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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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我看不见了，谢怀瑾说几个小时就能恢复，也不知道他口中这个几个小时到底是多长时间。”
周越不再继续担忧下去，至少路嘉宁现在是在他身边的。
“你想说的是？”怀里的人动了动，周越的犬齿在他后颈皮肤处摩挲，给人一种马上就要咬下去的错觉。
周越伸手在自己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摸索一番，摸出阿斯顿马丁的钥匙后又摸索着塞到路嘉宁手里。
“反正我这样子也没办法占宁宁的便宜，不如带着儿子去我家住几天，权当作是对一个半瞎人事最后的关怀了。”
路嘉宁一愣。他捏着忽然到手上的车钥匙，触感冰凉顺滑，看起来顶端是某种类似水晶材质的内嵌，金色车标隐在其中，造型华贵又不失格调。
“亲爱的会开车吧，不会的话我们也可以叫代驾，我给你念地址。”
周越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路嘉宁给他回答就默认对方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路嘉宁神色看起来有些茫然。
念大三的时候他确实趁着路母来带晓晓的那段时间抽空考了驾照。不过考了也仅仅就只代表他考了，拿到驾照之后路嘉宁并没有自己开车的机会。
一是他住的地方位于帝都市中心，家到公司如果按直线车程来算还不到四十分钟，然而一旦凑上了早晚高峰的点，以帝都目前的车流量来说。即使限行限号也没办法改变早八和晚六的路况。那么开车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就会立刻乘以二或是乘以三。
路嘉宁是理科生，稍微动脑子想想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开车这种上班方式是极其不合理的。所以地铁才是他的第一选择。
第二，以路嘉宁当时刚在帝都开始工作并且还拖着一个小孩的经济状态，想要在不依靠父母的情况下再负担起一个车贷，这也不可能。
为此，在每天两点一线的挤地铁上班，挤地铁下班。以及偶尔楚扶青没空需要他自己去幼儿园接路晓晓的过程中。
路嘉宁发现自己居然完全就没有买车的必要。
没有买车就不能练车。但不练车车技就会下降。
路嘉宁看看自己满打满算已经快三年多没碰过方向盘的手，心下第一个念头居然是。
要是真开起来撞坏了该怎么办啊？
真的撞坏了周越会让我赔吗？
要不我勉强试着开一下呢？
事实证明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小时候埋下的对于豪华汽车和乐高模型的敬仰。
最终鬼使神差地路嘉宁就说出了没事，我会开车这样的话语。
“好的，会开车就更好了。我老婆真厉害。”周越二话不说就要自己扶着沙发边站起来。
“御景湾12栋亲爱的，导航一搜就能出来。等开过去的时候顺带把你的门禁也一起录了。”他磕磕碰碰地从沙发边上绕出来，凭着记忆里对房间结构的印象往门口走过去。
但是很不巧，他走反了。
周越两只手在身前空气里摸索，走路基本走不了直线，只感觉在一片模糊不清的光团中前行了一辈子才走到门口。
“那是后门出口周越，你不想让我牵着你走吗。”
周越偏过头对着声音来的方向傻笑，露出右边半颗少年气的虎牙。
“这是苦肉计宁宁，你看我自己走路现在像个傻子了。堂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校，现在没有你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咯。”他背过身去，后腰抵着休息室门上金属质感的门把手。然后又可怜又好笑的蹲下去等着路嘉宁来带他走。
“我不能自己走路了亲爱的，你现在得做我的双眼。带领我们平安的到达地下车库。”
路嘉宁这回终于是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周越明明只比自己小了一岁，但鲜活的气息却是扑面而来。
“好，我保证把你平安的带领到您的座驾上。”
路嘉宁带上自己的电脑包，右手拿了周越的车钥匙，左手牵着周越本人。
