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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痛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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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来靠近时,魏莱伸出双手试图推搡,但她体温又升起来,加上痛经,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摆布。他本来想换个姿势背她,但是魏莱不断嘟囔着不行,他也只好作罢,努力把她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都这时候了她还矜持什么,曾子来腹诽道。幸好二楼有个卫生间,不然还真不好说他能不能独自把魏莱扶下去。
“你一个人没问题吧。”曾子来在卫生间门外问道。
“嗯……你可以走远一点吗。”
“好好好,我去给你拿卫生巾。”他快步下楼,从箱子里迅速拿出几张卫生巾,又爬上来敲了敲门:“我放门口了,你自己拿。”
魏莱从卫生间出来时,眼神复杂又奇怪。
曾子来皱着眉瞪回去:“怎么了?”
魏莱摇摇头:“没什么。”
虽然曾子来确信以她现在的状态,就算她想不开试着逃跑,他和曾子鸣两个人还抓不住她一个病号吗?但他仍然不放心,跟在魏莱身后几步的地方押她回房间。
魏莱回到墙角坐下,调整了好几次姿势,怎么都不太舒服。她面色苍白,月光下活像个女鬼。
曾子转身把台灯打开,身后魏莱忽然开口:“那个……你不会正好还有多余的内裤和裤子吧?”
曾子来瞥了她一眼:“内裤你再坚持两天,裤子我去给你拿一条。”
他再一次下楼。把魏莱安顿好,他又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和她讲,王铭洋根本没把她被绑架当回事。曾子来有些厌恶自己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在他过往的经验里,每次他一开始纠结,事情多半就在犹豫中向着不好的结果滑去了。
就像当年他纠结要不要劝母亲离开老曾,但出于对母亲选择的尊重和不希望曾子鸣没有爹,最后还是放弃了。事实证明,他当时就应该直接带母亲和弟弟走,不然讨债的人也不会在找不到老曾的情况下,开始对他们三人纠缠不清。
“她怎么了?”一直内疚到静音的曾子鸣终于找到机会和曾子来说话。
曾子来这才想起这个傻弟弟。他佯装发火地踹了他一脚:“她一天没上卫生间憋死了。你也不知道偶尔去看看人质的情况。万一出点啥事了,别说拿钱,搞不好还得给她搭进去医疗费。”
“她拉在……了?”曾子鸣的手在屁股周边比划着。
“没有,你想什么呢。”
“不好意思,我晚上给她送饭的时候,她在墙角窝着,我以为她睡了,就没再管。”
曾子来没理他,从纸箱子里拿出一条自己的裤子。他看看裤子,又看看曾子鸣,思考了一会后,在另一个箱子里翻出一个长得像纽扣电池的东西塞进裤子口袋。
曾子来再次上楼,把裤子从门缝丢进去:“换好了叫我。”
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奇怪的沉默,
“好了吗?”曾子来看她不出声,又不好意思直接闯进去。
“嗯……”
曾子来开门,魏莱仍是坐在窗户边的那个墙角,但神态看着自然了一些。
曾子来意味不明地调侃:“痛经这么厉害?”
魏莱有些沮丧:“本来不至于。但我都憋了一天了,已经难受得想死了,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后来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在痛了。”
曾子来把毯子递给她,又捡起地上的水和药递给魏莱:“把药吃了。”
魏莱反问曾子来:“你为什么会有这些生理期用品?”
曾子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垂眼掩饰自己的慌张,顺手把水的瓶盖打开,随便找了个理由:“以防万一。”
“作为绑匪,你还怪贴心的。”
魏莱接过水不再抵抗。曾子来觉得此刻自己帮了她个大忙,也显示出对她的信任,这个氛围正好和她聊聊,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勒索信送到王铭洋手里了,但他好像没当回事。”
“什么意思?”
“他现在既没有报警,也没有要筹款的意思。你们家里有五十万现金吗?”
魏莱沉默了。曾子来看着她脸上五味杂陈的表情,几乎能看到各种思绪在她脑海里飞驰。刚开始是困惑,这倒也可以理解。他也是第一次绑架别人,但拒绝付赎金的家属一定很罕见,尤其是明明有丰厚的财富,却连这么点赎金都不肯出的家属。
于是她变得有些恼怒,张口似乎是想咒骂些什么,砸吧着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接着再次陷入纠结。她伸出右手,拇指反复快速地搓过食指,像是在抛硬币,随后懊恼地摇摇头。
曾子来试探道:“是信写的有问题吗?”
