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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她和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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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开着小波罗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她下了车,后面有人影向她靠近,回头一看,却是腾闯,腾闯什么时候开了车跟在她的后面,她竟然毫无所觉。
腾闯向容与走来:“你的大草帽忘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容与有点讪讪。
腾闯面无表情,把草帽给了容与就走。
这个草帽其实并不重要,他要送回来,容与在路灯下默了一会儿,突然想明白了,想明白后,又有点犹豫,好一会儿,叫:“腾闯,上去喝杯茶吧。”
腾闯的脸微微侧了侧,路灯下,有一个弧度很优美的轮廓。
他的坚挺的鼻尖,他的微翘的下巴,那些带着傲气的东西,在路灯下,都变得很缓和,甚至带上了一点软弱。
突然间,她心软了,不知为何,竟升上一股愧疚。
腾闯终于转过了头,语调淡淡,但已经带上了一丝的温柔:“不了,你早点休息吧。”
容与踌躇了一下,往前走了好几步,再回头,腾闯依旧站在那里,路灯照在他身上,投出一个长长的剪影,他的眸色藏在黑暗中,深深幽幽。
容与刚想开口再邀请一下,他转了身,走了,背影一如以往的挺拨有力。
她愣了愣,终究回头,往楼上走去。
上了电梯,然后掏出钥匙,开门。门才刚打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赶紧道:“进来坐会儿吧 。”腾闯做事向来不犹豫的,他今天怎么了?
“要谁坐会儿呢?”来人声音戏谑,还带着笑。
容与回头,笑:“杜大公子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杜其牧。
好几天没见,似乎凭空添了几分陌生。杜其牧脸上在笑,笑意却没有到眼底,眼眸的深处,是一片的浓黑,幽深如千年古井。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容与,看得容与很不自在。
好一会儿,杜其牧灿然一笑,来了一句:“其实腾远超是腾远超,腾闯是腾闯,你说是不是?”
容与皱眉看了看杜其牧,这家伙这几天一直阴阳怪气的。
她笑:“本来就是啊,腾闯人又不坏。”
杜其牧哈哈笑:“容大小姐可真够单纯的,用坏不坏来形容一个人,谁很坏了,腾远超?他只是不喜欢你当儿媳妇,就坏了?腾闯就好了?”
杜其牧的这一翻话,明显带了刺,容与很不爽:“杜其牧,想说什么直说。”
杜其牧有了点怒意:“容与,我说你是不是傻啊,腾闯什么人啊,他早该在他父亲不同意娶你的时候就向他父亲反抗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摆明了,其实他并不看重你,现在回头,说不好只是利用你而已。”
容与冷冷的:“我有什么好利用的?”
杜其牧进了房,悠悠然的坐到沙发上,眼神如刀:“江滨那块地上的纠纷,就完全可能是他弄出来的。”
容与冷笑:“到底是他利用我,还是你利用我啊,当初你借我落水的事情,挑起腾远超和腾闯的矛盾,你不过是想让他们父子相斗,好从中得利而已。你说到底谁利用谁啊?”腾闯这人一向极孝顺,当初在裴焕月的事上不愿意违背腾远超,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杜其牧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踱了好几步,却没说话。
容与也不说话,嘿嘿冷笑几声。
一时间房内变得很安静。许久容与打了个哈欠,杜其牧看了看她,表情复杂:“小与,你和我待一块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没感觉,就一个劲想早点走开,休息去来着?”
容与莫名:“你这什么跟什么啊?”
杜其牧挠了几下头,很是不自在,半晌才轻轻道:“小与,当初我和焕月设计拆散了你和腾闯是我们的不对,不过,你也不应该设计这样来陷害焕月啊?”
容与越发奇怪了:“我怎么陷害她了?”
杜其牧的目光变得严肃:“那些照片,还有那次,你被人砍一刀时,你说你看到了焕月。”
容与张了张嘴巴,正想分辩,杜其牧突然扳过她的身子,此时容与已经把风衣脱下来了,里面是一件短袖的毛衣,肩上伤口露了出来,伤口初愈,像一条粉色的毛毛虫,丑陋难看。
杜其牧一愣,手就往伤口伸去。
手是温热的,比容与的肩膀要热得多,冷热交替下,容与一个哆嗦。
杜其牧马上不知廉耻的把她抱到怀里:“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啊?冷血动物。”
容与想避开来。老实说这样的相处以前不是没有过,甚至有时候,她都是主动的,为了气裴焕月。可是今天,气氛本来就已经够怪了,他突然间在责备中有了温存?
她挣扎了一下:“那个,衣服穿少了,我去拿衣服去,你要不要水,我去给你拿来。”
杜其牧没有一丝一毫放开她的打算:“小与,现在腾闯自由了,他想回头找你吧,你答应了吗?其实他也不错,哎,早说了,腾远超是腾远超,腾闯是腾闯。”
容与哼哼几声。
杜其牧猛地放开了容与,又踱了几步:“小与,我真的很想不明白,很想不明白,前几天,我以为你做的那些是给焕月看的,至少证明你是在乎我的,现在我又不明白了,我又在想,你是不是单纯的想报复我和焕月呢?你不是阴狠的人,可是现在我真想不明白了?”