奥诺本部的员工里认识周越的并不太多，要不是因为今天特意要在总部召开新闻发布会，那周公子大概是没个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会轻易往总部的办公室跑。
半瞎的周越心里冒着粉色的小泡泡。眼前的白光一片已经让所有事物在他眼里都变成一个人畜不分的状态。
啧，人畜不分就人畜不分吧。反正路嘉宁现在牵着他的手，alpha就只觉得漫天盖地的都在飘爱心形的恋爱泡泡。
二人去往电梯的时候经过精装修的员工的茶水间，几个产品研发部的beta职员在里面窃窃私语。
“刚刚发布会的录屏出来了你们看到没，小周总看起来真的长得和周老先生好像。”
“是啊我的天，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帅的alpha。难为我生来就没有做omega的命啊，不然我的梦中情人肯定也是小周总了。”
说话的这位语音未落就被旁边接水的同事猛得拍了一下。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们做产品研发的和搞it的最后都是一个命，先不说你在性别上已经不占优势了，老了以后百分之八十肯定也是要秃头的结局。还梦中情人梦中情人的。况且人家周总已经有心上人了好哇。”
茶水间玻璃门虚掩着，聊天的话语被莫名躺枪的it程序员路嘉宁听了个一清二楚。
周越当然也听到了，他顶着那张双眼失焦的帅脸，笑眯眯地往路嘉宁所在的方向转头。
路嘉宁只觉自己搀扶着周越的手臂猛然一紧。
“你要是敢在这里问我以后要是秃头了怎么办，我就立刻改变主意，把因为失明看不见的你丢在路上。”
路嘉宁本来牵着周越走的就慢，也能感觉出周越对楼层的布置不太熟悉。但是对方莫名其妙指挥他走到茶水间这里听员工八卦，就是很不对的行为了。
“嘘，他们又在说了。宁宁别生气。”周越拽着路嘉宁的手在离茶水间门口两三米的地方不挪窝，里面交谈的声音还在继续传出来。
“也不知道能作为周总心上人的该是怎么样一个天仙似的omega啊。”
“嗯，周总不是还说怕对方不同意结婚，所以勉强算是正在恋爱中。”
“……”
后面茶水间净水器烧水的声音盖过里面的人声，周越终于愿意继续走了。
他黏黏糊糊地抓着路嘉宁的手，一部分身体的力气半卸下去。放松身体路嘉宁牵着他就能轻松一点。
“你听见了吗？”
二人慢慢走到电梯前面。路嘉宁抓着周越的袖子去摁电梯。疑似因为被怀疑以后会不会秃头不是很想开口。
“听见什么？”
“他们刚刚说，你应该长得像天仙一样。”
“没听见，我就听到说it人以后会秃头的话了。”
轴承转动的嘎吱声缓缓靠近。电梯上升到11楼，“叮”的一声打开了门。
路嘉宁在周越看不到的地方脸偷偷红了。
“车子停在负几楼？”
路嘉宁语气稍微怪异，周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上电梯。
“负二楼，一出电梯就能看到。你之前坐过的那辆亮青色的车，谢怀瑾已经帮我们挪过来了。”周越在狭小空间里的时候，似乎一点也没留意控制身上的信息素。也可能是他感觉到路嘉宁在害羞所以刻意让苦菊味变得更浓一些。
“没关系宁宁，我听到就可以了。你就是长得像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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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挡的车，应该没错，就是这样开的。”
路嘉宁把周越在副驾驶上安顿好。扣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自己却在底下迟疑了一会儿才上车。
他双手摸摸阿斯顿马丁的方向盘，害怕自己会因为这辈子头一次开二百万的钞票上路而忘记左右脚是刹车还是油门。
路嘉宁把钥匙从兜里掏出来，长呼了一口气后准备启动车子。
一秒。
两秒。
三秒。
车厢内诡异的陷入一阵沉默。路嘉宁盯着车钥匙顶部那块水晶，发现没有按键可以让钥匙头弹出来。
插不了钥匙要怎么启动汽车。
omega看了副驾驶上的周越一眼，发现人家正好整以暇地拖着腮帮子，脸上伴着一丝得逞的笑容望着自己。
嗯，其实也不能说是望着自己，毕竟周越现在看不到。
路嘉宁假作无语地把造价昂贵的车钥匙塞回周越手上。
