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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那我不讲了。”

      赵嘉婉止住话头,抿了口杯中的奶茶。

      浓郁的,醇厚的,茶香与奶香交织纠缠。

      赵嘉婉细品了品舌尖留下的一抹滋味,直接给出判断。

      茶底是普洱…大理国上好的普洱。

      ——原来你喜欢这种。

      “双儿姐姐,这棋咱们就直接下吧。”

      木里潇出声,蓦然打断她的思绪。

      赵嘉婉敛起不着痕迹的一抹笑,身子微微前倾:

      “好啊,谁先?”

      “我先!”

      木里潇高高扬起了手,掀开其中一罐围棋的盖子,入眼刚好是莹润的黑。

      她和赵嘉婉相对而坐,棋盘就静躺在她们之间。

      她拈起棋子,朝东北角的方向落了一枚。

      右肩忽然传来异样的痛感,激得她肩膀直颤。

      不过还好,尚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她看见赵嘉婉笑了,在她的黑棋附近落下一枚白。

      恰巧形成一条对角线。

      “嘶…”

      随着落子,肩膀更痛了 。

      这围棋,有问题。

      “双儿姐姐…这棋,我们还是不下了吧?”

      木里潇犹豫地开口。

      “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赵嘉婉阴恻恻地问。

      “不是的…我…身子不舒服。”

      木里潇扭捏着说了实话,却忽然觉得嗓子眼堵得难受。

      甚至于胸口,都会随着她的每次呼吸而带来钝痛。

      肋骨好疼。

      “咳……”

      木里潇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溅到了棋盘上。

      赵嘉婉却对她的遭遇视若无睹,反倒换上一贯温和的语气,用最平常的态度,说出了最阴狠的话:

      “身子不舒服啊…那不是正好么?木姑娘就在这儿陪赵某手谈一局如何?赢了,我放姑娘走,输了…姑娘平日里在吃的药,恐怕就没有大作用了。”

      “你怎么知道…你竟敢威胁我…”

      木里潇回过味来,心里满是委屈和怒火。

      棋盘开始隐隐泛起红光。

      赵嘉婉唇边流露出笃定的笑意,直勾勾地看着木里潇:

      “威胁?我怎么敢威胁姑娘呢?倘若木姑娘拿出三日前不告而别的本事来,怕是我赵双都没办法拿姑娘怎样呢。”

      木里潇刚想发作,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是故意的,她说这些话是故意的...

      木里潇咬牙,竭力忍耐着。听着对方这般欠揍的语气,做了个悠长的深呼吸:

      “呼...”

      赵嘉婉挑眉,轻声道:

      “你娘是被你害死的,你一出生她就死了。”

      “那又怎样?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她,于我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人。”

      木里潇比同龄人成熟一大截,却还是道行尚浅,轻易被赵嘉婉牵了话头。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棋盘,生怕对方趁她不注意,往上面随意摆布棋子。

      赵嘉婉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哦?是吗?看来你夫子平日里没白疼你,你学到哪儿了,看过道德经了么?”

      “我不学这些…”

      木里潇弱弱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是温温柔柔的双儿姐姐,对自己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绞尽脑汁,看着赵嘉婉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情愿是做了场无厘头的梦。

      可身体的痛楚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要是真下了棋,自己肯定会死。

      但是,使用三日前的能力?

      手臂被这些红线缠着,哪还能像上回一样直接跳出去?

      每动一下都痛不欲生。

      就在木里潇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嘉婉突然回答了:

      “那好,我教你一句。”

      和平日的嗓音别无二致,温柔中带着疏离清冷。

      “……啊?”

      木里潇愣住了,脑子里又在一瞬间涌入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双儿姐姐为什么要故意激怒自己,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教自己什么《道德经》?

      更重要的,是这个诡异的棋盘…难道双儿姐姐被棋盘操控了吗?

      赵嘉婉看着木里潇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脸上什么波澜都没有。

      只是自顾自地开口,咬字分外清晰: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

      ——语句晦涩,让人听不明白。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

      木里潇乖乖听话照做。

      “嗯,不错。”

      赵嘉婉满意地点点头。

      忽然,木里潇露出一双惊惶的眼,言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双儿姐姐…你会杀了我么?”

