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谈判 ...
-
鬼王来临的前三日，鬼杀队风平浪静，但紧张的氛围一直在蔓延，许多队员的心情都很沉重，仿佛三日过后，就是他们的死期。
鬼舞辻无惨究竟想干什么？
几乎没有人相信鬼王是真的来求和的，更何况，鬼杀队现在处于劣势。据鬼王所言，他可能已经掌握了鬼杀队总部的位置，不然不会“登门拜访”。
无惨在信中提供的信息也很值得琢磨，为什么要在对鬼最不利的白天出没。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提供了虚假的时间，要么是他已经克服了阳光。
产屋敷希望是前者，因为如果无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么这世上或许没有东西能够消灭他了。
鬼杀队上层商讨策略、排列阵型，普通成员则更加拼命地训练，只为缓解心中的压力。
一切都在有条不絮地进行下去，终于，三日后的巳时，到来了...
约定之时，鬼舞辻无惨与鬼舞辻炭治郎，光明正大地走进敌人的大门。
“很安静啊...”炭治郎嗅了嗅鼻子道，“周围埋伏了百余人，可以说是鬼杀队的全部兵力了。”
紧张、焦虑、坚定、害怕...空气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是吗，那还真是荣幸，”无惨淡淡道，接着，他环顾四周，又抱怨道，“都没人出来迎接，这就是鬼杀队的待客之道吗？”
大本营空无一人，可即便如此，根据鸣女先前的探查，两人还是顺利走到了产屋敷耀哉的宅子前。
前门微微打开，一缕阳光照进黑暗的宅府内，阴影处，躺着一位生命将近垂危的男子。男子身旁坐着他的妻子和他的两名女儿。
“咳咳，”耀哉意识到两人的到来，他艰难地转头，露出自己缠满绷带，已经腐烂的半张脸，“你...终于来到了我这...”
“近在...眼前...鬼舞辻无惨...我们一族...鬼杀队...追剿千年的...恶鬼...”
听到这话，无惨因为妻子早上为他整理衣装，打领带而大好的心情，被破坏了将近一半。炭治郎同样颇有不满，毕竟没人希望外人说自己丈夫的坏话。
“天音，他们...外表...如何？”
“与二十五岁至三十岁的男性无异，双眼呈梅红色，瞳孔则如猫一般竖长，”天音回应道，“身旁则是一十五、六岁的少年，与音柱的情报一致，和鬼杀队队员灶门炭治郎外貌一模一样，除了那头及腰的赤色长发。”
“以及...貌似对方手上拿着鲜花和水果篮。”
“突然造访，着实冒犯了，”炭治郎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我们可以进来吗？”
“...请随意。”
炭治郎与无惨脱了鞋，在离产屋敷夫妇有一段距离的榻榻米上并排，席地而坐。
“何等丑陋的模样，”无惨冷哼一声，极尽嘲讽，“你甚至散发出了尸腐味，像蟑螂臭虫，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也不知道谁才是恶鬼。”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你对我...对产屋敷一族，肯定深恶痛绝，所以只有我，你一定会亲自来杀。”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是因为眼瞎，所以连字都看不懂了吗？我在信中说明的很清楚，我们是来谈和的。”人类不会恨蚂蚁，如果蚂蚁爬上人类的身体，咬了他们一口。人类只会恼怒气愤，但“深恶痛绝”...远远谈不上。
两大首领谈话间，天音一直在默默观察面前两人。鬼舞辻无惨穿着讲究，定制的西装，袖口绣有金丝花纹，身后则披着黑色披风。相较之下，鬼舞辻炭治郎的衣着要简单许多，仅仅是一件黑色的宽大和服。
突然，炭治郎右手伸进左手的袖子，顺出一把小刀。
天音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她的冷汗直流，差着喊出声来，就怕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想要“刺杀”。
可炭治郎只是从放在一旁的水果篮中挑出一颗最大最红的苹果，然后用小刀削皮。
“...你究竟在想什么？”
“争斗没有任何意义，目的已经达成，况且，我想我已经足够诚意，这几个月来，你们的人员伤亡应该自鬼杀队建立以来最低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同族鬼全部清除...无惨...你也会在意旁人的生命吗？”
“...我不会斩杀同类。”实际上，无惨看向已经削好了一个苹果的炭治郎，仅仅是他的妻子不想他这么做罢了。
“无惨！”炭治郎眼睁睁地苹果被无惨夺走，“这不是给你吃的！”
“哼，那个家伙现在只能吃流体食物，水果在他手上就是浪费！”
无惨狠狠咬了一口苹果，发出清脆一声。开什么玩笑，就连他都没吃过炭治郎亲手削皮的苹果！
“让你见笑了，”炭治郎接着把话说下去，“正如无惨所言，争斗对你我都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双方损失惨重。同样的，鬼族也在积极地改造，降低自身对人体血肉的渴望。”
不论这次会谈的结果如何，炭治郎都会这么做。鬼族，如果想在社会上生存，就必须低调地融入人类。如果某只鬼杀人吃人不慎，引起政府的关注，那么对于整个鬼族，恐怕会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无限城工厂只是第一步，鬼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学习拟态、实用知识。员工餐是尸体与人血饭团的交替食用，好提高鬼的自制力。之后，找到青色彼岸花，加以研究，进一步降低鬼的“野性”，并赋予他们在阳光下行走的能力。
