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夜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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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四十二分。
帝都市中心人头窜动。商场彩色装饰灯炫彩夺目。城西的荧光步行小吃街刚刚开始营业，商户小吃摊铁板上滋滋冒油，刺啦刺啦地渲染着城市步入夜生活的烟火气。
高个子男人两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踱着步，沿着那些摊贩一个个走过去，最后选择在一个卖烧烤的铺子里坐下来。他身上草草套着一件深蓝色格子衫，黑色棒球帽压低了扣在脑袋上，格子衫外面还裹着一件厚重的羽绒服。
再看下身却只穿了一条不过膝的运动短裤。还有一双煞风景的黄色人字拖鞋。
“乔哥，你不冷。”萧静被乔寻之指使着拿钱去买了三串烤鱿鱼回来，那老板看他模样长得小还又多送了他一串里脊。
萧文就跟在哥哥后面一起拖板凳在乔寻之旁边坐下来。
打量乔寻之这个上半身和下半身好像是处在相反季节的穿搭，双胞胎由衷地怀疑起乔寻之的温感系统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我这是，锻炼自己的意志力。”乔寻之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搬着塑料小板凳往旁边坐一点，给两人挪了些位置出来。
接着他伸手很自然地把属于他的那串烤鱿鱼拿走，并且顺带着把里脊也一起抽走了。
“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比那些看似高档安全的酒店更适合谈生意，你们两个学着点。”乔寻之半睁着眼睛吃东西，看样子已经被小吃街这若多种美食混杂的香气勾去了魂。
在南美洲岛上呆的这些日子里，乔寻之烤鱼烤虾吃了不少，海参海胆也没被当滋补品吃。不过他虽然在主观上并不愿意回到这个国度里来，但该说不说，美食还是很吸引他的。
当然了，不光是因为美食，小吃街也确实是一个很适合给这些法外生意人见面的地方，至少乔寻之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各种食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时，能够有效掩盖住高级别信息素相遇时出现的对冲反应，长时间的驻足也不容易留下信息素残留，就算出了错真的被警方查出来些什么。
乔寻之也绝不相信，C国的这些吃公家饭的废物，能从大量烤扇贝，煎豆腐的食物气味中察觉出那一点点的信息素残留。
天衣无缝的场所。
萧静对他说的话不以为意，刚做完的鱿鱼烫得很，大胡子老板把胡椒粉又撒得太多，风一吹粉末就直往眼睛里钻。
“我主要还是想知道，对方那个宋什么什么的大代表，是怎么能够同意和你在这种地方见面的。”萧静最后放弃了那个鱿鱼串，萧文就高兴的把哥哥手上的接过去吃。
萧静从口袋里拿出来大老板给他们看的接头人的照片。
那个人看起来甚至比双胞胎还要年岁小一些，脸上五官过于柔和又留着很长的头发，黑长发过肩及腰，额头隐在刘海后面，半只眼睛斜斜地被遮住。
讲真的，若是不仔细分辨面容实在是难以分辨出照片主人的性别。
“讲这个是29岁我是绝对不相信的。”萧静对于照片上男人的真实年龄表示怀疑，他咂了咂嘴，把照片又拿给萧文再看一遍。“我觉得太小了还是不要出来谈大生意好。容易把事情搞砸。”
“你到我身边来的时候也刚15岁，我都没嫌弃你年纪小，你倒是开始说别人年纪小。”乔寻之伸手去揉萧静的头发，被对方一扭脖子躲开之后稍愣了一下，转而又把接头人的照片拿起来看。
照片上人看起来年纪的确很轻，不过看那人身后的建筑，窗户上都是些十几年前就不太常用的蓝色玻璃。现在除了在c国一些经济落后的小城镇，早已经见不到这种的玻璃样式。
“照片时间和现在有一会儿了，”乔寻之把照片扔回去，那边萧静不动声色地搬着凳子往旁边坐了一些。