他的目光有点咄咄逼人,容与一刹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杜其牧又焦灼起来,踱着步。
容与也不想再扯这些无聊的话题,拿了一杯水给杜其牧,杜其牧下意识的接过,容与转身,朝卧室走去,真准备休息了。
杜其牧瞬间就怒了,上前一大步,抓住容与左手:“如果是腾闯在这里,你会对他这样吗?”
杜其牧这一步迈得太急,右手杯子里的热水溅了一半在他手上,他皱了皱眉,抿紧了唇。
容与低着头,有点不知所措:“杜其牧,我要向你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其实,我是想……”
“你是想什么?你弄出那些照片来是想报复焕月给你造成的伤害?而你对我做的算什么?就这样报答我的救命恩情吗?”杜其牧很难得的说话有点尖刻。
容与愣怔了一下:“杜其牧,你怎么了?”
她不否认,她在后来是有利用杜其牧气裴焕月的心思在内,可是难道她就没有想报答救命之恩吗,如果没有,她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的拉上裘正去劝说陈兰音吗,孤儿院能顺利搬迁吗?如果没有,她用得着挨肩上那一刀吗?
杜其牧揉了揉头发,又抱了头,半晌闷声道:“我刚看到腾闯走下去,他的西装领口有一个鲜红的唇印。”
容与愣了愣,回想唇印的可能来源,突然有点好笑:“可是那个唇印不是我的。”
杜其牧哼了一声:“你就可着劲否认吧,反正我也没有亲眼看到。”
容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你猜猜,那唇印是谁的?”
那唇印应该是腾闯在扶裴焕月起来的时候,裴焕月不小心倒在他身上弄出来的吧。杜其牧竟然是为了这件小事。
容与好不容易打住笑,目光变得有几分扭捏:“杜其牧,有件事,我向你道歉。”
杜其牧笑了笑,恢复了他的一惯的痞子样:“嗯,这得看本公子心情好不好,当然了,容大小姐,也可以做一些让我心情好的事,这样一来呢,什么都可以原谅。”
容与撇嘴:“什么事能让杜大公子心情好呢?”
杜其牧不怀好意的指指自己的嘴。
容与白了他一眼,拿过茶几上的书,用力的敲了敲他的嘴唇,一边敲一边问:“够不够用力,可以了吗,心情好了吗?”
杜其牧一把按住容与的手,就要把她往怀里拉。
幸好这次容与早有防备,一下子就顺滑地溜了出去,站在一边,严肃道:“杜其牧,我真的要向你道歉,有件事情,我是故意做出来气裴焕月的,比如那天我们去街上吃麻辣烫的那次,你找不到我,是因为我在和她谈事情。”
杜其牧脸色一紧,有点不悦。
容与却不管,一股恼的往下说:“她一开始搅散我和腾闯,情有可缘,我也忍了,问题是后来,她又拿来那些照片,想搅散你和我,我当时,当时……,就特别反感,就想让她也难受一下。我就拿了几张照片放在茶几上,猜你肯定看得出来那些照片是假的,也能猜到是她弄的。我是想让她难受。不过我想这事肯定也给你造成困扰了,对不起。”
杜其牧原本不悦的神色在听到这些话后,却突然开心了,容与不能理解了,不由盯紧了他,可是杜其牧的双目只一个劲的在那闪闪发亮,一个劲的喜气洋洋,浑然没有感觉到容与的诧异,容与忍不住把手伸到他面前摇了摇,然后试着轻轻的喊了一声:“喂。”
杜其牧回神,咳了一下,然后笑:“焕月拆不散我们的。”
容与一愣,满面通红。
杜其牧哈哈大笑,手舞足蹈,不知不觉又把容与抱到怀里。
容与挣脱开来,就想跑开,杜其牧却一点也不放手,把她拉回怀里,好一会儿,两人都气喘吁吁了,杜其牧才放开,嘻嘻笑。
容与大窘。
杜其牧却不放过她,围着她转圈,一脸坏笑的嘀咕:“脸怎么这么红呢,不会发烧了吧,问题很严重,来,来,来,让我看一下。”说着手就要探上容与额头。
“放手。”容与大吼一声,一把拍开他的手。
杜其牧嘻嘻笑的收了手,然后收了表情:“那些照片真的是焕月给你的?你那天真看到焕月了?”
容与眯了眯眼,看着杜其牧,有点生气:“你什么意思啊你,你说我冤枉裴焕月了是吧?意思是我的话不可信?”
杜其牧连忙否认。
容与冷笑:“裴焕月不承认那些照片是她弄出来的,也很正常,谁会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啊。”
杜其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容与的眼睛,很认真的。
容与有点怒,啪的一下把书丢在茶几上,入了卧室:“信不信都是你的自由,反正与我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