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上传中》模糊的葱头

22、第 22 章

　　由于可能涉及到伦理问题，沈奕并没有在文章中提及可能要扩展到人脑的事情，也没有表示后续要进行人体实验。但是在猴子体内成功后，他就一直在摸索上人体实验的条件，进行了无数次仿真模拟，不断调整算法，持续优化，其间和莫誉的技术员也保持着联系，时常连线测试到深夜。

　　莫从除了敬佩外几乎别无他想，不过有的时候他也有一些直男的自信，沈奕对他的事情如此上心，除了他真的是工作狂以外，会不会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毕竟他刚被创到沈奕家里时，沈小宝虽然也沉迷工作，但是至少让人觉得还是达到了劳动者最低的生存需求，而近两个月，他时常担心沈奕哪天就会厥过去，要不是没有这项服务，他怀疑沈奕能找人给自己挂个营养液的点滴、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本就偏瘦的沈奕，硬生生把脸又熬小了一圈。虽然他尽力履行一个智能伴侣的责任，定时定点叽哇乱叫着让沈奕去休息，但是收效甚微，沈奕轻轻松松就可以把他静了音然后自己一肝大半夜。

　　这一天夜，沈奕终于难得松了松弦，不再那么紧绷，具体表现大约是连肝十几小时，在莫从小心翼翼提醒后，不仅没关静音，还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在鱼缸前驻足半晌。这对于现在的莫从来说，简直就像西洋镜一样稀罕，斟酌片刻，因为他怕一提工作沈奕就又回去拼命了，他还是问出了口：“小宝……今天不那么忙吗？”

　　沈奕正盯着鱼缸发呆，神游天外，不知是因为看鱼走神了，还是因为连轴转了太久大脑反应不过来了，明明听见了这句发问，声音却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进了耳朵后又花了很久才被脑子理解，反应片刻后，“嗯……快结束了……今天白天和于琛最后评估了一下算法，准确率到99.75%了，虽然……”……再高也可以，但是传输时间要加长，风险反而是更高了。

　　话说了一半，沈奕还是一副怔楞的样子望着鱼缸，莫从在旁边等了一会，差不多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后面是什么了，于是只能另起话题，“那是不是快了？”他心中燃起一簇小小的希望之火，自己昏迷这几个月，也算是收获匪浅，学了不少神经生物学专业知识，还逐步学会了家里公司的财务管理技巧，虽是远程办公，但是母亲交给他的那个小组带的有模有样，业绩都看得过去。

　　现在回去，身体应该长得差不多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现在这颗知识丰富的大脑，莫从想想就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呢。

　　他还思考了一下自己与沈奕之间的关系，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是喜欢沈奕的，或许远远不到爱，但是肯定是高于友情或是好感的。毕竟根据自己之前的经历来看，曾经有过美丽风情的大学社长和他因为共事，所以交集比较多，一段时间后的某一天，社长半夜和他发消息，说自己熬夜到现在，一直在忙社里事务，还发了几个萌萌表情包。而他睡觉关了静音，等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醒来看见这几条消息后，不过脑子单走一个“6”，然后放下手机倒头继续睡，还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完全没想过系花社长是否有什么深意。而现在沈奕熬个夜，他能在旁边碎嘴老妈子一样，念叨到被静音，但是下次还敢。他一边觉得哎呀作为酷哥这样太跌份了，一边见到沈奕那些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就痛心疾首。

　　他在国外读书期间发现自己性取向或许不那么传统，好像只对人不对性别，人对了什么性别都可以，但是他没有与沈奕聊过这些，虽然就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沈奕简直是苦行僧，但是不能排除他铁直，完全无法接受的可能性。所以莫从盘算一阵，一会想从长计议，一会又怕自己晚了沈奕就转角遇到爱，没自己什么事了。

