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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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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小巷子里依稀有车轱辘碾过的声响,伴随着外面的叫卖声,俞澈终于撑起身子,开始洗漱,等他出门就看到外面那个正生龙活虎呢,心下不禁感慨还是年轻好啊!
“俞澈醒了啊!我正活动活动身子骨,这几天被你调养的已经好很多了。”孙青说罢,拎着水桶往厨房走,过了会这人从厨房慢慢探出脑袋。“那什么,你在炕下面压的钱被我捡到了,买了点早餐菜肉啥,你不介意吧?”
俞澈瞬间感觉这人又可恶了几分,拿起马勺丢了过去。“不问自取就是偷!小心我赶你出去啊。”
孙青赶紧缩回脑袋委屈巴巴的表示自己初来乍到,也没什么钱,等他日后赚了大钱一定要还给俞澈,他神色陈恳,俞澈虽然生气,不过又想到前几天傅宪有送来过孙青的欠款,倒也是大度原谅了。
“下不为例,不然你就等着睡大觉吧!”俞澈屈指敲了敲小孩的脑袋,真觉得孙青这么不靠谱的怎么就成了他红党的联络人。
等他们两个人吃完早餐,俞澈匆匆去了满江楼,自从上次去赵府唱了《牡丹亭》,最近满江楼这个曲目火爆的很,江玉琅已经初成名角儿,只不过他是不是点自己陪着他一同唱这曲儿,不然闹腾的很,俞澈无奈只得答应了。
俞澈到了后台,看前面的霸王别姬已经快结场了,赶紧开始包裹文生巾,后面便站了一人,他抬头一看就是江玉琅。
“怎么,今日已经不紧张了吧?过几天你就可以在找别人搭这场戏了,你俞澈哥哥啊还得歇歇呢。”
江玉琅别别扭扭的在后面不吭声,过了小一会,才磨蹭着坐在俞澈身边,面上委屈。“莫不是,玉琅哪里做的不对?怎么最近哥哥不喜欢我,不想和我搭戏了。”说罢,眼泪吧嗒吧嗒直流。
吓得俞澈赶紧给人擦眼泪。
“胡说八道什么呢,俞澈哥哥这不是忙么,你大娘身体不太好,最近不能天天在戏园子里,你给师父也说一声,可别多了心。”俞澈揉了揉人的脑袋。“时间不早了,快去准备着吧,不然可耽误了,等哥哥忙完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玉琅点了点,伸出小拇指硬和俞澈拉了勾才走。俞澈心下感慨,这小孩真是越来越难骗了啊。
夜风呼啸,黑黢黢的巷子里窝着两人,正是俞澈和孙青,从二更天等到了三更天,冻得直发抖,直至快四更天时,一声枪响了,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枪声此起彼伏,俞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事他也是第一次干,虽然预想到很危险,但是真的去了面临还是会害怕,他侧头看了眼孙青,发现他眼神坚定视死如归。
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搓了搓发僵的手掌,这小孩平时闹腾关键时刻竟比自己镇定。
忽然看到巷子口有两个踉踉跄跄的人影,枪声离的越来越近,两人不敢贸然上前,直等到看清人,才急急拉起血淋淋的两个人窜进了厂子里。
孙青皱着眉头问两人,暗号。
雨很大了舅舅家的来了。
两方才舒了口气,俞澈赶紧给两个人喂了止血药,听着急促的脚步声,扒拉开机器旁边的狗洞。然而那些狗腿子已经逼近,俞澈赶紧让两个受伤的赶紧爬了出去。
那狂吠的狗和错落有致的脚步声猛锤在胸口,俞澈当机立断。“你先走,我拖着他们。”
他还没说完,就被孙青推了出去。“闭嘴,我不想任何人因为我有闪失。”少年的眉目清秀,眼神熠熠,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俞澈,包含千言万语,说罢从怀里掏出枪迎了上去。
俞澈很想留下他一同战斗,但是他没有枪也不会开枪,只觉得自己废物透了,但是孙青的遗愿他一定要完成。咬了咬牙从狗洞钻了出去,拽着两个受伤的同志回了家,三个人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恨不得出去和那帮人拼了,但是更清楚,孙青的牺牲是为了什么?
也许,他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枪声响彻整个夜晚,白日就是挨家挨户的搜人,俞澈一夜未眠,听到粗暴的敲门声,赶紧起身开了问。
“爷你这是干嘛?”俞澈面上挂起笑意,不卑不亢的询问人。
“原来是俞老板的家,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昨晚跑了两个红党,怎么廊州也太不太平了,一窝的红党,昨晚居然来劫狱了,气死格老子的!没什么大事,已经有一个红党被当场击毙了。”来人沾沾自喜道。
俞澈心下沉痛一击,面色依旧,指甲暗暗陷进了肉里。“那恭喜爷了,看来不久要高升了。”
“哪里哪里,倒时候得了空就去满江楼捧俞老板的场子。别磕破了俞老板的东西啊,再会!”满脸的横肉乐的开了花。
俞澈送走了人,许久未动。
孙青死了?他真的死了,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半晌坐在凳子上,想起那人经常挂嘴上的那句话,革命哪有不流血不牺牲的。所以他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牺牲自己?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俞澈红通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艰难的挪步到了门口,从门缝瞧见来人,是傅宪。
他稳了稳心神把门打开了。
“有什么事?大少爷。”
傅宪,冷冷瞥了他一眼,直直冲进了门,环顾四周不见孙青。
“孙青人呢?他是不是出事了?”傅宪略有点急不可耐,他的直觉昨晚的事情和孙青脱不了干系。
“他跟我说,要回老家了,你知道他老家在哪么?要不你去找他啊。”俞澈心情不佳,也有点烦眼前这个暴躁小少爷,希望他有点眼力见,赶紧走。
傅宪一改往日的痞气,出门把门栓插好,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给俞澈。“我今日在警察署看到了……一具残破的尸体,面目全毁,只是手腕上有一道疤,那是他曾经救我留下的痕迹。孙青是不是昨晚去劫狱了?”
俞澈沉默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他心里觉得傅宪不像表面的纨绔子弟的样子,但是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不知道,我昨晚没见过他。傅少爷,我们戏子只懂唱戏,都是良民,国家大事可从不掺和。”
傅宪摸了摸手腕的表,眉头紧蹙。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自为之吧,最好不要馋和白党和红党之间的事,还有他们和日本人之间的事,好话不说二遍!”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