      “不会。”

      赵嘉婉笃定而坚实地回答。

      就在木里潇安下心来,以为彼此之间好歹还有几分情份在的时候,赵嘉婉接下来的回答便让她如坠冰窟:

      “我会吸干你的血,再敲碎你的骨骼,一点一点…把新的煞气灌注进去。”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木里潇忍不住破口大骂,把她在夫子那里学到最无礼,最羞辱人的话都一股脑儿地倾泻出去:

      “赵双你混蛋!你无赖,你无耻!你虚情假意…你…”

      尚未说完,她便看见赵嘉婉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

      “傻瓜,我不虚情假意,又怎能让你放下戒心。”

      木里潇忽然讷讷的,什么狠话都说不出口了。

      支支吾吾半天,才支离破碎地拼出一句:

      “你是…为了折磨我才救我的么?”

      赵嘉婉半晌无言,过了一会儿才艰涩地开口:

      “不是,那天救你,只是因为我凑巧路过。”

      “这样啊…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木里潇面色苍白,强打着精神问。

      “目的?”

      赵嘉婉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般嗤笑了一声,开始顾左右而言它:

      “倘若我说,你的能力连同你这个人,都是我一手造就的,你信吗?”

      “我不信。”

      木里潇铿锵有力地说出这三字,心底却在隐隐害怕。

      既害怕对方说的话是事实,又害怕自己无法面对。

      毕竟,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罢了,信不信随你。”

      赵嘉婉轻笑一声,语气淡淡。

      “那好…我们,下棋吧。”

      木里潇万念俱灰,右手颤颤巍巍伸向棋盒,拈起一粒黑子。

      棋盘生长出无数血红的丝线,向木里潇的手腕刺去。

      “甚好。”

      赵嘉婉挂着嘲讽的笑,在她眼前半明半昧地晃荡。

      指尖落下一枚白子。

      红色丝线的颜色更深了些,有如汲取养分的根须,啜饮她的鲜血。

      木里潇渐渐失去力气,栽倒在桌子上。

      她嚅动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发出的气息却很微弱。

      赵嘉婉好整以暇地凑上去,听见几个含糊的字音:

      “你是…赵嘉婉吗?”

      “我是,不过,欢迎你随时把我当成赵双。”

      赵嘉婉语气平常,像在询问天气。

      “我呸…”

      木里潇满腔愤怒,却早已无力宣泄了。

      赵嘉婉把木里潇打横抱起,轻声在她耳边道: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还记得我刚刚教了你什么吗?”

      说罢,赵嘉婉把木里潇摆在椅子上,把棋盘和棋子收了起来。

      木里潇用尽最后的意识,在心里默念道: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

      而后昏倒在对方怀里。

      赵嘉婉抱着奄奄一息的木里潇,溢出几缕明媚的笑意:

      得手了,终于…

      心跳止不住鼓噪起来。

      她把木里潇抱在怀里,像是搂着沉甸甸的金块。

      在脚步向外,踏过门槛的刹那,不由自主地戴上那副温文尔雅的好面孔:

      “抱歉,木姑娘忽然昏过去了,我去请大夫给她看看,失陪。”

      站在门边的锦绣却没有这般轻易地放他过去,反倒一时口快,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且慢!公主殿下,我家主子身体向来不错,莫不是你给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才会让她昏倒吧。”

      话音刚落,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赵嘉婉闻言不禁愣住,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不仅对她那句“公主殿下”充耳不闻,还害羞地冲她笑了笑:

      “姑娘说笑了,怎会有这种事?倘若姑娘不放心,陪我一起去也无妨,”

      “这…”

      锦绣默然失语,望着赵嘉婉真挚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只是个婢女,不可能陪赵嘉婉一起去的。

      毕竟赵嘉婉表面功夫周到,已经给足了她面子。

      她不可能真拦着赵嘉婉,阻止对方带走木里潇。

      因为她只是个婢女而已,除了过过嘴瘾,什么都做不到。

      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一个都开罪不起。

      锦绣低下眼,从喉咙中挤出一句:

