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绽放前》港口抓不到鱼

52、莉莉安（11）

　　莉莉安看新闻，惊讶：“费米又离婚了吗？”
　　安琪嫁给了费米。
　　莉莉安这个姐姐不知道安琪什么时候和费米认识，不过可爱美少女和宅男，倒也是挺合适的一对。
　　乔说：“大概是更有更适合的联姻对象了吧。”
　　婚后两年，安琪生下孩子后，两人就离婚，那之后，费米迅速和另一个大家族的女儿结婚。
　　莉莉安想：“说来，小西倒是一直没有结婚呢……”
　　费米如此循环往复，结婚，生子，离婚，完成任务似的。
　　而作为阿萨辛家主的西瑞尔，却一直未婚。

　　西瑞尔最近，倒是没什么大动静，“多虑了吗？”莉莉安喃喃。成功从西瑞尔手下救下乔之后，莉莉安一直心神不安稳。
　　“嗯？”乔疑问。
　　想了想，莉莉安还是把西瑞尔的事情告诉了乔，“……结果就被监禁起来了。”莉莉安头疼，“为什么会忘了这段呢？是他的能力导致的？还是我自己觉得痛苦把这段记忆剥除掉了呢？”
　　乔有些惊讶，那神情不由得让莉莉安想着自己的复杂人生，军火商家庭出身，就读杀手学校，搞武器研究，研发出了改变人类历史的武器，炸了柯西岛，终结了传说中的魔王。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嫁给了恋爱几年的男友，告老还乡。

　　莉莉安：“西瑞尔多年来一直没什么行动，是找到新的玩具了吗？还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乔问：“玩具？”
　　莉莉安说：“虽然这么比喻会让你听起来很奇怪，但我对于西瑞尔来说，就是一个玩不坏，所以会让他一直有兴趣的玩具，学生时代，也一直有刻意训练我，以前觉得是他不想让我落下脚步，现在想想，也许是为了延缓我的……嗯……”莉莉安想了想：“使用周期？”莉莉安解释：“虽然外人看着会有些扭曲，但这就是他爱的表达方式。”
　　媒体上，阿萨辛集团在对外扩展，朝着国际社会前进，歌德政府持有了武器，大型杀伤武器的威慑下，战争并没有到来。
　　只是，如果商业上的也可以称之为战争的话，那不管是阿萨辛还是歌德，都站在强势的一方，发动着贸易战争。
　　莉莉安：“不管外表多么成熟，西瑞尔内心深处，一直都有小孩子的一部分，虽然不太清楚他的家庭情况，不过就之前他告诉我的信息，他的童年很幸福，多亏这点，他才没有很重的，毁灭的欲望，因此，他并不会因为我选择退出清算我。”
　　是因为还需要她的智力，还是别的什么呢？
　　莉莉安想不出答案。
　　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理性的为她分析利弊，而是问：“莉莉爱他吗？”
　　莉莉安看着乔：“虽然这么说你也许会不高兴，但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应当坦诚相待，乔，如果没有你，我会爱上他。”
　　乔露出一个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她和西瑞尔之间留些距离，也许会相处地更好吗？
　　但莉莉安已经没有机会验证了。
　　莉莉安和乔，婚姻稳定。

　　柯西岛被炸成废墟后，莉莉安名声大噪，她终结了神话中的恶龙，她的脸被印在时代封面上，柯西岛罪恶的血被终结于世。
　　蘑菇弹在柯西岛上空绽放后多年，再无以柯西为名的恐怖分子。
　　社会恢复安稳，一切尘埃落定。同样的稳定的还有柯西岛计划的执行人，莉莉安婚后不久怀孕，生下了一个男孩子，之后又有了一个女儿。
　　女儿在周岁抓阄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抓了画笔和画具，并在成长的过程中，对绘画展现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孩子继承了塞洛的血脉。”莉莉安说，于是女儿随了她的姓氏。

