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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波澜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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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家大宅坐落在花锦山的山腰。
花锦山顾名思议,是一座极漂亮的山,春天山上野花四处开放,漂亮得好似仙境,到了秋天,漫山的红叶飘摇,整座山都像要燃烧一样。
而此时,山上是斑驳的雪白和葱绿,一波一波起伏,赏心悦目。
盘山而上的宽阔水泥山道上,一辆奥迪车正开得疯狂,车子速度奇快,快得每每让人以为就要撞到道上栏杆时,却又在一个转弯间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山道上已经覆盖了薄雪,山道滑溜,并不适合快车。此车如此疯狂,让人忍不住为车主担心。随着一声响亮而刺耳的刹车声,车子停在了一道高大的铁门里面。
车内走下一人,西装领带,英俊潇洒,颇能夺人眼球。
只是那人脸上表情却相当可怕。
这人正是怒气冲冲的腾闯。腾闯下了车,一路向大宅快走去。
腾氏家庭是一个相当古老的家族,祖上三代都是富商,腾家大宅就是腾闯的祖父建的,大宅的表面已经有些颓败,薄雪盖不住处处的灰暗老旧。
腾闯厌恶的看着这座老得不能再老的房子,一脚踢开了大门。
门内一人被他吓得一跳,后退两步,拍拍胸口,才道:“少爷回来了?”
要搁以往,腾闯会很有礼貌的和这人打招呼,而今天,他只是快速的绕开了这人,奔向楼梯,一路走到二楼拐角处,狠狠的用手撞门。
门哗啦一声开了,门内坐着的是腾远超,正在和一老者对弈,看到腾闯这样闯进来,目中闪过一丝不悦。
等那老者一走,腾闯终于忍不住了,吼道:“太过分了,你竟然要杀了容与,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可怕的人吗?”
腾闯从来没有这么不礼貌的对人吼过,也从来没有称呼父亲为“你”过。
腾远超的脸一下子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山风很大,吹开了窗户,啪的一声,两人都惊了惊。
不过腾闯的怒气依然很大:“钱,钱,钱!你永远就是要钱,你要卖了我的人生去换钱吗?你不允许我做自己的事业,说国内的公司要我管,我不能待在国外,我回来了。可是回国还不行,还不能带给你最大的财富,于是我应该再次牺牲自己的爱情,去娶裴焕月?腾远超,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工具?”
腾闯的一声腾远超,彻底激起了腾远超的怒火:“你想娶谁就去娶谁好了,做事如此冲动,如此目光短浅,明天给我待在家里,上班,上什么班?就这样子,非把事情搞砸了不可。想明白了再去上班。”
腾闯冷笑:“又来这一招了,两年前,你用过,当时是有效果的,不过现如今再用一次,没有意义了。”
腾远超嘲笑:“哦,难道今天你想明白了,舍得抛弃荣华富贵,直奔清贫而去了。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去做吧。我可不拦你。”腾远超甩手,冷着脸,往楼下而去。
腾闯在他身后笑:“腾远超,当初你为了钱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吗?你知不知道,那人还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腾远超瞬间僵了。良久:“你知道了?”
“你为了钱和我母亲结婚,母亲一直知道,不过,母亲她也不爱你,母亲也知道那女人给你生了一个儿子,所以母亲去的时候,有一份遗书留下来,你不知道吧?”
要缓很久,腾远超才转过身去:“什么遗书?”腾远超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腾闯,想辨别腾闯这话里有几分真实性。
腾闯不屑道:“母亲怕自己家的财产落入别人的口袋,早立了一份遗嘱给我。等一下贺律师会来,父亲,至于明天我要不要去上班的事,过一会儿,就会有答案了。”
腾闯转头,步伐稳健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徒留在楼梯上气得喘不过气的腾远超。
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腾远超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但出身低微,而此时腾氏危机,急需援手,腾远超就娶了腾闯的母亲。而腾闯的母亲亦是精明人,虽然出手挽救了腾远,但申名有多少股份是她的,要留给她自己的儿子的。
34
天地色变。
腾远公司的员工在此后的一个月内,都是这样来形容公司内部人事变换的。
一直很低调的,一直跟随董事长身后的总经理突然宣布腾远超身体不适,强力掌握了集团内部的所有决策权。而原来跟随腾远超的一批老将统统养老,换上一批新鲜血液。
这些巨大的变化,哪怕是公司里扫地的大妈也看得出来不对劲。
因此,这一时间内,真正是人人夹了尾巴,每个职工乖得要命。
与此同时,盘凤山那块给孤儿院的地,已经破土动工。
容与到的时候,地基已经打下去。容与沿着路基勘测了一圈又一圈,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放下心来。
后来的每一个工程,容与都是一一监督过去,她监督得很仔细,不过问题并不多,后来她听说,那些工人都是挑过来的。
容与还是住在原来的那个地方。
直到容与住回到这个城市时,她才知道,这房子是被杜其牧给买走的。杜其牧买了房后,也没有折腾什么,尤其是她的卧室,原模原样的保持着。
冰消雪融后,春节就快到了。
春节是一个很热闹的节日,是中国人都重视的节日,而杜家,虽然定居国外已久,却也还是非常重视这个节日的。杜其牧早早的回到了国外,和家人团聚。
那天是除夕吧,裘正和陈兰音想邀她过去,可是因为对孤儿院搬迁的事和陈兰音有矛盾,容与不大愿意去。
平常就不热闹的小区,这会儿,更是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停在那的车是一辆又一辆,不过亮着的灯是少之又少。
因为这小区住的多为不喜住家里的富二代,这会儿,怕都是回家了。
容与一个人静静的包了百来个饺子,开始烧热水,把桌子搬到门外,摆上香烛和几个烧好的菜。每年此时,她会遥祭一下地下的父母。
遥远的城区内,焰火一波接一波。五颜六色,是最绚烂的花海。
只是……彼热闹更衬出了此凄凉。
容与收了东西,煮好饺子。捧着碗,看着春晚,并不开心。找不到开心的感觉。
一年又一年的春晚,都洋溢着浓郁的喜气。她想,她应该认真看,她要投入其中。
“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的时候,她很意外。
开了门,门外却是杜其牧,嘻笑的一张脸,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晃得叮哩当啷响,就是不开门。
容与惊愕得张大了嘴:“你,怎么在这里?”
