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玄天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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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磬乘坐狻猊背上，眼看凤皇城越来越近，他想起师父的嘱咐，不可让旁人知晓狻猊的身份，于是他们落在都城五里地外的树林里，李小磬心性谨慎，便与狻猊在林中多留了两日，确定没问题，狻猊又变作白猫蹲在李小磬肩膀，由李小磬走到城里去。
李小磬离凤凰城越近，越能感受到现在紧张的气氛。
按照往常，凤皇城的城门外秩序井然，百姓挨个排队进城，如今南都山倒塌，城门外到处是灾民，城门禁严，无路引者不许入城，幸得李小磬曾与师父进过城，身上还有路引，用所剩不多的银钱交了入城费，终于进入凤凰城的北城门。
一进凤凰城，繁华如往昔，依旧人流如织，车来车往。凤皇城是华国的首都，这里地处华国南北交界处，南靠通天河，北依南都山脉，盘龙踞虎，厄天下咽喉。凤皇城共设十三座城门，四通八达，形胜为华国之首。如今南都山轰然倒塌，震惊凤皇城上下，上到权贵，下到走卒，皆议论纷纷，惶恐不安。那些有权有势的，更是抢着去玄天宗祈拜求庇护。
玄天宗开创至今已有两千余年，一直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当为正道魁首，深受百姓拥戴。通常来说，宗派都隐匿在高山秀水中，但玄天宗却不然，一座仙山直插天际，赫然凌驾在凤皇城上空，一道通天梯连接山峰与地面，除手持弟子令牌者，其他人凡一律不许靠近天梯半步。玄天宗在地面设有庙宇，名为【玄天观】，位于凤皇城城南。普通人想要膜拜，也只能在庙宇中叩首祈愿。
因此若想找玄天宗很简单，进城后往天上看即可。
李小磬往玄天宗走去，凤皇城极大，玄天宗看着很近，但仅仅步行走过去，也走了四五个时辰，李小磬又累又饿，终于到了玄天观。此时天色已晚，玄天观已关门，李小磬敲门，很快就有一个拿着灯笼的小道士前来开门，道士讲话极客气：“这位居士，天色已晚，玄天观不接待外客，还请回吧。”
李小磬行礼道，“深夜打扰，实在冒昧，只是实有难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刻有【玄天宗】的令牌给小道士看，“家师李大仙，两年前失踪，失踪前给我这样一枚令牌。他老人家嘱咐，如果南都山发生剧变，便来投奔玄天宗北涯仙人。请仙师查看。”
小道士接过令牌，在灯笼前仔细看了看，惊呼道：“竟是内门弟子令牌！”他连忙将令牌还给李小磬，恭敬道：“原是仙长回宗，刚多有冒犯，望恕罪。”说着，他躬身行礼，“请仙长随我来。”
李小磬此时才察觉到这枚令牌的分量，他仔细收好，紧随小道士身后。玄天观占地甚广，建筑古朴典雅，小道士脚步极轻快，显然也是有功夫在身。他们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通天梯。
这通天梯用汉白玉制成，于月光下发着莹莹光辉，通天梯垂直向上，连接悬在半空的仙山。小道士说：“接下来就不是我等肉体凡胎能踏足的地方了。仙长，请。”
李小磬捏紧令牌，踏上第一个台阶，台阶瞬间亮起，解除禁制，紧接着一个一个台阶依次亮起青光，迎接弟子归宗。
他不知走了多久，许是一整夜，又许是一瞬间，终于，一座巨大的牌楼矗立在眼前，上书【玄天宗】三个大字。
当李小磬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他望着眼前的景象，一时以为自己误入仙境。这玄天宗不知使用了何种神力，竟将一座山头铲平，铺满汉白玉石。
广场上无人看守，李小磬心中惴惴不安，他站起身，抬腿往前走去，看到脚下是一幅巨大的太极图案，皎洁月光下，阴阳鱼仿佛在旋转游动，李小磬顿觉目眩，他不敢多看，继续前行，走了许久，踏上一座巨大的白玉石桥，桥下有哗哗水声，李小磬踮脚看去，竟是许多只玄龟仰头修炼，吸取月华。他内心赞叹，继续往前走，就见一个巨大的宫殿凌空拔起，九条巨型蟠龙柱依次排开，镇守其两侧，堪称气势恢宏。
