被子，重盖好被子的她眉头梳展了不少。
　　梦里有个人，看不清脸，给了她好多不应季的芒果。
　　她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