这几天萧静这小子和他在一起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劲儿。
照片啪得一声落回桌上，乔寻之摆了摆手。
“对面肯定长得不一样了，顾祈安也提过那人做过基因方面的手术，他本人的相貌就算是我们这次项目的第一道关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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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能有29岁。顾老板你和我说笑话呢。”乔寻之看到屏幕上给出的接头人照片。他从训练场上一路跑过来，连脸上的迷彩都没来得及擦就最先过来了解情况。
此时他看到顾祈安那张液晶大屏上投现出来的人影，很有些不满地耸耸肩。
“谈生意总是要诚信为先，您连对方的真容都不肯给我看，我要怎么相信对面的诚意。”
顾祈安靠坐在皮质座椅上，头层小牛皮座位冬暖夏凉，手感实是很好。紧接着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那个液晶显示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寻之，你来我们组织有多久了。”
“三年多四个月零六天。”
“金钱和名声，我当初答应了要给你的只还差一样了。”
“周越嘛，那个没事。”乔寻之带着笑，他往后退了两步，不太喜欢和顾祈安那样贴近了说话。
“这次事成，我一定亲自为你把周越带回来。所以你必须把事情做成。”
……
乔寻之把烧烤店家给的廉价大麦茶倒进杯子里。就是这种路边摊的种子喝起来最香。
那个时候顾祈安给出的回答是什么呢。
老板办公室里的鱼缸不间断供氧，屏幕熄灭之后顾祈安那时候给出的解释只有一句话。
他说基因工程的魅力就在于此。1.4个亿美元他不会白花。他让乔寻之务必竭尽全力把针剂带回来，这关乎到未来整个东边地区的经济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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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让他接受来这里和我街头，自然是我有能够让他信服的道理。”乔寻之拍了拍走神半天的萧大宝，打了个响指让二人都集中注意力。“虽说我也没见过宋思衡真实的长相，当时顾祈安给我看的照片和给你们看到我照片都是同一张。但至少我们能确信的是，对方现在绝对不长照片上那样。”
乔寻之搓了搓自己没覆盖到裤子的小腿，不觉得冷倒是被吹的更清醒了一些。
宋思衡是今天生意的第一道关卡，这么说极有可能就是看对方脸上的不同了。
他抿着唇，头脑里思绪很清晰，对于老大的想法基本也可以猜个七八成出来。
这么多年来，基因工程之所以会被以C国为首的多国抵制，不外乎是因为，如果全人类都掌握了这种高深度高精度的技术，那么如今各国对于世界上黑色面的打击就会变得更为艰难。罪犯今天是这张脸明天就可能是另外一张脸。
今天是alpha明天可能就要变成omega。
这些种种都是可以通过干涉基因序列的手段更改的。
而c国现在又是处处对于基因工程严防死守，各种事物上都不愿意放开一点口子。所以交易地点选在c国乔寻之其实很不认同，奈何顾祈安给出的原话就是，那位姓宋的点名了必需得在c国进行交接。
这一点也就很难以理解了。
乔寻之从腰包里拿了包烟出来，挥手让双胞胎去另一张离他远点的桌子上坐着去。
“我要抽烟了，小孩子快走。”他用犬齿叼着烟，正在裤兜里找火机的时候一个路人上前来帮他续了火。
很高的路人。乔寻之要是站起来绝对比他矮一截，萧文想。
丹凤眼有些意外的眨了眨，乔寻之很自然的凑着对方的手点火，看到火星子燃起来之后，吐了一口烟出去。
“宋老板远道而来，我招待不周了。”他两指夹着烟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前人新剃了头，只余一层青色的发茬子贴着头皮生长。
面部线条硬朗，直而高的鼻梁，薄唇。
这样冷酷的一张脸，吐出来的话应该会很刻薄了。