“周总这车太贵了。我呢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开不了您这么金贵的车。看吧，我连车子也启动不了。”他说着话鼓了鼓掌，看起来拉开车门就要下车了。“您还是另寻一个司机吧。我不行。”
周越赶忙伸长手臂一把拉住了他。
他就着路嘉宁的手把钥匙上水晶的那头插进车子中央的卡槽内。
引擎轰鸣着立刻就发动了。
“本来想让你自己问我的。毕竟以后车子都是共同财产了，我算盘都打好还准备一个答案换一个吻呢。”周越忽得看起来神色黯淡下去。
大狗狗在身后晃来晃去的尾巴落下去不摇了。
但其实情况只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不做表情的时候就显得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路嘉宁苦笑不得的被他抓着手臂，热意一阵一阵地顺着四肢百骸流过心头。
“行行行，我不走了。你别露出这一副好像我大白天打了你一顿的表情。”
周越的脸立时晴转多云。
车子在地下车库爬了两个弯道，最终以四十码的均速颤巍巍爬上路面。路嘉宁两只手紧握着方向盘，感谢老天爷让他宝刀不老，时隔这么久没有开车还能熟练地运用这一项交通工具。
周越闭上眼睛，虽然他现在闭着眼其实和睁着眼的区别也不大，顶多就是那一些微弱的光感可以让他费力的知道面前有个东西。
“你晕车吗？我听人说病人容易在行驶的路上接受次声波。要是不舒服就把座椅调平一点好了。”路嘉宁余光里瞥到周越的侧脸，下午的日光留下一层温暖的余晖。
“还好，就是看不见东西点烦。你的脸我也看不见。”周越倚着车窗摆了摆手，他听见外面川流不息地车子行驶过去。“晓晓也看不到了，晓晓那么可爱。”
路嘉宁不说话，他眼睛目视前方宽阔的道路。那边红灯倒计时28秒，左拐的车辆开始行驶。一直以四十码龟速挪动的阿斯顿马丁在斑马线前停下来。
车里一时间只闻二人均匀的呼吸声。
期间一直被周越用俏皮话掩饰住的担忧蔓延在空气里。路嘉宁被压得喉头发紧，按了左手边的控制开关把车窗摇下来。
一路上行驶经过小吃街，市立图书馆和一家以捞黑心钱出名的心脑血管医院。有行人站在斑马线旁边抽烟。云涌的气味被晚风吹拂进入车厢。
路嘉宁怀孕之后就戒掉的烟瘾在这么多年里都与他相安无事，以隐性的欲望形式蛰伏在身体的角落。可是现在忽然闻到路人抽烟，他居然也不可抑制地想要一起点上一根来。
尼古丁和焦油可以让焦虑的人冷静下来。
尼古丁和焦油没办法让周越的眼睛重获光明。
他心里也希望周越的眼睛赶紧好起来。虽然对方嘴上不说，在他面前甚至是一个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谁愿意做瞎子呢？周越这样优秀的人乐意做瞎子吗？
后方汽车的喇叭声响起来。路嘉宁连忙踩下油门向前窜出去一段距离。
交通灯已经转绿好一会儿功夫，他沉浸在个人焦灼的情绪里所以也什么都顾不了。
安静的周越现下被omega无意识释放出来的安抚信息素包围着。果味冲击他失明紧绷的神经线，日头落下去车里就昏暗起来。他困了，但并不想睡。
“无论如何都不要自己去洗先前的标记。”
路家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微微痉挛，眉头紧接着一挑。
周越还闭着眼睛。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唔，”周越在椅背上翻了个身，脸转向路嘉宁的方向。
“就是觉得洗标记太疼了。怕我们宁宁为了证明不会抛弃我的决心跑去做傻事。”
他们现在离幼儿园的方向已经很近。低年级已经放学的小朋友正被父母牵着高高兴兴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嘉宁心理不抵触洗标记这个话题，尽管如果真的要手术去除标记那么最不好受的肯定是他。
但是生完小孩之后疼痛就变得不是很难以接受。
“谁知道呢。万一我以后就真的无法自拔了也不一定。”路嘉宁自嘲地笑了笑，想到之前他担忧路晓晓没有alpha爸爸的信息素会长不高的事情。“医学上还有个说法，就是小孩如果从小缺少另一性别父亲的信息素安抚，就会长不高个。”
车子开到幼儿园门口，路嘉宁在打槐树下停车。
“我儿子的梦想是以后也要报效祖国投身军队，小o以后长不高怎么办。”
周越的思绪被钝刀子割着。
心里的声音又跳出来在他脑海里叫嚣。
你告诉他把周越。你告诉他周越。你男子汉大丈夫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你要等他发现一切自己从你身边跑走。
