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尚武》季无一

44、借海

　　如露通过缩地术到达的地方是东海岸边，陈硕臻的法力在陈硕光逼宫时损耗太多，现在法力尚未恢复，所以没办法将如露传得更远，再说东海龙宫是东海龙王的地盘，外人未经允许也是不能随意用缩地术进去的。

　　如露不知该如何去龙宫，只得在岸边大声喊：“九公主！龙九公主！”

　　皎洁的月光下，海浪拍打着礁石，潮水的声音将她的声音都吞没了，如露不敢再拖延时间，于是剁了剁脚，一咬牙朝着海水冲了进去。

　　龙宫内，龙九正在自己的寝宫内绣花，身旁案几上的香膏正缓缓晕染出香味。

　　东海龙宫虽比不上大芜国的皇宫大气，但也是金碧辉煌，尽显尊贵。

　　龙宫的每一个门口也有守卫，只不过，他们的守卫都是长得奇形怪状的虾兵蟹将。

　　且不说龙宫内珊瑚成堆，珍珠成串，水晶为桌，白玉为床，单说龙九寝宫内悬挂着的那颗巨大的夜明珠已是世间稀有。像这样的夜明珠，龙宫内几乎每个房间都有。

　　徐子茂蹦蹦跳跳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毽子，说道：“娘亲，陪孩儿去海边踢毽子吧。”

　　龙九摸了摸徐子茂的小脸蛋，说道：“今日是中秋，咱们就待在龙宫陪龙王爷爷可好？”

　　徐子茂有些失望，低下头不说话，龙九看着她说道：“茂儿是不是觉得龙王爷爷这海底宫殿有些闷？”

　　徐子茂抓了抓头，说道：“孩儿的心思逃不过娘亲的法眼。”说完嘿嘿一笑，拉着龙九的手撒娇道：“娘亲，孩儿想出去赏月嘛。”

　　龙九放下手中针线，站起来，笑着说道：“好吧，娘就陪你上去透透气。”说完便拉着徐子茂向外走去。

　　如露不会潜水，个子又瘦小，她跑进海里便被海浪冲回岸边，再跑进去又被冲回来，正在绝望之际，突然看见海面上翻涌起一股大浪，大浪的中央出来两个人，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童，那孩童手中拿着一只毽子。

　　二人正是龙九和徐子茂。

　　如露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物，又看了看龙九和徐子茂，这二人分明是从海水里出来，却是全身不沾一滴水，心里惊奇，又见那女人头顶上有一对小犄角，想道：“这二人必然非同凡人。”

　　如露大喜过望，朝着龙九的方向噗通就跪下了，大声喊道：“仙子！仙女娘娘！救命啊……”

　　话音未落，龙九与徐子茂已到了她面前。

　　龙九见这小姑娘眼生，冷脸问道：“何人在此喧哗？”

　　如露焦急地说道：“奴婢是大芜国皇宫的宫女，特来求见龙九公主！”

　　龙九听说是大芜国的人，心中放下戒备，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又问道：“如何证明你是大芜国人？”

　　如露拔下头上的白玉云纹簪，双手呈上，“这是大芜国女皇陛下的信物，陛下说，龙九公主如若见到此物定会信奴婢所言。”

　　龙九接过那根簪子看了看，说道：“的确是大芜女皇的物品。”说完上前扶起如露，说道，“我就是龙九，你们的女皇陛下可是有难？需要我帮忙？”

　　如露惊喜地看了看龙九，说道：“谢天谢地，仙子您就是龙九公主，陛下有难，请龙九公主襄助。”说完膝盖一弯，又想下跪。

　　龙九扶住她，说道：“不必行此大礼，你且细细说来。”

　　如露便把陈硕臻被歹人算计，如今被困火海之事大概说了一遍，然后说道：“陛下说东海龙宫的四海之源可以灭火。”

　　龙九说道：“四海之源乃东海龙宫的镇海法宝，大芜女皇待我一家不薄，如今她有难，我义不容辞，你且稍等。”说完念动咒语，不一会儿，海中便飞出一只白玉宝瓶，龙九伸手接住那只飞过来宝瓶，说道：“速速带我前去！”