乔寻之在心里给出一句评价，他啧了一声。看对方的样子，和当初照片上的人不能说是一点都不像，只能说是毫无关系了。
宋思衡原先是准备伸出手和对方表示友善，简单的握一下。一看乔寻之手上一边是烤鱿鱼，一边是里脊串，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哈哈，您还真是和照片上长得不太一样。”乔寻之为免冷场决定先和对方聊起来。他让萧静萧文先把对方带到一个稍微干净的小摊桌上坐下，自己又去再买一些下酒菜来。
宋思衡今天是一个人来单刀赴宴，身后没有带保镖也没有秘书，只在出门的时候随身携带了一个小型电脑包。他在国外生活多年，先不提居住地就没有小吃街这种东西，唐人街也是少去的。最起初做基因手术的那两年，宋思衡在最初一个月光是体重就掉了快二十斤下去。孱弱的甚至下不了床。
父母公司的医护人员每日用导食管把营养品直接输送到他胃里，躺在床上的一天里不是发呆就是想过去的事情。
宋思衡有些好奇的打量四周。
一开始和乔寻之见面定的地点也是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后来这边说要改到小吃街来，他就同意了。
乔寻之走远一些到摊主这边来再点了四十串烤串。一双眼睛除了盯着不让店主放太多辣椒，一边还不忘记盯着宋老板那边的动向。他过来的时候看到对方带着的那个黑色电脑包，估摸着里面大概就是有关这次大生意的重要文件了。
萧文萧静兄弟俩坐在宋思衡对面，和这个长相颇有异域风情的熟男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屁也憋不出来。
萧静：这和照片上的有五毛钱关系吗？
萧文：……三毛？
宋思衡先和双胞胎很友善的笑一笑，然后用那种典型的开场白开场道：“你们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呀？”
双胞胎互相看一眼对方，异口同声道：“都十八。”
萧静：“我先出来一步，所以我是哥哥。”
“哦，那你们跟着的那位小哥应该怎么称呼呢。”宋思衡有条有理的问。
“我们叫他乔哥，他真名叫乔寻之，您年岁看起来应该比他长一些，就随意吧”萧文回答道。
宋思衡点点头，算是单方面结束了话题。
这边乔寻之很快端着新来的一盘子烤串回到座位上。拿在手上的一根烟几乎没抽几口就要见底，被他随手一扔丢进垃圾桶里。
“您先吃吧，我们这是属于给人打工的阶层，不好先吃的。”
宋思衡于是很不客气地挑了一串油面筋拿起来，之后看着乔寻之的脸咀嚼了两下。
“丹凤眼下三白，乔小弟长得还挺凶的。”他点评道。
萧文一口汽水刚要下肚，被“乔小弟”这个称呼笑的差点全都喷出来。
乔寻之皮笑肉不笑的在桌子底下给他来了一下子，疼得对方几乎跳起来之后又好声好气地接宋思衡的话，“对啊，就是这个长相，还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呢。”
“哦？原来你也有这种烦恼吗？”宋思衡歪了歪头，看起来对此话题颇感好奇。
他点点头让乔寻之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顶着这张脸追不到自己喜欢的人，还差点给人家整死罢了。”乔寻之编起故事脸不红心不跳，只挑自己喜欢的部分打开话匣子讲。
“那这个很正常，不过乔先生是sss级别，照理来说应该很受欢迎才是。”宋思衡能与他感同身受似的开导他。
“啧，难就难在，对面也是个sss级的帅哥咯。”乔寻之大笑起来，本就因为他穿搭奇特引起许多人关注的小桌子一下子又被许多目光包围起来。
真是很奇妙的几个人。两个长相优越出色的成年男人，一个穿板正的西装一个穿臃肿的羽绒服。身边还带着两个长得分不出你我的双胞胎。
宋思衡又吃了两串烤鸭胗之后决定不再继续吃下去，他抽了一张餐巾纸，把手里里外外仔细擦了一遍。
刚刚乔寻之提到sss级，那个就是今天他们来谈生意的重点。
“我父亲和顾先生是旧相识。大概十年前就一起去欧洲吃饭打高尔夫球的那种关系。他这次委托我来与你进行交接的生意，其实也早从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宋思衡话风一转切到正题上，语毕了从电脑包里取出文件放到乔寻之面前。