      “这倒不必,只是奴婢…希望殿下能早些带着主子回来。”

      满心戒备地望着赵嘉婉。

      赵嘉婉却只是笑笑,温和地抬起了眼:

      “姑娘不必多虑,我会带着她回来的。”

      语气柔和,不似作伪。

      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锦绣眼睁睁地看着赵嘉婉离开,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
      赵嘉婉如入无人之境,在偌大的宫城中一路向外,没有人来拦她。

      身上那件紫色的袍服很是惹眼,让人不自觉退避三舍。

      只是在即将出城的时候,城门的女侍卫忽然握紧手中的长戟,轻轻拦在了她身前,唤了一声:

      “公主殿下,莫要再往前了,出了宫门,外头很危险。”

      才让她顿住了脚步。

      她只好取下自己的腰牌,在侍卫面前晃了一下:

      “无妨,本公主只是到外面处理一些私事而已,一时没有父皇手令,烦请行个方便。”

      那侍卫却并没有让开,只是低下了眼,身体微微弯着,犹如灼伤一般回避目光:

      “殿下,末将恕难从命。”

      “凭什么?”

      赵嘉婉仰起头,语调冷冷的,显然是有些不耐烦。

      侍卫却不着恼,竟与她讲起了道理来:

      “万一您有什么闪失,陛下追责下来,臣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若不是头压的低低的,赵嘉婉还以为她是哪来的文官。

      这让一向看不起武将的赵嘉婉,厌恶到了极点,根本顾不上矫饰自己的态度:

      “是么?那我现在就让你脑袋落地。”

      一句话让那名侍卫的肩膀直颤起来:

      “殿…殿下恕罪,殿..殿下…”

      “还不放我过去么?”

      赵嘉婉扬起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您…您请…”

      侍卫喏喏应了声,恭恭谨谨地退开身子。

      ——天下武人,最是轻贱,又没功名傍身,有什么资格同她讲话?

      赵嘉婉出了宫门,便马不停蹄地奔向一座道观。足尖点地,身子斜斜的朝前倾,留下一道紫色的残影,三两下上了山。

      道观在山上,平时没什么人。

      她一手抱着木里潇,一手叩门,待到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老者鹤发童颜,红光满面,显然是很有道行。

      他看见赵嘉婉,口中便情不自禁说了句吉利话:

      “缘主,福生无量天尊。”

      “福生无量天尊。”

      赵嘉婉恭恭敬敬还礼,把木里潇双手奉上:

      “老师父,人我给您带来了,八年前成为我炉鼎的,就是这个丫头。”

      老者立马退后了几步,连连摆手道:

      “受不起,受不起。”

      赵嘉婉这才作罢,把木里潇继续搂在怀中。

      老者见赵嘉婉这阵仗,试探着开口:

      “缘主,我看这姑娘周身一股黑气,怕是…命不久矣。缘主此来,可是要寻解决之法?”

      “解决?”

      赵嘉婉的声音不自觉高了八度。随即又恢复常态,轻声道:

      “是啊,我是来求师父您解决的。我这炉鼎快镇不住煞了,您看可有加固的法子?”

      老者犹豫片刻,望着赵嘉婉怀里的女孩,遮遮掩掩地说:

      “您…老夫这倒是有几枚可以镇煞化灾的符,只是这种符向来稀罕…”

      “价钱好商量。”

      赵嘉婉见怪不怪,语气平淡至极。

      那老者忽然换了副面孔,枯瘦的手指连忙来握住赵嘉婉的:

      “缘主果真是个爽快人!那么,请缘主在此地稍等片刻,老夫去去就来。”

      赵嘉婉在对方碰到以前,不着痕迹地抽开手:

      “有劳师父了。”

      赵嘉婉以为对方至少会沐浴斋戒,并要求自己改日再来,却没想到只是取来几张写满符咒的黄纸,往木里潇身上一贴就完事儿,连赵嘉婉都看不下去,委婉地提议道:

      “您这不用开坛做法,念口诀之类的吗?”

      “不用不用!这小丫头是煞气侵体,又不是邪魔附身,拿几张符镇一镇即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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