李小磬如一个刚进城的小土包子一样，仰望宫殿，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狻猊更小心躲在李小磬背后。
正在这时，宫殿高达十丈的楠木大门无风自动，忽地打开，里面传来一道声音：“来。”
李小磬突然漂浮，胸前像被人用力拽住一样，猛地向前飞了出去！
重重宫门在他面前“砰”的一声声打开，李小磬来不及看沿途的情况，便被扯进一座宫室里，他囫囵摔了个跟头，待站稳，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宫室中。一个鹤发童颜的道长站在自己面前，他头戴逍遥巾，身着三清道袍，身后是一座巨大的炼丹炉，能看出这正处在要紧的时刻，道长一边用法术控制炉下的火势，一边随手一招，令牌自李小磬怀中飞出，李小磬欲阻止却来不及。
来人捏住令牌，输入灵力，见令牌上浮现一个【仙】字，他看向李小磬，李小磬连忙站起身，戒备地看着他。道长的语气却是很和蔼的：“我那不靠谱的师弟倒收了根骨不错的徒弟。”
李小磬立刻反应过来，“北涯师伯？”
北涯仙人捋须点头，李小磬连忙行礼：“侄儿李小磬自南都山来，拜见师伯。”
待李小磬磕完头，北涯才让其起身，“我感知到这令牌上师弟的气息，便引你来到此处。”他看到躲在李小磬身后的狻猊，皱眉问道，“怎还带了只白猫？”
李小磬直觉不能说实话，便回道：“是师父养大的，师父去了，我们两个便相依为命。”
北涯仙人听闻李大仙已经去了，便不由得长叹一声，他先是告诫李小磬，“不可玩物丧志”，又问道：“你自南都山来，那里到底发生了何等变故，怎得山都塌了？”
李小磬回想起师父嘱托的话，又实在信不过以前从未见过的师伯，心中有了决断，便恭敬回道：“禀师伯，师父自两年前离家失踪，仅留下一个牌位。徒儿便一直守着半山腰的草庐，想着或许师父哪天还能回来。谁想到……谁想到，南都山竟然塌了！前天早上，南都山突然地震，侄儿害怕，收拾了些行囊便匆忙下山，哪知到了午后，就看到远处的山峰挨个倒塌！侄儿实在害怕，便日夜兼程来到凤皇城，遵从师命，前来投奔您。”少年抽噎道，“师父离开前，曾嘱咐侄儿，若南都山有变，就前往玄天宗寻找庇佑。”
李小磬想到师父，悲从中来，忍不住流泪，北涯见他实在悲切，又看一个少年孤苦伶仃实在可怜，便安慰一两句，“莫怕，以后就留在玄天宗。”
随即他又问道：“你在南都山，没看到什么异象？例如神光、异兽？”
李小磬一脸茫然，结结巴巴：“我……我那时害怕，赶紧下山……”
北涯看他一副单纯老实相，问不出什么，他还要分出大半心神炼丹，便暂且止住话，将令牌还给李小磬，又看了眼旁边立着的童子，童子便快步上前来，对其行礼：“师祖。”
北涯：“这是我的座下童子，如果我炼药正在要紧关头，分不得身，你且随这童子安顿下去，待我丹药大成，咱们好好叙旧。”
李小磬便乖乖行礼告退。
童子带着李小磬在大殿的走廊里穿梭，他话极少，走来走去绕得李小磬头晕，最终从后门走出大殿，两人来到河岸边，两只玄龟自觉趴在两人脚边，童子站上去，李小磬连忙学他站到另一只玄龟的背上。等他站稳，童子才出声道：“大殿内不许高声语，如今出了殿，容我为少侠介绍。”
李小磬连忙道：“多谢。”
小童继续：“这水名叫月华，贯穿整个玄天宗。玄天宗内可御剑飞行，只是你我二人修为不够，乘坐玄龟也可到达弟子住处。
玄天殿内只许掌门、长老入住，我等内门弟子可住在后面的云雾林，至于外门弟子只能住在山腰，不可到达山顶。
云雾林内分甲、乙、丙三园，凭少侠的身份可先暂住在丙园。
至于日常饮食，丙园中的斋堂十二个时辰都供应食物，少侠可自行前往。”
玄龟的速度很快，小童刚说完不久，云雾林便到了。
云雾里种满了竹子，与李小磬在南都山的家很像，一下就令他产生了亲近之感。
小童带着李小磬来到了一幢吊脚楼前，二人拾阶而上，小童推开门，屋内一个单人床榻，一套桌椅，一个衣柜，桌上点着一根蜡烛，足够一人生活了。
小童指向右边，“那里便是斋堂了。少侠还有其他问题吗？”
李小磬摇头，“没有了，多谢仙师。”
小童：“不敢当。”说完他便告辞离开。
终于只剩下了李小磬和狻猊。
李小磬关上门，把背了一天的书箱放在地方，他靠着门缓缓滑下去，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
终于，安定下来了，这一天实在太累。
狻猊则从书箱里钻出，他溜溜达达环顾四周，嗯，灵气充裕，适合修炼，不错。