　　柯西岛战后重建，科研人员在柯西岛被炸毁的地表下，挖出了巨大的地底遗迹。
　　传说，那是失落的文明，遗落的城邦，与传说中特鲁斯摧毁的帝国惊人的相似。
　　只是一个帝国在一个岛屿上，倒很是奇怪。

　　柯西岛计划成功推进，柯西岛暂时成为了无人管辖无人前往的无人区。蘑菇的余波散去后，被新商机吸引的建筑队很快在原地重建家园，建筑公司入驻，人群也逐渐聚集，无数探险队伍，科研人员被这座曾经罪恶的岛屿所吸引，他们来到了柯西岛，在此定居。
　　几年后，城堡建成。
　　外部成为对外开放的景区，城堡主区好似一直被什么人占领着。
　　传闻，那里住着世界上最美丽也是最强大的女人，和她银发波斯猫的男人，以及他们的女儿。
　　柯西岛更名维岛，成为歌德共和国的附属岛屿，并在之后，成为著名的旅游度假圣地。

　　时隔许久，莉莉安又来到塞洛市区。作为柯西岛计划组长的代表，领取政府颁发的□□项。
　　莉莉安不知这是走形式还是讽刺她。
　　她曾在媒体毁誉参半，如今都是鲜花与掌声，她曾被怀疑通敌，也亲手终结了那片罪恶的岛屿和那个集全世界之恶的人。
　　柯西岛从罪恶之都成为美丽的维岛。
　　总统也一改强硬的作风，大力支援维岛的建设，是威慑作用已经达到，柯西岛早已再无威胁？还是……

　　颁奖典礼结束后，与总统共进晚宴，莉莉安无心恭维，美酒，美食，开口，对那个特鲁斯及其孙子凯撒的尸体回收后，坐稳了权力之位的总统，问，“总统真的是，阿萨辛的人吗？”
　　中年男人并没有惊讶，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也没有正面回答，带着政客的圆润与圆滑：“这个问题，不论我回是还不是，都会惹得一方不悦，不过，我可以肯定回答您的是，就像职业杀手不被雇佣就不会随意杀人一样，管理国家如管理公司，人民生活的好，公司也会更加繁荣，作为总统，无论是我的立场，还是我背后人的立场，都不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伤害。至于推我上台的人到底是谁，莉莉安小姐真的很想知道的话，回家问一问西少爷，是更好的方式呢。”
　　莉莉安明了了。

　　莉莉安行走于塞洛的街道，领奖，顺便给女儿买喜欢的画集，却被书店放在首的畅销书吸引。
　　莉莉安拿起书本：
　　《神父与蘑菇》
　　作者：亨伯特
　　她翻开封面，扉页上写：他是柯西岛存在以来，最好的神父
　　她又翻页。
　　书上，印着一个青年的照片，那是他更年轻的时候，大概是有十几岁，脸蛋干净漂亮，头发整洁，衬衫雪白，衣冠楚楚，像个学生。
　　莉莉安将这本书和女儿要的画集一起购买。

　　时隔许久，莉莉安去了趟塞洛美术馆。
　　美术馆依旧人来人往，有人认出了她，对她微笑，点头，致敬。
　　莉莉安也回以微笑，
　　有镜头在拍她，偷偷地拍，直接的拍，莉莉安早已习惯。
　　她走过祖先的绘画，走过被盗走亦被她追回的母亲为她画的《我的小公主》。
　　她停在最后，也是最近一幅画前。
　　金框装裱的画布上，由血绘成的人物画。

　　画面上，荒芜的土地支起十字架。
　　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
　　十字架上，钉着一个少年。
　　身形修长，宛如耶稣。
　　他望着她，面庞平静而悲悯，鲜血流干。

　　他沉着，狡猾，是一个可怕的魔鬼，又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他关爱救济院的孩子们，守护养育了他的罪恶的土地。
　　他遇上爱情，犯下罪行。
　　人性的善，恶，宗教的神性，在他身上，和谐统一。
　　他是谁？