第二步，“改造成功”的鬼会被释放到人类社会，他们要先在无惨名下的各类公司里打工，并登记在案，一旦出现“伤人”意外，无惨也好出面掩盖解决。
第三步，三年后，等鬼彻底融入人类世界，便可以选择转职，从公司离开，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在未来，无限城会成为一个巨大的交易场所，鬼舞辻无惨会与医院、拥有稀血的个人、监狱联系，用金钱交易血液与犯人的尸体。然后，这些东西又会出现在无限城，用于与众鬼的二次交易。
如果政府高层也有他们的人渗入，伪造身份文件同样会更加轻松。
“你是说...要让鬼与人类共存，真是个伟大的梦想...但是过于虚幻了，比无惨的梦想...更有之而不及。”产屋敷温柔又虚弱地反驳道。
听闻此言，无惨手上的青色脉络暴起，梅红色的瞳孔中出现了几条颜色更深的血丝。
真是个令人不快的家伙。
试想一下，任谁为了一样东西，而进行了将近千年的努力，到头来却被一个人轻飘飘地否决，想必都不会开心吧。
正当无惨想要发作之时，他的手背上突然传来了温暖的触感。
炭治郎把自己的手塔上去，似乎在安抚他。
“无论是我丈夫的梦想，还是我们的努力，都不是你能轻易否定的，而且我们早已拿出了成果，越来越少的恶鬼便是最好的证明。”
“炭治郎...不是我不愿意，但鬼杀队中的许多成员...都被鬼夺去了重要之人，他们...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那么，就要让残酷的战斗一直持续下去吗？”鬼舞辻炭治郎反问道，“你们的队伍中，有多少人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他们才多大的？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他们就要死在战场上吗？”
“如果我没记错，九柱中，有个叫做甘露寺蜜璃的姑娘，她的家庭美满幸福，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加入了鬼杀队...是的，她确实为帮助别人，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而感到快乐。可是，万一她在任务中不幸逝世，爱她的父母怎么办？她那年幼的弟弟怎么办？更何况蜜璃现在已经开启了斑纹，活不过二十五岁，白发人送黑发人...”
鬼舞辻炭治郎攥紧了拳头，目光坚定道，“产屋敷耀哉先生，请停止这几百年的纷争吧。休战之后，无惨也会为治疗斑纹贡献自己千年来的研究成果，我们会努力延长蜜璃小姐和无一郎先生的寿命。”
“甚至包括困扰您一族的诅咒，我们同样也会想办法解决。”
“可这些孩子的悲惨命运...正是因为无惨和你们鬼族啊，”产屋敷耀哉过了许久，才缓慢开口道，“没想到你们居然知道了...诅咒的事情，正因为我们一族...出了无惨这样的怪物，所以全族都惨遭...诅咒，出生的婴孩...都体弱多病，早早夭折...在我族即将灭亡时，幸得一位神官的指点。‘同一血脉之中出现了恶鬼 必须要倾注心力将其消灭这样家族才能免于毁灭。’，我族...代代都迎娶神职者一族的女性为妻...婴孩不再容易夭折了，可即便如此...我族依然没人活过30岁。”
“而那些孩子...也正因为你们...才过得如此痛苦，你们，本就不是应该存在于世上的生物...”
“炭治郎，你是个善良的人，与我们鬼杀队的那个，被无惨灭门的孩子一样，所以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和自己的‘仇人’为伍。”产屋敷耀哉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朵云一样，令人听上去很舒服。
“所以，你是在挑拨我和无惨的离间吗，产屋敷耀哉！？”炭治郎在一瞬间内突然释放出强大的怒气，赤红色的瞳孔变成和无惨一样的猫瞳。
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纵使在他的世界，产屋敷耀哉杀死了鬼王之后，比起对鬼杀队主公的怨恨，炭治郎感受到更多的是失去珍视之人的悲伤，因为他知道双方的立场不同，战场上刀剑无眼。
可现在呢，与鬼杀队的主公面对面交流，他好话歹话说尽。可产屋敷耀哉还是冥顽不顾，油盐不进。
甚至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无惨身上，呵。诅咒？神灵？鬼舞辻炭治郎跟在无惨身边的这些年，看过不少西方新思想的著作。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神不信佛。
无惨坚信西方的“人定胜天”，炭治郎则与东方古国“天人合一”的思想不谋而合。
以及“鬼毁了人”的思想更是搞笑中的搞笑，一个种族要在地球上生存下去，难道不用捕猎其他种族为食？
鬼只能吃人，人类的食物他们又吃不下去，会呕吐恶心反胃，直至无惨吸收了彼岸花，这种情况才有改变。人类难道不吃牛羊猪吗？甚至连蔬菜瓜果都是有生命的。而且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完全不伤害其他生命的事情，就算人类只吃地上的草，那也是在跟牛羊猪抢食。
产屋敷耀哉简直虚伪到让炭治郎想吐，明明都是想要活命。无惨将人转化成鬼就是卑鄙无耻，惨无人道。他利用孩子的仇恨，举办效率不高且不人道的的入队试炼，甚至说出“二十个人活了五个，真优秀”这种话。
爱惜下属，温柔善良？
“主公对每一个人都很好。”
“他记得每一个鬼杀队队员的名字，也会为他们去扫墓。”
“生病的时候，主公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哈哈...多么讽刺啊...
