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陈妩

6、除夕佳节

　　桃夭被陈衍川分在大院里做些清闲的工作，闲来无事时她便用妖力与全城的尘妖闲聊，仅仅几日，便将这京城之事尽数了解了。

　　“听夫子说，城南那桃树是陈王为其爱妃所植，已存世千年，就那样被烧了，真可惜。”陈芸瑾叹气道。

　　“是啊，帝王为情所困，那贵妃走后自己也随之而去，独留那棵树。现在连那棵树也不复存在了，就好像，他们从未爱过。”陈衍川也叹气着，他莫名想起那张明艳的脸，那双含泪的眼睛，无声诉说着许多故事。

　　“哥！哥！想啥呢？记得明日回宫来，明日可是除夕，你把那个桃夭带上吧，明日宫中烟火，会热闹好多呢。”陈芸瑾说着，眼神放向院中洒扫的桃夭身上，那样美的一张脸怎是那素色粗衣所能匹配的，“还有就是，多给她发点月钱，新年用钱处多着呢。”

　　“知道，你这么喜欢她，你把她收了？”陈衍川玩味的笑着，表面上这样说着，实际上就算陈芸瑾真的想要桃夭，他也不会拱手相让的。

　　“哥……我不想耽误她，她应该有自由的。”其实陈芸瑾还真的挺喜欢桃夭的，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不仅是因为她貌美，还因为她虽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却有着不寻常的胆识。但陈芸瑾希望桃夭她能自由自在的，不要像她那样，一生都在被束缚。

　　笼中鸟看着天空中飞翔的雀，羡慕它丰满的羽翼，渴望那能翱翔天空的自由，但心中也祈祷着，小雀，小雀，快快飞，飞出城去是自由。

　　皇宫中，宫墙高高，外人看着是磅礴大气，可只有身处这宫中的人才知道，那高高的红墙，一困就是一生。

　　除夕之日，皇帝开办宴席，宫中各处皆欢庆，只是这沁怡殿中不见任何喜庆气氛，人们好像都在压抑着什么。

　　“哎，听说了吗，沁怡殿里那位娘娘昨日去了。”
　　“早听说了，据说，皇帝怕沾了晦气，命人不准大办，还要等初七再下葬呢。”
　　“那可不是头七都过了才下葬啊。”
　　“可不是呢，那大皇子还命他们宫中下人不许落泪呢。”
　　“这瑜贵妃娘娘可真是命苦呢……”

　　桃夭伴着陈衍川在宫中走着，宫人们的议论声传入她的耳朵。即使是贵为贵妃，死后也不过云烟，连基本的体面都没有。她不禁笑了，可笑这帝王之无情。

　　“笑什么？”陈衍川问她，人没有妖那样敏锐的五感，自是没听见那些宫人谈论的话语。

　　“早就听说这宫中华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桃夭看着他，眼中清澈明亮，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恰到好处。

　　“要让你选，你会不会留在这里。”陈衍川好似被诱惑，问出了这个想了许多次的问题。

　　“不会，我所求非大富大贵，但求无拘无束。这宫里规矩太多，还是你府中待着舒服。”桃夭收回视线，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皇宫，要是余生都在此处，那可真是太难熬了。

　　陈衍川看着她暗淡的神色，小声地说了什么，常人听不见，可对桃夭来说如正常说话。

　　“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太子府。这宫中才是我的归宿。”

　　人，生来便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命运，妖亦是如此。人所求不过长生，总以为寿命不尽便能改变命运，羡慕妖所长生。可对妖来说，穷其一生，不过求得短暂无拘无束。若是永远被困，那长生或许更是一种痛苦

　　“衍川，回来了。”凌妤笑着在殿前迎接陈衍川，她脸色红润有光泽，浑身上下都写着健康二字。与先前的她相比，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是，母后看起来病气已去，真是可喜。”陈衍川也看出来凌妤的康复，打心眼里替母亲欢喜着，看来那日许愿还是有些用处的。

　　“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陈芸瑾也从殿内走出，今日的陈芸瑾身穿红色披风斗篷，毛绒绒的像只小年兽。

　　“这人是？”凌妤看见了桃夭，桃夭虽穿着粗衣，但那抹粉红也为其增添了色彩，美而不妖。

　　“前阵子收留的婢女。”陈衍川也顺着凌妤目光所向看着桃夭，在凌妤面前桃夭低着头，仅仅露出眉眼也能看出那抹明艳。“挺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你年岁也大了，我与你父皇也该替你着手婚事了。”凌妤也不再追究，招呼着二人进殿来。

　　趁凌妤转身之际，桃夭抬眸望向她来，就是这样的人命中与她有缘吗？还和桃树有所牵连，真是奇怪，这分明就是普通的人啊，怎么和妖扯上联系来的。

　　空气中带着寒意，不曾进入热闹的各殿，唯独在沁怡殿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