　　如露点点头，说道：“就在稷都城外，从东门出去大约两里地。”

　　龙九听完心里有了个大概的位置，她对徐子茂说道：“茂儿，你回龙宫去告知你父亲，就说娘亲先行一步回稷都去营救大芜女皇了，你叫他收拾好东西速回大芜与我会合。”

　　徐子茂点头说道：“知道了娘亲。”

　　龙九又说：“记得跟你龙王爷爷辞行，要懂礼数，听到没？”

　　徐子茂又听话地点点头，说道：“听到了，孩儿这就去。”说完一头扎进海里。

　　龙九将那根簪子慎重地放进如露手里，说道：“这根簪子你收好，我们立刻出发。”说完念动缩地术的口诀。

　　如露面前的沙滩上顿时出现一个光圈，龙九拉着她的手腕，说道：“事不宜迟，走！”说完拉着如露一脚跨进了光圈。

　　如露只觉得眼前景象一换，一瞬间就到了陈硕臻被困的火圈之外。

　　龙九一眼就看到了被困于火圈之内的陈硕臻，陈硕臻身旁的水罩已越来越薄，而外面的火圈已越烧越近，陈硕臻眼看快要支撑不住了，汗水已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落，衣服的领口都被打湿了。

　　龙九赶紧拿出宝瓶，念动咒语，然后大喝一声：“宝瓶开启，四海之源，尽归我用！水来！”

　　话言刚落，只见那白玉宝瓶的瓶盖自动飞到一旁，宝瓶口瞬间喷涌出一大股清水，径直飞向陈硕臻周围的火圈，对着火圈哗啦啦浇了下去。

　　如露满怀期待地看着那水浇下去，以为这下火圈应该会马上熄灭了吧，结果，那火圈很顽固，四海之源的水浇下去，那一圈的火墙矮了矮，但还是没有熄灭。

　　龙九也吃了一惊，看来是自己轻敌了。

　　如露看向不远处，严护卫还在和歹人过招，两人都在奋力而战，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上下。

　　龙九再次念动咒语，喝道：“四海之源！再来！”

　　只见那宝瓶口涌出的水变为更大的一股水柱，直冲火圈上空而去，在火圈上空盘成圆形再兜头浇下。

　　火墙又矮了点，但还是没有完全熄灭。

　　陈硕臻身边的水罩已经被完全蒸发干净了，如露眼睁睁看着她的衣角已被烧着了。急得大声叫：“啊！奴婢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龙九突然想到了什么，碍于自己正施着法脱不开身，于是她大声说道：“姑娘，快去附近找一张画，一张画着七颗星星的画，找到它！毁掉它！”

　　“好。”如露急忙点点头，眼神便四下搜索开来。

　　她发现歹人身旁散落了几幅字画，于是赶紧奔过去，蹲在地上捡起来仔细查看，一边看一边还念着：“七颗星，不是。”然后扔到一旁，紧接着又捡起一个卷轴再次打开，“七颗星，也不是。”

　　她慌张得手发抖，嘴里一直念叨着，“七颗星，七颗星，快出来……”为了节省时间她都不愿站起来。

　　突然她眼前一亮，面前的地上摊开着一幅字画，那上面赫然画着北斗七星，她激动得赶紧爬过去，拿起那幅字画，仔细确认，没错，确实是七颗星。

　　她嘴里接着念叨：“毁掉！毁掉！”然后捏着字画的边缘，作势欲撕。

　　突然，一根卷轴上的木钉从她背后插入，贯穿她瘦小单薄的身体，她顿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痛得发不出声音来，她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穿出来的木钉一头，“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手上也失去了力气。

　　原来，陈硕光发现如露想要毁了字画，奈何自己和严护卫对打无法分身，只能用脚踢了一根木钉过去制止她。

　　严护卫猜得没错，谢吉的身体里住着两个魂魄，一个魂魄是陈硕光的，他受人指点，短时间内只学会这一个法术，而且是专门用来对付陈硕臻的；另一个魂魄是谢吉自己的，所以他还是曾经那个武功高强之人。