　　右下方的标签：
　　名称：《了不起的阿什利》
　　画家：莉莉安·塞洛

　　安琪离婚后没有要孩子，过着比谁都自由的生活。
　　她本想以赛洛家的资产和柯西海贼团的悬赏金赔偿科波家欠下的债务，西瑞尔却没有接受。
　　“我和乔结婚了哦，不会嫁给你了，小西。”莉莉安无奈的说，“当然，我毕竟是探员和武器科研人员，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人力和科技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他都没有要。
　　债务依然被免除了，安琪和费米结了婚。

　　“你当初，真的是自愿结的婚吗？”莉莉安还是忍不住问道。
　　安琪来看她，说起离婚后的生活，她换了城市，开始约会，到处去玩。
　　安琪结婚结的猝不及防，甚至没有给她反对的机会。
　　“担心妹妹的话，随时可以来阿萨辛看望哦。”西瑞尔对此十分大度，阿萨辛的大门随时对她敞开。
　　虽然同为科波家的孩子，安琪并没有继承多少财产，在公司也无她一般的影响力，西瑞尔早就完成科波的吞并，让弟弟和安琪结婚，并无任何实际益处。
　　但这场婚姻中，阿萨辛倒也并未苛待安琪。
　　安琪完好无损，依然是记忆中那个沉默的孩子。

　　提起这段短暂的婚姻，“一开始都很好，我们定期约会，他带我去漫展，我们一起打游戏……”安琪回忆着费米完成任务似的应付她，无法对他恶言相向：“费米是个不错的人，只是不太适合当老公。”安琪想了想，说，“每天宅着打游戏，从不出门，我怀孕后对我的兴趣也没了，但是也没有出轨，只是单纯对女人性质不是很高，新鲜感过了，又回到了游戏上，他和游戏结婚更合适。”
　　西瑞尔也这么吐槽过他这个弟弟，和初音未来结婚更合适。
　　安琪看着茶水竖起的叶子：“离婚后他给了我一大笔钱，似乎也觉得这么浪费我的青春很对不起我似的。”

　　电视上，放着阿萨辛出品的动画片《杀手要从娃娃抓起》。
　　阿萨辛家居然也进军儿童产业了吗？
　　继《特鲁斯的奇妙冒险》后，成为了风靡大陆的动画连续剧。
　　出乎意料的是，伊恩很喜欢这个动画片，自幼立志成为一个杀手。
　　莉莉安有些头疼，“小孩子怎么可以打打杀杀的呢？物理题写完了吗？”
　　乔温和的笑了笑：“你还记得，伊恩一周岁的时候，抓周抓了塑料小刀吗？也许从那个时候就注定了呢。”
　　伊恩也很喜欢打游戏，和网友聊的火热，莉莉安知道后教育儿子：“不行哦，万一是什么骗子呢？”可小孩子一点也不听话，还收到了网友的礼物，一个塑料小人，莉莉安又教育儿子：“怎么可以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呢？”不过好在，看着不是很贵的东西。
　　伊恩脚步轻如猫，来无影去无踪的，莉莉安都抓不到他。
　　这该不会是，杀手的影步？
　　莉莉安狐疑：“你哪里学的？”
　　伊恩理直气壮地说：“动画片教的！”

　　伊恩从小就是个活泼的孩子，一点也不怕生，“安琪阿姨！”伊恩蹦蹦跳跳的扑到安琪怀里，从她腿间抬头。
　　安琪看到一双熟悉的，绿色的眼睛。
　　安琪条件反射性的，唇角发白。
　　莉莉安看着儿子的眼睛，说：“基因还真的是神奇呢，隔代遗传，伊恩继承了乔母亲的绿眼睛。”

　　安琪将自己的一生卷入沉默的潮流。
　　她曾沉默地看着姐姐离家出走，她曾沦为西瑞尔的共谋，让西瑞尔以她为切口，击溃了父亲的公司。
　　对于西瑞尔所做的一切，她缄口不言，看姐姐落入陷阱。
　　她隐瞒着她，与费米缔结婚姻的契约，只因那个阿萨辛帝国顶端的男人，想留着与姐姐血脉有所关联的孩子。
　　她看到伊恩的绿眼睛，再度想到的，依然是西瑞尔。
　　她察觉到了计谋的形状，捉摸着开口，“姐姐结婚后，乔，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
　　莉莉安想了想，“和没结婚那时一样呢……”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记忆受损的缘故，若说真的有什么不太一样的话，那就是在床上吧。
　　是感情亲密到一定程度就会觉醒奇奇怪怪的癖好？
　　莉莉安不记得乔以前也这么爱观赏她，蒙住她的眼睛，恶作剧般的控制她身体的快感。