魏莱立刻反驳:“不可能。”
“你这么确信?”
魏莱不再回答。
“你如果知道什么,最好说出来。王铭洋尽快付赎金,你也能尽快恢复自由身。”
魏莱对曾子来的威胁充耳不闻,或是说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根本没在听。曾子来知道今晚是没法从她嘴里套出什么信息了。
他拿出昨天的笔记本和圆珠笔,递给魏莱:“按照上一封信,明早我们会给他发送交易的方式和地址。你自己能写出来吗?喂?魏莱!”
曾子来拍拍她的头,魏莱终于回过神。曾子来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不能。”魏莱憋着不知道是冲谁的火回答。
曾子来翻了个白眼:“我就多余问。我说,你写。”
“王铭洋先生,您好。您的女儿魏莱在我们手里,目前很安全。
昨天您应该已经收到我们的第一封信,我们知道您没有惊动警方或任何人,感谢您的配合。如之前所说,明天将是交易日,方式与地点如下:
时间:六月15日早9点
地点……”
曾子来犹豫了一下。当时留给他做计划的时间不多了,他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打算来个单刀直入,他打算亲自前往王铭洋家。
王铭洋的住处远离市区,去最近的派出所都要开一阵子,直接去他家基本不可能造成什么骚乱。到时候他会在身上绑上炸药,直到自己安全离开,曾子鸣拿到钱,他们才会放魏莱走。中间有什么差错的话,他就把钱藏好,决心和对方同归于尽。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如果王铭洋明天收到信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他很难判断王铭洋第三天是否会赴约。这样贸然上门完全无法判断对方是否准备了钱。如果对方的计划是连赎金都不交,直接和绑匪对峙,甚至到时候把自己困住作为人质威胁曾子鸣,那她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曾子鸣也会暴露。
魏莱打断了他的思绪:“地点是哪里啊?不会还没想好吧。”
曾子来瞪了她一眼,考虑了一会继续说道:
“地点:思林山中福泽寺前有一口古井,请将五十万现金保存于手提箱中,投入古井。
五十万想必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只要我们拿到钱,我们保证魏莱一定会安然无恙回到您身边,感谢您的配合。”
这样一来,如果明天王铭洋没有筹集赎金,后天一大早也没有派人上山的话,他也不用折腾了,到时候抓着魏莱见机行事吧。
魏莱写完忽然觉得不对劲:“你对王铭洋家附近很了解啊。我都不知道那山里有个庙。”
曾子来嗯了一声,转移话题:“你有什么想加的吗?”
魏莱沉默了一会:“有。”
“加什么?”
“我真的被绑架了。”
“这还有假的?”
魏莱不明所以地耸耸肩,不知道是表示对王铭洋的无奈,还是懒得解释。
“行吧,那你写吧。”
魏莱写好后将信交给曾子来。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问题便出去了。
楼下曾子鸣在床垫上坐立不安,连游戏都不打了。看见曾子来下来立刻追上去问道:“他还行吗。”
“还行,不行也没办法了。明天她想上厕所就带她去吧。看她那个样子感觉也没什么力气反抗。”
“哦,好。”曾子鸣放松了一些,“今天还顺利吗?有没有被发现?”
“嗯,还行。”曾子鸣敷衍得不加掩饰。
“出什么事了吗。”
“不好说,得明天再看看。”
“他们报警了?”
“没有。报警了也没事。”报警了只要曾子鸣能拿到钱,自己被抓进去了也无所谓。
“那怎么了?”曾子鸣等了几秒,曾子来还是避而不谈,终于急了,“咱们现在是同伙,我有义务知道发生什么了。”
“我会害你吗?”
“啊?那肯定不会啊。”
“那你想知道那么多干嘛?”
“我……你明显瞒着我什么事。每次你这样之后都肯定会出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我也会自己负责的。”
“但是……”
曾子来包好明天要寄出的信,疲惫感席卷而来。他躺在床垫上闭上眼:“我累了一天了,先睡了。你明天好好看着他。他是人质但我们也没必要折磨她。”
“我没想折磨她。”
“嗯,我知道。”曾子来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