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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欸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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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心发烧得厉害，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比平日更加诚恳，期期艾艾地老实提醒：“白白宵，你好高，我看不到你脑袋了……”
她的胆量在朋友圈内人尽皆知，一个人时觉得恐怖，但请朋友陪自己上厕所之类的，又会觉得不好意思。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认知：白宵现在和她的女性朋友一样，不得不陪自己前往医务室，她是有求于人的那方。
所以尽管觉得莫名的惧怕，她说完这句话后，露出了实在是说不出口的腼腆表情。
白宵沉默了片刻，黑暗深处传出一声叹息，叹息声落下后，公寓外的灯竟然明亮了些。
至少卫心又能看清那张俊秀的脸了，看到她安心的表情，白宵苦笑：“你啊……真的是……”
“……一点都没变。”
后面的话语卫心怎么也听不清楚，即使问白宵，他也只是用看不懂的笑回答：“走吧，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他说的话真奇怪，卫心想，听起来他好像没办法走出寝室楼一样。
可是他明明跟我走出来了，就在旁边。
“卫心！”
“嗯？”卫心转头。
白宵隔着玻璃对她挥手：“记住，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哦。好……”
卫心再睁眼的时候……她发现她正在跟白宵走在林子里。
奇怪……
这是去医务室的路吗？
白宵一言不发，沉默地走着。
小树林的路灯越来越暗，卫心能感觉到树的影子越来越深，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影子里传出来，像是窃窃私语，渐渐地，接触肌肤的空气也变得冰凉。
白宵……白宵就像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埋头走路。他的背影匆匆，仿佛对小径无比熟悉。
卫心则步履蹒跚，必须两步才追得上他的一步，这样的行走对病人无疑是一种虐行，很快她就支撑不住了：“那个……白宵，能不能……”
走慢点。
——奇怪。
白宵呢？
卫心茫然张望，把除了身后以外的方向都瞧了个遍。
周围除了树什么都没有，只听得见树叶沙沙的响声。
太黑了……让人不安。
白宵不见了。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也许在身后，一个声音说，不然你转头看看？
就在这时候，忽然白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卫心。”
卫心回头……她回不了头，尽管她反射性有一个回头的打算，但她身体因为恐惧早就领先意识一个阶梯，拒绝了这个愚蠢的提议——察觉到做不到的时候，卫心昏昏沉沉的脑子就像打开了一扇天窗，整个人清醒了不少。而一清醒，一种冰冷的恐惧立刻爬上她的背脊。
她想起来白宵叫她不要回头。
对了，白宵好像还在女生寝室里。白宵没有出来！
那……那后面那个白宵是？
不自然的画面浮现眼前，卫心的大脑如同被闪电击中般僵住了。
卫心感知是迟钝了，但胆量依旧敏锐，一旦找回恐怖感，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不转头也不后退，不观察四周也绝不仔细看，短短啊了一声，立马全身紧绷，疯狂向前冲！
她逃命的速度极快，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发烧的病人。
卫心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恐惧转化为动力，不顾一切地沿着小道向前狂冲——隐约感到周边的树正凸出活动的轮廓，似乎是一张张哀嚎的人脸。
余光瞥到这种鬼怪性质的抽象性艺术，她两条腿顿时迈得更加有力，眼泪鼻涕直接吓了出来，黑鸦鸦的环境，只能凭感觉朝一个没那么恐怖的方向猛冲。
“不对。”卫心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她看向前面，竟然是熟悉的背影。
是白宵！
原本在身后的白宵已经不知不觉跑到了前头。卫心心里咯噔一声。
那真的是白宵吗？
卫心满脸通红，本来就病着还夜跑，她的头又晕了——面前十有八九根本不是白宵，真正的白宵恐怕还留在女生寝室里。
高大的身影在慢慢走动，步子又慢又沉，他走在小树林唯一一条碎石小路上，如果要避开只能返回。
但卫心不敢转头，她的惧意就像警铃，疯狂警示她身后有东西，一旦转头或者后退，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糟透了！
前有狼后有虎，卫心一步都不敢动了。
“卫心……”
走在前面的白宵笑着招呼，“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等明年春天我们就能走到医务室了。”
熟悉的调侃，好像以前的白宵回来了。
卫心眼睛一亮，眼角嵌着泪花满怀希望的看过去，月光透过树照在她脸上，模糊地映照出她满怀希望的神情——希望这只是一个不那么好笑的捉弄，或者一场有点异常的怪梦，白宵会露出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微笑，告诉她只是个玩笑，不过这次的恶作剧稍微过分了点。