　　“还想让安琪多呆几天呢，但她说还有约会，匆匆走了，也不和你这个姐夫多说几句。”睡前，莉莉安翻开《神父与蘑菇》作为睡前读物。
　　乔没有介意，亲了亲她，“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神父与蘑菇》是柯西岛的史料。
　　在爆炸后很多年，有关那座岛屿更详细的历史才被公之于众。
　　莉莉安翻着书页，忽然想起被她毁掉的那个岛屿。
　　她想生活在匮乏资源的孩子们，他们如何长大，那个自幼聪慧的孩子，如何通过蛛丝马迹，发现岛屿外有更大的世界。当他们发现，他们是被政府丢弃的垃圾，是臭水沟里的老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因为被世界抛弃，于是向世界报复，那些人，是否也像他们一样，有着伙伴，友谊坚不可摧。

　　莱娜蹦蹦跳跳的来她的书房找她，拿着一本画集，掀开，指着画上的男人，问：“妈妈，这个人是谁呀？”
　　莉莉安看着画上，黑发黑眼的青年，说：“他叫阿什利。”

　　在阿什利死去后很多年，莉莉安开始思念他。
　　她看完了这本书，像是补全了她未曾参与过，他仅有的人生。他聪明，漂亮，讨人喜欢，重视同伴，脑子里总有很多点子。他强大，随和，不摆架子，谦逊，好学。他心性单纯，作恶也作的单纯，像是未经文明驯化的，原始的野兽。他是柯西岛的神父，是最残忍的罪人都会照拂的，柯西岛的救世主。
　　莉莉安翻看画集。
　　夏夜里，海贼们聚集，放露天幕布黑白电影，看老的不能再老的故事。他给教堂的墙上上画上宗教故事，笑容好似一束光，阴暗的祷告室都因为他亮堂堂的。
　　他黑色的眼睛如黑曜石，耀耀生辉，闪着的光像是广袤的星空下，银河一泻千里。
　　他黑发轻扬，在月色下如同神祗般美丽。
　　教堂中，圣洁的光辉笼罩着他，他神父的袍子上绣着十字架，黑色的短发衬得皮肤雪白。
　　风起，垃圾袋与沙尘轻扬，他站在垃圾山的尽头。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知道海的对面，是什么。

　　“阿什利是最重要的人，海贼团没有船长就不成立了。船长可以死去，名为柯西的航船必须永远航行，阿什利如此坚信，而阿什利却从未意识到，柯西海贼团的成员，是因为阿什利，才会聚集在一起。”
　　阿什利死后，柯西岛的残党四散。

　　柯西岛人很残忍，这个世界更残忍，莉莉安想起她说起政府对柯西岛的发展规划时，他的沉默。
　　她高高在上，以拯救的姿态掠夺。
　　阿什利何曾需要拯救？
　　她忽然意识到那时他的沉默是在悲伤，悲伤人与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但他对她，依然露出笑容。

　　莉莉安擦去泪水。
　　“莉莉，你怎么哭了？”而乔，她的丈夫乔，总能第一个察觉到她的心绪。
　　真是奇怪，以前乔有这么敏感吗？乔明明是一个善良到对危险都不敏感的人。
　　“乔，我想对你说一件事。”忽然，莉莉安开口。
　　“嗯？”
　　莉莉安：“你还记得吗？我们订婚之前，报纸上说，我迟迟不推进柯西岛计划，是因为，我对阿什利有私情。”
　　乔：“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莉莉安没有看他：“媒体说的，是真的，我曾经，确确实实，对他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