为了他们家的家事，不接受“求和”，甚至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要让更多人去死。
他怎么敢否定无惨的价值，把所有的锅都往无惨身上扣！？他怎么也妄图对他进行“洗脑”，真以为鬼舞辻炭治郎和那群孩子一样那么好忽悠？
“不知所谓，令人作呕，你的病连脑子都传染了吗？你说的事情之间根本没有因果关系。”无惨怼完产屋敷，反倒是过来安抚炭治郎了，他转头道，“别被这种人气坏了身体。”
“那你的脾气是真的很好。”炭治郎闷闷道。
真心的，亦或是有所图谋，鬼舞辻无惨，真的会去“爱人”吗？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你口中东西，要问为何，因为我从未受过任何天罚，哪怕杀死成千上万人，我依然为世间所容，”无惨转过头，讥讽道，“这一千年来，我从未见过什么神佛。与其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不如去求医治一治你脑子里的病。”
“当然了，如果你选择变成你最厌恶的鬼，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毕竟我们可是‘永恒’的。”
无惨的话着实“刺耳”，但炭治郎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如果神灵真的存在，为什么不惩治鬼王，反而对除了他之外的整个家族进行惩罚，遗传病的可能性更大。“变鬼”邀请反而还挺“诚挚”的。
他的丈夫果然是个傲娇又带有几分诡异温柔的“鬼”呢，而且风度翩翩~他都想打人了，无惨居然能听产屋敷把话说完。
“咳咳，”疾病缠身的产屋敷又重重咳嗽了两声，“永恒的就是...人的意志，唯有人的意志，永垂不朽...鬼舞辻无惨，即使你克服了阳光...我的孩子们...也必定会将你消灭。”
就在这时，炭治郎的鼻子灵敏地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炸药味和紫藤花的香味。
“千年以来...从未有一个人...宽恕过你...”
接下来就是什么虎的尾巴，龙的逆鳞，人类意志...听的无惨只想打哈欠。所以他才会讨厌人类，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说的很高大上，本身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跟产屋敷‘讨和’无疑就是废话。”
木质的宅府开始燃烧...
“嗯，但是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
爆炸声越来越大...
产屋敷耀哉惊讶地盯着眼前两人，他们处变不惊地交谈着，连姿势都没有变化，仿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不可能，那个贪生怕死的无惨，此刻居然任由炭治郎枕在他的肩上小憩，并且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的鬼后。
而他这边呢，妻子紧紧握着他的手，两个女儿虽然说是“自愿”，但早已被高温的热浪激出眼泪来。
“血鬼术·封目笼”
炭治郎与无惨的背后双双生出无数血肉制成的鞭子触手，触手迅速围成一层厚厚的，密不透风的茧，将两个人包入其中。
外界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而封闭的黑暗空间内，两只鬼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那个疯子，”炭治郎小声嘀咕道，“居然拉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去陪葬，她们才四五岁...”
“他就是这样的人...”纵使无惨听了炭治郎的意见，提前做好了万全准备，此刻的内心也不免被震撼到。那个男人脸上笑的比谁都温柔，却将妻女以及自己炸了个灰飞烟灭。
“你们，对主公大人做了什么！？”听这声音，应该是愤怒的风柱，不死川实弥。
“产屋敷那家伙，是想鱼死网破吗？”无惨道，“在死前还想最后搏一把，呵呵...我居然以人类的标准去衡量他。”
鬼杀队收到的消息：一旦无惨想对主公不利，主公就会引爆炸药，与鬼王同归于尽。而且潜伏于别处的其他鬼杀队队员，也在纷纷前往熊熊燃烧的宅府。
“仇恨与执念...可是很可怕的东西哦，”炭治郎慢悠悠地说道。
产屋敷一族对鬼王的愤怒宛如蝮蛇一般，深藏于他自己的心底，就连炭治郎，一时半会居然也没闻出来。他以自己为诱饵，激发出了鬼杀队更强烈的斗志与仇恨，打响了这场对于人方来说根本就没有胜算的战争。
人类啊...往往会被利益和感情左右，而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耀哉，两者兼备。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谈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