白宵果然面带笑容，他依然往前走，即使走在他后面的卫心也能清楚看到那张向来清爽的笑容。
“白宵！”卫心感动极了，情不自禁想要追上去。
“嗯？怎么了？”
“我……你，刚才好可怕，我好害怕！好像、好像闹鬼了！”
白宵依旧笑着：“你啊，胆子真的太小了……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呢？”
“说的也是……”卫心感到尴尬，她又自己吓唬自己了。
“不过真的，感觉就像真的发生的一样……”卫心想要快点跟上前面的白宵，但不知怎么脚步却慢了下来。
“是吗？你看到了什么？”
“……就是，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因为你说了奇怪的话，我就忍不住乱想——”
卫心稍稍提高了音调，却戛然而止。
等等，卫心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能看到白宵的正脸？
他不是……正着身子，走在她前面吗。
“啊……”
卫心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声，反应过来后发现是自己牙齿碰撞的声响，然而她已经无力去压抑恐惧。
卫心没有回头，回头的从始自终只有白宵。
……回的只有头就是了。
小小的一幕带给卫心大大的震撼，她两眼一黑。
卫心再一次睁开眼睛！
她的脑袋像是灌了铅，沉甸甸的，思维也变得迟缓，就像在梦游一样，难以清晰地思考问题。
模模糊糊间，她感觉自己正在走动，但地面的触感不够真实，像踩在云端，视线也变得游离不定。
旁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与她并肩而行。尽管不太清醒，卫心还是努力回忆起一点细节。
对了……她想起来，她发烧了，白宵正陪她去医务室。
依稀记得好像是白宵提议的，他还说了什么来着？不要……不要……？思路又变得混沌起来，卫心只知道自己的脚步在移动。虽然校园不怎么明亮，但身旁那个无言的身影让她微微心安。
只要走过大操场和体育馆，紧挨着二号食堂的旁边，就是医务室了。
然而不知为什么，卫心很抗拒去医务室，或者说……她的内心很抗拒和旁边的白宵一起去医务室。有一种一旦达成了「前往医务室」这个目的后，就会发生极其糟糕事态的感觉。
这种想法对白宵太没礼貌了。
大半夜操场很热闹，有很多人在操场上踢球。
卫心下意识觉得不舒服，绕开了操场的红跑道，走上操场外面的人行道。白宵默不作声走在旁边，从善如流跟着她换了道。
白宵好安静啊……因为她生病了，不想让病人耗费精力吗？他很体贴别人，所以人缘很好。
卫心想起以前本来差点废社的冷门社团，自从白宵加入后，成员就越来越多。大多数人对恐怖片根本没有兴趣，吸引他们的应该是白宵吧，他很有行动力，也很有能力，即使家里不富有，大家也愿意待在他身旁。
有朋友陪着，卫心胆子就大，会觉得很安心。不知不觉，她莫名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好久没在夜里逛操场了……上次还是大学的时候……
体育社团真是辛苦啊，这么晚了人还是很——
步伐瞬间停滞。
今晚月光很大，照得操场都发白，卫心以为是足球社在操练，不经意往操场一看，差点吓得魂魄脱壳。
踢球是真的，但每个人都皮肤僵硬，四肢不自然地扭曲，呈现着病态的灰白色，且根本不追逐孤零零立在球门旁的足球，而是漫无目的奔跑在操场上。
“白、白宵！”
就在卫心往操场看的同时，这群“人”就像受到灯光吸引的蛾子，朝着她奔袭而来！
“白宵——！！”
卫心惊恐地想要逃跑，一把抓住身旁人的手，但伸手却落了空，她茫然朝旁边看——本应该在身旁的白宵，不知什么时候隔了两个道，走在对面的人行道上。
同样四肢扭曲的白宵直直地瞪着前方……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而在卫心发现他的刹那，他突然加速！
…………
卫心头重脚轻走着，她感到有一台老旧的电风扇在脑子里缓缓转动，每一个念头都费劲无比。
我……我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在大学里？我不是已经……已经……
卫心默默低下头，无法忽略一阵阵寒意。
她的思维被厚厚的雾气笼罩着，身旁是白宵的脸，笑容巨大：“卫心，”他说，“我们去医务室。”
他的脖子折向卫心，直直向前，脸对着卫心头顶的空气微笑。
卫心勉强认出四周是体育场后方的停车场，这里晚上也停满了车，有几辆车连车门都忘了关，露出黑黝黝的门洞。驾驶座似乎还坐着一动不动的人……
白宵的意思是穿过停车场，但卫心即将跨入停车场范围时，心脏猛然间收紧，一股莫名其妙的惧意瞬间涌上大脑皮层。
脑子的警钟异常迟缓，这回身子先一步行动，噔噔两步，就远离了白宵，远离了诡异的车辆。
奇怪，她为什么要后退？
为什么，要躲朋友？
空气凝固了一瞬，白宵的脸庞在卫心眼中模糊不清，但她知道对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然后她又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淋漓，卫心困惑至极，不明白为何有如此强烈的不安和抗拒，她无法解释这一切。
“啊？不是？”
卫心慌慌张张的声音回荡在空旷清冷的空气中。
她语气中的害怕任谁都听得出，谁都能感到她对自己的举动感到相当的意外，但由于脑子转不过来，她对身体急促的呼吸、恐惧的泪水、扑通直跳的心脏完全茫然。
看得出来，对于自己躲开朋友的举动，她也不知所措。
卫心眼泪狂飙，因为过于恐惧，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我、我这是——？”
“你去哪里？”白宵问，“不跟我去医务室吗？”
他靠近过来仿佛要抓住卫心，但卫心灵活地躲开了，躲开之后她还是没反应过来，脚已经慌不择路地朝另一个方向狂奔！
“不是……诶？不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