　　纠结一阵，莫从决定可以等自己好了再说。这么一个身长八尺仪表堂堂，上市公司继承人，海归硕士，应该还是很能打的，只要沈奕有一点苗头，他都能煽风点火给它吹成老房子着火。他盘算一下，现在这样是太没有竞争力了，过两天重新做人后他就又行了。

　　在他纠结的时候，沈奕也在思考，虽然现在模拟数值已经很好了，他知道继续优化或许也就这样了，又不知道是否应该现在就回传，毕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虽然已经制定了不少补救计划，但还是会焦虑万一失败……

　　迟疑了片刻，意识到刚刚那一大段好像又是内心OS，沈奕小小吐槽一下自己的老毛病，开口道：“快了，等神内的医生查一下，确认身体状况达标之后，就可以进行实验了。”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就可以恢复健康了。”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

　　虽然知道大概是这样，但是真的亲耳听见这个消息，莫从还是愣了一阵，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快乐，原地转了两圈后，换了皮肤，给沈奕来了首“咱们老百姓~今个儿真高兴~”

　　“……”沈奕无语凝噎地看着面前智能伴侣，一身安塞腰鼓扮相的莫从，宛如秧歌队领舞一样，在有限的空间里进行了一个无限的放飞自我。他沉思片刻，据说莫誉总裁夫妇感情很好，又都沉迷工作，所以只有莫从这一个孩子，但是以后公司交给莫·相声老艺术家·安塞腰鼓传承人·秧歌队领舞·从，真的没问题吗？

　　莫从没有接收到沈奕的疑虑，但是一曲终了也意识到了这样实在有损身份，于是换回初始皮肤，清清嗓子，努力绷一个靠谱成年男性的架子，但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将他的情绪暴露无遗，他继续了刚刚的问题，“那是不是等我传回去就好了？”

　　沈奕一如既往的保守且谨慎且吞字，“如果一切顺利，不出什么意外，你是可以回去的，然后适应一段时间，好好复建，应该可以恢复到与术前差不多的状态……”但是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莫从还是高兴，于是出现了苍蝇搓手般不雅的动作，搓了一会，他突然想起来，“那你最近是不是不用那么着急了？反正都快干完了，好好休息休息？不然你万一做手术的时候困了我不就歇了。”

　　沈奕可能是被最后一句说服了，顺从接受了这一要求，很快就洗漱完毕，拾起一本未竟的书，在床上稍微挪腾几次，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枕头里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暖色的床头灯洒下一片昏黄，让整间屋中溢满了温馨祥和，莫从也不再出声打扰沈奕，只站在那里，与损友大战三百回合，非要在游戏里把他们打到直叫爸爸才肯罢休，与房间中的静谧非常格格不入。

　　时间过得很快，没几天，姜瑜那里的医生和神内的老主任都认为莫从的身体状况达到了要求，各方面的指标都合格了，于是通知沈奕安排时间，准备可以进行手术了。

　　因为是发送到沈奕手机里的，所以莫从与他同时知道了这个消息。

　　放下手机，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莫从先开了口：“居然这么快？比我想象的早好多……”我还以为可以在这里多呆一会的……

　　“嗯，这说明你的身体状况很好，对恢复很有利。”沈奕的回答很客观，没掺太多个人情感。

　　莫从没有了前两天的期盼和欣喜，犹疑片刻，还是说道：“你会盯着我做手术吗？等我醒来有话想和你说……”

　　“嗯？”沈奕有点奇怪，想了想，“我要去设定参数，跟完全程，你要说什么？不能术前说吗？”你大脑做手术醒来不一定还能记得啊。

　　然后就见莫从小小的人形狂摇头，“不行不行，一定要等我醒过来的。”

　　沈奕虽然对他醒来之后是否还能记得持一定怀疑态度，但是从不强求他人，于是就放过了这个话题。

　　“那小宝你害怕吗？”莫从可能有点紧张，往日就话多的他今天嘴愈发碎了起来，他不愿说自己怂了，所以问沈奕，他猜沈奕是不会紧张的，这人和机器人开了灵窍一样，就没见过他有什么情绪起……