随后他跳上床，在被褥上踩了踩，很柔软，也不错。
狻猊像一只普通白猫一样揣着四只爪子，半闭着眼在床上假寐，却突然开口问道：“刚才为何要说谎？”
李小磬抬眼，冷冷看着他，一人一兽的视线隔空对峙，李小磬冷笑：“我说实话，把你祭出去烤了吗？”
说罢，他踉跄着站起身，把自己扔在床上，狻猊动作迅捷逃开，没被砸到。
李小磬趴在床上闷声闷气地说：“你是师父留给我的……除了书和牌位只有你了……只能我亲自把你烤了，别人不行……”话还没说完，他就睡着了。
狻猊跳到窗台上，沐浴在月光下，剔透的猫眼像个无机质宝石，安静地看着少年。
往后几日，李小磬与狻猊便在这里住下。
云雾林内弟子并不算多，基本上都是修为较低的弟子。往年是十分太平的，近些年却妖兽频出，甚至南都山已塌，东方的境微山也有变动，因此玄天宗的多位长老与高阶弟子已前往名山大川查探情况。
李小磬与多位弟子搭话，终于弄清楚了玄天宗弟子的修为境界，由高到低，分别为玄牝境（入门）、长宰境（初阶）、无状境（中阶）、惟道境（高阶）、抱一境（成神），每一境界中还分为上、中、下三等。
以往李小磬跟随师父学习，往往是师父教什么他便学什么，一个随心所欲地教，一个懵懵懂懂地学，如今来到玄天宗，李小磬总算接触到系统的修行方法，于是他随着弟子们一起修炼、学习，结合师父教的方法，短短一个月时间，修为竟一跃到了长宰境。
他的成长实在逆天，惊动了北涯仙人，于是北涯这次又接见了他。
二人寒暄完毕，北涯说道：“贤侄天赋了得，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小磬回道：“侄儿实在惶恐。只是不知怎的，便入了长宰境。”
北涯：“你上前来。”
李小磬从座位起身，走到北涯面前，北涯命他伸出右手，李小磬照做，北涯捏住李小磬脉门。
李小磬一惊，下意识要抽回手，北涯却使劲摁住脉门，笑道：“贤侄莫怕。”
他静默片刻，随后放开李小磬，“你师父对你的教导很是用心，且你多年来勤加修炼，从未懈怠，因此体内灵力精纯，只是往年所处的南都山灵气稀少，因此难以精进，看似没有修为。
如今到了玄天宗，这里灵气充盈，天时地利人和，贤侄自然进步神速。”
李小磬连忙躬身行礼：“侄儿明白了，多谢师伯。”
北涯扶起他：“贤侄不必多礼。修行之人，修炼功法为表，修心为里，眼下贤侄的修为自保已是无虞，可愿下山铲除妖邪，入世淬炼心境？”
李小磬连忙表态：“多谢师伯指点，侄儿愿前往！”
北涯很是欣慰，他与李小磬说起目前的形势：
“两千年前，天地间妖兽肆虐，以食人为乐。本门玄天宗与巴蜀的灵元宗、潇湘的逍遥宗、云梦泽的紫霄宗，为了天下苍生，同心协力，与妖兽激战，将妖兽封印在各大山川。但如今，封印将破，妖兽将出，天下大乱，”北涯叹气，“你来凤皇城也都看到了，民生多艰哪！”
李小磬沉沉点头。
北涯：“此处路途艰险”，说着他丢出一个储物袋给李小磬：“这里有灵石、寒霜剑与剑法，贤侄只身在外，切记万事不可逞强。”
李小磬双手接住，感激道：“师伯，这……这如何使得……”
北涯摆摆手，他神情有些倦了，李小磬又说了许多表忠心的话，这才捧着储物袋走出大殿。
直到回了现在住的小屋，他脸上的诚惶诚恐才褪去。
狻猊见他把储物袋放桌上，好奇地前去嗅嗅，旋即打了好几个喷嚏。狻猊嘲讽：“牛鼻子老道的东西你也敢拿。”
李小磬：“怎么，不妥？”
狻猊：“里面有追踪禁制。”
李小磬想了想，“无碍”，他继续问道，“老畜生，我问你，你被镇压在南都山两千年，那里一直在吸取你的灵力对不对？所以在你现身后，南都山立即倒塌。”
狻猊凶恶地盯着他，狠狠龇牙，但就是不愿答复。
李小磬打不过他，只能适可而止，不再逼问。
他将南都山的形势与北涯的话相比对，直觉北涯的话应是半真半假。
他能确定，应是灵兽被镇压后衍生出山脉，而不是先有山脉，灵兽再被镇压。
看来，无论是狻猊也好，师伯也罢，都不能全信。狻猊还好，也就是嘴硬不愿多说，师伯则更需警惕。
李小磬从储物袋掏出一颗灵石，砸向狻猊脑袋。
狻猊扑上来咬他，但因契约偏偏咬不下去。
李小磬晃了晃手臂，手臂上的猫也随着晃了晃，李小磬见他吃瘪，心中轻快了许多，轻声道：“我们要下山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玄天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