　　“如露！”正在这时，如雲也找来了，她惊呼一声，手上的木盒子和两串糖葫芦掉在了地上。

　　如露摇摇欲坠，眼前一黑，向前一头栽了下去，如雲飞奔上前，一弯腰一把扶住了她。

　　“如露！”如雲跪在地上，紧张地唤她。

　　如露听见如云的声音，又缓缓睁开眼，断断续续地说道：“撕毁它……撕……”

　　如雲让如露靠在自己的身上，伸出手来，毫不犹豫地将如露手中的那幅字画狠狠撕成了碎片。

　　四海之源的水顿时占了上风，陈硕臻头顶上的北斗七星也渐渐变回原来的颜色和排列顺序，并缓缓向天边移去。

　　片刻之后，陈硕臻周围的七星天火被渐渐浇灭，龙九收回宝瓶，赶紧上前扶起陈硕臻。

　　陈硕光见七星天火已被灭，于是向严护卫扔出一只飞镖，严护卫侧过脸闪躲，那只飞镖便擦着他的鼻尖飞过，严护卫再回头看向陈硕光时，哪里还有陈硕光的身影？

　　陈硕光逃掉了。

　　“卑鄙小人！竟然用暗器伤人！”严护卫见陈硕光逃脱，气得咬牙切齿地说道。

　　紧接着，他拿出怀里的烟花，朝着天空一拉引线，“咻！”的一声，一朵金色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这是用来传递信号的，京中侍卫见到这种烟花，便会前来。

　　陈硕臻见如露受伤，赶紧起身过去看她，谁知她法力透支，人已经站立不稳，走了几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龙九赶紧扶起她，二人跌跌撞撞走到如露面前。

　　陈硕臻蹲在她面前，轻轻唤她：“如露……”

　　如露靠在如雲身上，满嘴是血，她看着面前的陈硕臻，“陛下……”

　　陈硕臻眼中噙着泪，伸出手去，替如露擦拭下巴边的鲜血。

　　龙九见如露已经快不行了，于是对如露施了个法，让她能把想说的话说完。

　　如露断断续续地说道，“奴婢……刚进宫时……教习姑姑……就说过……千万……千万别偷东西，皇宫……皇宫里的东西是御用的……偷了会折寿。陛下……陛下是真命天子，陛下的物件……奴婢果然……用不得……”说着颤抖着从袖子里取出那根白玉云纹簪，双手递到陈硕臻面前。

　　陈硕臻没有接那根簪子，只是将她的手连同那根簪子一起握住，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如露又说道：“奴婢福薄命浅，陛下的簪子，是滔天的福气，奴婢戴了……果然折寿……”

　　陈硕臻说道：“如露，别瞎说。”

　　如露已经气若游丝了，“陛下恕罪，奴婢……不能伺候左右了……”说完整个人软了下去。

　　如露的手从陈硕臻手中滑落，只留下那根白玉云纹簪，陈硕臻将如露的头抱进怀里，用脸颊贴着她冰凉的额头，哭着喊道：“如露——”

　　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任凭陈硕臻怎么唤她，她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应了。

　　黑夜即将过去，天边泛出一缕鱼肚白，清晨的微风轻轻吹拂着陈硕臻的头发，如露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

　　严护卫劝道：“陛下，放手吧，让属下来。”说着接过如露的尸体，将她轻轻放平。

　　如雲也一起出手，将如露平放在草地上。

　　此时，京中侍卫已赶来，一起赶来的还有刘公公和几个小太监，他们赶着一辆马车，是陈硕臻的黄金銮驾。

　　刘公公走过来，说道：“陛下，回宫吧。”

　　徐达带着徐子茂也赶来了，徐达上前行礼，“参见陛下！末将救驾来迟……”

　　陈硕臻没有说话，由如雲搀扶着，一脸悲痛地上了銮驾。

　　徐达看向龙九，龙九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待陈硕臻的大队人马回宫了，龙九才回过头来，对徐达说道：“陛下是失去贴身宫女，心中悲痛，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放在心上。”

　　徐达点点头，拉着徐子茂，对龙九说道：“咱们也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