“我听说你母亲有拉丁裔的血统，顾先生说也你能看懂基本的拉丁语系文字，所以这个你应该能无障碍阅读的。”
乔寻之把东西接过去。他的确能看懂纸上的那些字，分开来每个字都认识，不过连起来似乎就读不懂了。
那份报告上详细的记录了从2016年以来的全球范围内记载的所有分化成为s级alpha的腺体信息。越往后时间间隔和现在越小，腺体级别越高。最后是那些sss级别的alpha们。
这些人光看名字找不出任何联系，然而少数几个影响力比较大的乔寻之在新闻上见过，都是近些年引发了人群恐慌的高级别alpha死亡的恶性事件。
并且表格上的这些人无一例外，名字后面都缀了一串时间点。
宋思衡看着乔寻之一语不发地往后翻这个报告，看样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也对，乔寻之刚刚说。他没追到的那一位也是个sss级。
乔寻之的手在把那些纸业往后翻了七八页后终于停下来。他看到了一个名字。
周越。
往后看时间点是2020.10.21，如果这个名字指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周越，那么这个时候他还并没有从帝都大学退学。
“这个数字您有心情给我解释一下吗，”乔寻之的眼神暗沉下来，指着那个名字问宋思衡。
对方凑上来看了一眼，然后坐回椅子上笑了起来。
“我们还是很有缘分啊乔先生，”男人深黑色的眸子望过去似乎看不见底，面上的笑意虚浮的挂在脸上。
萧静萧文这个时候忽然都捂住自己的鼻子，他们猛得从塑料板凳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跑着往身后的空地退了十几米。
雪松和白兰地两种信息素猛地碰撞在一起，激起周围一片人的太阳穴都火辣辣得疼了起来。
“我懂我老板为什么说，让我们等着看基因工程的魅力了。”乔寻之的额头上沁出一滴汗珠来，对方只是一个s级的alpha，照道理来说，不应该有实力和他进行信息素对冲。
然而宋思衡除了呼吸急促了一些，甚至连脸色都没变。自己一个sss级倒是看起来狼狈得多。
“这就是所谓的越级的能力吧。”
宋思衡笑意盈盈地点头。收起信息素，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子。
“乔先生也很厉害了，我以为你后天提高不应该能承受住呢。”
乔寻之脸色变了。
只那一瞬间几乎看起来带了些狠戾和杀气。不过很快又都隐去不见。
“我不管你们的基因工程是什么天大的项目，或者决心要构造什么样惊天动地的新世界，这些我都不在乎。”随着乔寻之说话的声音响起来，一束献血顺着他的左鼻孔流了下来，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好笑，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一个sss级如果动起真格的来，在场这条小吃街的客人够不够他热身的还是二话。
乔寻之用食指把热液抹去，他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扯着嘴角自己带出来一丝笑意，继续对着宋思衡道，“为了谁打工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希望你们可以识相一点不要去打周越的主意。现在我给你机会解释清楚那一串字符的意义，或者掉脑袋宋老板自己二选一吧。”
“哎哟，我还是很害怕的。”宋思衡过了一会儿回复对方的话，他指指另一个凳子，希望乔寻之可以冷静一些坐下来说话。
“我是生意人，当然不做对合作伙伴有害的事情，也希望能够尽量满足双方骨干员工的意愿。”他说着话把那份文件拿在手上，又看了一眼周越的那一条信息。
“至于这个周越你不用太担心。因为我的心上人也被他先抢了。”宋思衡咬了咬后槽牙，基因重组后的面容在生气的时候看起来无端更俊秀了一些。“这一串数字是注入我司研制的腺体疫苗的时间，一般潜伏期是六年。先后两个月控制不好时间也是有可能的。”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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