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一生的秘密》里德先生

11、让我们归罪于不清醒

　　白日的阳光刺穿了他的眼皮。
　　斯内普睁开眼睛。昨夜他其实并没有睡。
　　换好衣服，他开始写第一张给詹姆波特的字条。
　　“Forget last night. Nothing happened.”
　　笔迹整洁，连贯，果断。他把纸片对折，放进口袋。

　　莱姆斯卢平见到他时很开心的样子，这令人费解。
　　把这个给波特，他说。狼人的表情变得复杂，天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有，请你不要打开。
　　他没有忘记重申这一点。

　　卢平没有提出他不能回答的问题，这很好。

　　午餐时他本想小心的藏匿进人流中，但很可惜他是个不称职的伪装者。詹姆波特早就眼尖地发现了他，越过长长的餐桌，向他投来惶惑的目光。
　　……别那么看着我。
　　他策划着逃走。但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切近，毫无疑问是冲着他来的。就算努力加快自己的步伐，他也清楚明白那只是徒劳。

　　“西弗勒斯！”
　　手臂被从后抓住，巨大的作用力带着他整个人向后甩去。视野中的詹姆波特气喘吁吁，反复张开嘴却吐不出句子。

　　“……为什么？”僵持了很久以后，詹姆这么问道。
　　一些闪念从斯内普的脑海里划过。他不能给出答案。詹姆的力气大到他的骨头都要碎裂，他能做的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掰开禁锢他的手指。

　　就好像两个演默剧的傻瓜。他们循环着相同的动作。被掰开的手指会再次握紧，而另一个当事人便再次开始为脱身挣扎。
　　这奇特的场景让斯内普和波特的身周聚集起围观的人群。有议论，嗤笑和招呼同伴的呼喊。

　　但这一点也不好笑。

　　很久。
　　斯内普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不够，无法继续这愚蠢的角斗。
　　“……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只可惜这句话是气声。
　　施加在手臂上的力量好像小了一些。
　　“你后悔了是吗。”

　　“……那只是意外。”
　　沉默。
　　“……哈，我就知道。”

　　这么说着，波特的嘴角翘起了奇特的弧度。现在他脸上表情的像浆死的面具一样僵硬。

　　面具越来越贴近斯内普的脸。

　　他对自己说别去看，但是眼睛无法闭合。
　　就好像是被捕猎的动物，完全不能移动，只能任凭背后被汗水逐渐濡湿。

　　斯内普几乎有错觉说波特是想要吻他。但对方在要接触到他的嘴唇时轻巧地侧过了头。缓慢贴近了一侧的脸颊。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的反复无常，是为了报复我对你的伤害吗？”
　　说话的声很轻。一字一顿。
　　斯内普感受到其中带有的不明的笑意，浑身僵直。
　　“……呵。你比我高明多了。”
　　轻轻的叹息，气流触及了他的耳垂。身体像过了电一般细小的颤抖。
　　詹姆波特松开了他。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不满意的嘘声。

　　斯内普的眼睛无法聚焦，只能茫然的面对着远处。那里有立柱的白色，穹顶的灰色，空洞的黑色。
　　詹姆转身穿过围观的人群。

　　斯内普呆呆在原地站着。身后有人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他向前踉跄。
　　这是个开始。那些抱有恶意的人从他身边走过，故意推搡和冲撞他的身体，让他好像破布一样在肩踵间摇摆。

　　可是对斯内普来说这没什么所谓，反正早已经习惯了。
　　他只是在想：已经看不见波特了。
　　这是很简单明了的一个事实，但是反复在徘徊。
　　因为他不能去思考别的东西。
　　眼睛里，脑海里，所处的世界里。一切突然好像都变成了白色。

　　腿脚不是自己的，它们机械的将他带往面前道路的尽头。
　　他选择的是正确的作法吧。

　　恍惚的回过神来，斯内普想起下午有草药课。是和格来芬多一起。
　　到那上课的温室里去罢。
　　他没想过再要逃避，既然他的生活已经收归了日常。
　　——就算避而不见，又能够持续多久呢。
　　***
　　推开温室的门。他不自觉地扫视。没有发现詹姆波特。
　　想要松一口气，身后又有人挤进来。
　　他回过头。天狼星的手抓住了他的肩，用很大力气将他向前推去。他急忙稳住身形才没有摔倒。莫名的粗鲁对待让他抬起头怒目而视，却不期然的和另一双眼神交会。