　　“有一点。”沈奕很坦诚，他怕手术有什么问题，他怕因为自己让一个本会有无限前途的年轻人就此昏迷不醒，他怕这一次不成功再也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但他并不想把这些告诉莫从，大约除了影响他的心情不会有什么好处。

　　“诶？”莫从哽了一下，“你害怕什么啊？你放轻松，我才能顺顺利利醒过来。”于是原来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现在变成了安抚沈奕。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敲散了室内略沉重气氛，“沈先生在吗？您的外卖到啦，麻烦出来拿一下！”

　　“快去快去！我给你点的，给你的手术打打气，不用和我客气。”莫从期待中还带了一丝揶揄，催促沈奕。

　　“嗯？”沈奕与外卖员道过谢后，提着一个看起来很少女心的袋子回来了，这个牛皮纸袋粉粉嫩嫩，一看就很容易让人联系到“春天花花幼儿园”，还散发着小女生会很喜欢的奶油甜香。

　　“快打开看看！”莫从自己吃不到，看起来却比沈奕还要兴奋，期待地看向沈奕等着他打开。

　　沈奕从善如流，将包装拆开，拿出了两份很可爱的甜品，一个是橘子造型的小蛋糕，上面还插了“大桔大利”的巧克力字牌，另一个是胖乎乎柿子造型的大福，写着“柿柿如意”，都喜庆又应景。

　　“谢谢，破费了。”沈奕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在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上，有种罕见的温柔。

　　虽然莫从眼中写满了期待，但是沈奕并没有把两个都吃掉，理由是怕他常年不吃甜品的肠胃不习惯，影响之后的手术。

　　“好吃吗好吃吗好吃吗？”莫从在那里左摇右摆，试图模拟一株向日葵，快乐地等待着沈奕的反馈。

　　“好吃的，”沈奕又思索了片刻，给出了国人对甜品的最高评价，“不甜，很好，谢谢你了。”

　　面前刚刚还圆滚滚的“小橘子”，现在被挖去了一半，莫从看着直咂舌，不知道该不该说不愧是沈奕，切面像是用刀切的一样，整整齐齐，留下了真·一半蛋糕。沈奕放下勺子，很认真地看向莫从，“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你现在虽然是模拟了自己的思维模式，但是因为量子机的计算速度，以及这个机子的设备因素，你现在……嗯……思维模式会比真实情况幼稚一点，这个没有办法，是现在的技术限制，你到时候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莫从愣了一瞬，然后表示“嗯？这没什么的”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内心悄悄疑惑：所以我本人并不是这么阳光开朗的吗？其实实际上是霸道总裁？好像这个人设更香？接着思维一路乱跑。

　　沈奕内心疑惑了一下莫从是否真的明白了这个事情，但止步于此，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很快就到了他们定好的手术的前一晚，莫从看着面前好像比他还紧张的沈奕，有一点不知所措。其实光看外表，沈奕与平日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往日都是一饮而尽的营养液，今天已经抿一口停半天，磨磨蹭蹭快一个小时，还不见液面下降。

　　思来想去，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沈奕收到但又束之高阁的那个新一代机器人，他其实还蛮好奇，如果把自己的芯片放在里面会怎么样。于是对着沈奕大胆开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果不出所料，惨遭拒绝，沈奕强烈驳回了这一提议，并表示最多让步到把那个机器人拆出来，给莫从看看自己的同类，他不想在手术前夜出什么芯片损坏之类的纰漏。

　　于是这个夜晚，室内紧绷凝固的气氛被一只圆头圆脑又呆不咙咚的智能伴侣轻松驱散。或许是见过莫从，再看这个小东西，沈奕很轻易就被它的呆萌逗笑了，而莫从也被自己与其宛如天堑一般的差距而取悦，暗叹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丝毫不因与真·机器人比较而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