杜其牧笑嘻嘻的提着一大袋东西入内,鼻子一嗅,大叫:“水饺,水饺,快给我来一盘,饿死我了。”
容与翻了个白眼,煮饺子,倒醋,然后看杜其牧吃得狼吞虎咽。
杜其牧吃完东西就拉上容与,提着那一大袋的东西,跑到小区的院子里,打开来,容与才发现,里面全是焰火。
一盒又一盒的焰火被点燃了,烟花在空中绽开,带来灿烂的光辉。
容与一边放烟花,一边跑到烟花丛中,伸手去接那些散落下来的烟火,看着明亮的火柱一样的东西形成一点又一点的璀璨,在半空散开来,形成花朵,形成星空,形成大山,形成小树,然后那一点一点的璀璨再落下来,不过那些璀璨没有落到她的手上,就已经淹灭于无形。
黯淡,她的脸黯淡了下来,悄悄的,不易察觉。
握不住的幸福,握不住的温暖。
猛然间,她的头被人拍了一下,很痛。
她皱眉,抬头,可恶的杜其牧正低了头,一张脸在她眼前放大,语调很不屑:“哪有这样去够烟花的,来,学学本公子。”
说着,他退了开来,跳了起来,他跳得很高,有一些烟花,竟然落在他手上后,才淹灭。
容与笑笑,也学他的样子,于是,有一些星星点点会在她手上一闪而过,虽然短暂,但很美丽,把摊平的掌心移到眼前,细小的烟灰,平凡而真实。
很快,一大袋的烟花放完了。
杜其牧收了手,拉着容与坐在长椅上,只是静静的坐着,安静得容与好几次忍不住看他。
直到容与看第三次后,杜其牧终于忍不住,笑笑问:“刚才放烟花事件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
容与哦了一声,一点也不在意,她知道杜其牧故意说半句话,说等着她去问,可是她怎么会问呢?
想到这里,她嘴角闪过一丝调皮的笑嫣。
杜其牧笑笑,咳了咳,站了起来,挺直了身子,很严肃的:“下面,由本老师来给容与同学上一堂人生课,就像烟花是要跳起来才能够到那样,幸福也要跳起来才够得到,如果不去跳去够,幸福会被别人给抢跑,嗯,嗯,嗯 ……哼……”杜其牧清了好几下嗓子,继续:“就像本少爷,抢的人那个多啊,看谁才跳得够高,嗯,嗯,嗯,让本公子想想,容小同学刚才跳得够不够高……”
容与喷笑:“要命啊,老天,你太有才了。”然后扭头就走,让杜其牧一个人耍宝。
杜其牧赶紧跟上她,呼叫:“现在幸福就在你身后,你想擦身而过吗,幸福啊,幸福?”
容与嘴越咧越大,然后突然弯下腰,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很快又站起来,加速往前 。
杜其牧也没看清她弯腰做什么,只是看她加快了脚步,于是他也加快了脚步,就要走到电梯旁时,容与突然猛地来了一个回头,手一动,一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就喷到了杜其牧脸上。
杜其牧措不及防,吓得倒退一步,等他睁开眼时,容与已经一个箭步蹿进了电梯里,电梯的数字一闪一闪,这女人跑了。
杜其牧仔细整理了一下头发,把头上的彩纸给清理下来。
容与眼可真尖啊,硬被她捡到一个没喷完的彩纸桶,厉害,而且这家伙真诡计多端啊,怕跑不了,到电梯前才动手 ,呵呵,不过她还是逃不了……
杜其牧想着,不知不觉间,笑意中漾满了温柔。
等电梯下来,他也乘了上去,丝毫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后有一双闪着怒火和嫉妒的眼睛。
等他坐电梯上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开着,他皱了皱眉,闪过疑惑,试探着踏了一步进去,突然间,一个黑色塑料袋朝他头上扣来。
他笑笑,很快的向后退一步,双手一勾,抢过那个袋子,抓住门后捣蛋鬼的双手。
容与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气哼哼的,笑:“不算,不算,再来一次。”
杜其牧愣了愣,然后大笑,一边笑,一边倒在沙发上:“好吧,容与小同学,我们再来一次。”
容与讪讪,吸吸鼻子:“感谢我吧,多有意思的游戏。”
杜其牧很配合:“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容与讪讪,一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电视,看着看着,眼神不知不觉飘向了远方,失去了焦点。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升上一股怅然,一种若有所失。
在她的愣神中,她的手被握住了,紧紧的:“我回来,我父母同意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很简单的一件事,她还是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回来看她,他对她的想法,他父母同意。
她怔了怔,眼睛闪了一下,很快扭过头,背向他,一颗泪珠滑了下来,掉在衣服上,很快便找不到,只有一点的痕迹,不引人注目的痕迹。
她听到他的一声叹息,很快她落入了一个怀抱,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