　　詹姆波特的神情滞了一瞬，然后变作了漠然和无谓。将眼神投向了后方，他揽着肩和天狼星走到一旁去。
　　于是斯内普低下了头。他还是有些无措，不知为何。头发挡住了他大半的面容，不会有人看见他的表情。
　　整了整黑色上衣的下摆，他走到最后一排架子的旁边，去取大叶食人草。

　　黄绿色的筒状植物张开了嘴，咬上了他右手的手背。
　　他迟钝地掐断那植物的茎。然后看着伤口处缓慢的流出血液。

　　疼痛过来很久才传来，夹杂着痒的感觉。手背上残留着亮晶晶的液体，可能是那变态食人草的口涎。这个认知让斯内普感觉到由衷的厌恶，但是他只是抬着手，不知如何解决。

　　“食人草的汁液有毒，首先得清理干净。”有人这么说着，从他的左手接过装食人草的花盆。魔杖轻点，那液体已然不见。伤口快速平复，不见踪影。
　　来人是卢平。
　　斯内普看向他的眼神总是疑惑不解，就好像他面对斯内普时，笑容总是灿烂得过分。

　　“莱姆斯，回来！”天狼星在他们身后大吼。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挥舞拳头。

　　棕发的男孩笑了笑，没有回应那吼叫。他拉住了斯内普的袖子：
　　“我能站在你旁边吗？”

　　斯内普木然的点点头。

　　与此同时，天狼星将另一盆食人草扔到了芬妮的头上。
　　那女孩和斯内普同院，就站在他左边。

　　她的惊声尖叫引发了一场彻底的混乱。斯内普距离混乱的中心最近，却没有任何置身其中的感觉。
　　也许是布莱克失手了，针对的对象其实是他吧——事实上，就是这样。
　　但却很奇怪的没有愤怒的感觉。斯内普将头转向布莱克，目光所对却是他身边的人。

　　詹姆波特将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正大剌剌坐在角落的一把教师藤椅上。他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也同样的在看着自己。

　　这回先移开目光的是斯内普——
　　卢平握紧了他的手，依旧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
　　斯内普不知他的动作代表了什么。转过头，斯内普看着草药课的教师匆匆跑来，将套在女孩头上的植物拔下。
　　身周围绕的皆是喧嚣。卢平的手握得太紧，他抽不出来。袖子遮挡住了他们的手腕。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混混沌沌的熬到了下课。斯内普什么都没有做。铃声响起，站在他右侧的那人对他展现一个无害的微笑，又在他手上重重的握了一下，这才松开。
　　右手上都是粘腻的汗水。卢平离开了。在刚才的数十分钟里，他们的手一直交握着。

　　斯内普弯下腰去扶住工作台的边缘，不可闻的喘息。

　　身边的同学纷纷的离开这在深秋里依旧闷热的玻璃房子。

　　一直到再没听到什么声响，斯内普才抬起头。

　　温室的角落里仍然站着一个人。詹姆波特。
　　他没有看着斯内普。

　　“你……还好吧。”

　　斯内普没有回答。
　　波特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

　　“……嘿，我说，我们能当朋友吗？”
　　他这么问道。
　　斯内普的身体不可见的震动了一下。
　　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么。
　　一瞬间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迟疑着该不该去回答。

　　“我……”
　　“还是算了，我们还是向以往那样，互相仇视比较好。”
　　没有等到他把话说完，就已经被打断。
　　“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哈哈。”
　　他听见詹姆波特吸了吸鼻子。后者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带着像是自嘲的笑声，波特走出透明的大门。

　　没有给斯内普任何反应的余地。
　　迟疑了很久然后斯内普追了出去。
　　他看见波特还没有走远。那背影意外的颓丧。他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只是不自觉地想叫出波特的名字——

　　——却在这时，他的双臂被死死的扣住了。斯内普几乎摔倒。他的身体被掰向后方，被迫地调转方向。
　　一个吻精准地落在他的嘴唇上。
　　斯内普几乎是惊恐的看着卢平的脸。他不知道卢平一直就待在那里，等着他经过。

　　“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人移开短暂接触的嘴唇，脸上的笑容一成不变，“我不管刚才詹姆和你说了什么，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斯内普能够预见他的下一句话了。
　　“我只是想说我喜欢你。”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斯内普狼狈不堪地逃走。
　　脚下的路被扭曲了，视野旋转。
　　呵。事情没有好起来，只是轻巧地变得更加糟糕了。

作者有话说

　　狼人强势咯。
……下一章是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