还是让他自我感动准备洗去标记，你再追悔莫及地求他不要那样做。
路晓晓走出幼儿园。今天在门口没看到干爹的车，也没见到爸爸的人影。
小孩套着小熊摇粒绒外套往平时爸爸会站着等他的地方走，居然看到一辆霸气非常的豪车停在那里。
亮青色阿斯顿马丁，全帝都找不到第二辆的诡异配色。伴随着12缸发动机带来的动力，在冬天一片漆寒的氛围里炸眼得狠。
路晓晓认出来了，这是他之前和爸爸一起坐过的帅哥哥的车。
路嘉宁打趣的一番话没得到周越的回复，他先看到儿子从幼儿园门口小步走出来。东张西望找人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可爱。
“你别下车了，三两步功夫我马上就回来了。外面也冷，你今天西装薄，一会儿再着凉就更不好了。”他解开安全带，弹力绳唰得一声收回去。
周越张了张嘴，嗓音在喉咙里堵住了一下才说出口。
“嗯。”他轻轻笑了笑。“我乖乖等你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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鸥雅酒店318房间。
重伤的萧静被周越抱回来后没和弟弟继续住一个房间。
乔寻之半夜去前台把自己的单人大床房换成朝南双人标间房。之后一言不发的再去把隔壁床上把看上去神智不清的萧静抱过来。
酒店席梦思太软，其实并不利于腰上有伤的人入睡。
乔寻之站在房间的通风口抽烟，回来的半路上他的手就开始出血，在温泉浴场的时候在盛怒之下他一举卸下了车库的防盗门，以至于现在那些后知后觉的伤痛才开始作用在手上。
滴，滴，滴。
微弱的血滴声音在地板上。
萧静半睁开眼睛，视线迷蒙不清。乔寻之背对着他趴在阳台栏杆边。
之前乔寻之但凡是抽烟都会避开萧静萧文两兄弟，说他们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吸入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现在乔寻之当着他的面云雾缭绕。
萧静浑身上下疼得好像动不了一根手指头，心里面却觉得这是对方在思维上把自己视作同龄人。
“乔老大。”他声音沙哑，气血翻涌着想要说出些什么。
乔寻之不搭理他，只是趴在窗台上一位的叹气。似乎这一次就要把他一辈子的那些烦心事都通过叹气排解出去。
萧静吃力地准备下床，他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已经被乔寻之买来的紫药水和纱布通通包扎起来。
脏的不像样的衬衣被洗干净晾在室内，空调暖风机掀起皂荚粉的香气。少年人走过去握住乔寻之在滴血的那只手。
乔寻之转过身，看起来混沌又不太分明。
“小崽子，我倒是没听人讲过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我以为我去组织的动静已经足够大，我喜欢周越的传闻也应该深入人心了才是。”
萧静垂着眼睫，然后愣愣的点头。
“我知道你喜欢周越，也没想着要告诉你。”
烟头火星明灭。
乔寻之微微驼背，冲锋衣脱下来剩一件黑色作训服贴身穿着。他酒窝又显在脸上，表情有些无奈。
“那你也知道喜欢我不是一件安稳的事情，而且基本得不到结果，你也坚持要这么做吗？”
“什么？”
“你坚持要这么做吗？”
萧静茫然地抬起头，乔寻之生了一双深色的眼瞳，眼尾又那么上挑着。像一只谁也不爱搭理的狐狸。
“我也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在你面前再犯混。不会再喝酒误事。也不想要结果。”他语调平稳，但气息颤抖。
脖子和胸口的皮肤因为之前被魏又驰暴力的拖拽击打泛起暗色的青灰和紫色。
“我以后还和萧文一起，保证安安稳稳的。求你不要把我从你的下属范围调走。”
火终于烧到烟杆的尾部。几乎烫到乔寻之的手。
他绕开了萧静提出的那个要求，让萧静再安安稳稳的躺会床上去。
“你身上伤那一块一块的，就怕你重伤直接死掉了，以后做我的部下也干脆免谈。”
阴影里他坐在床边，仍然居高临下的望着萧静，轻手轻脚缩回被子里。
“我觉得我这种人不会有人喜欢呢。”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回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