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英豪之锁青山》雨醉霜林

43、瞬间天堂，瞬间地狱

　　山颠之上，天高云阔。两只苍鹰比翼在辽远的天空中骄傲的飞翔。

　　阿青立在突起的山岩上，神色茫然的目视自由翱翔的苍鹰。右肩轻轻一动，知道小山已经与他并肩而立，身体连同心灵都感到了温暖。

　　阿青痴痴地看着苍翠的青松，眼前闪过七年前头一次看到小山的情境。那天，青山之上，原本以为此生只能是一只奴畜的他，头一次感觉到了作为人的温暖：那天，小山要拿他这个小奴隶当兄弟，他说：青山为证!

　　兄弟!感觉到小山的肩膀更紧的贴上了他的肩膀。兄弟!以君为兄弟，情谊如手足。同衣一袭袍，共饭一箪食。共担家园梦，同赴国之难……有多好，有多好!阿青喉头滚动，咽进去一声哽咽。原来，自己是这样的渴望成为小山的兄弟!

　　原来，侯爷没有说错你!你不甘为奴，你一心想与小山当兄弟;你想与小山象这苍鹰一样，并肩的飞!

　　兄弟!阿青遥望着高远的苍穹，并肩的苍鹰忽然仰天长啸。

　　满腔的悲愤与不能停止的希翼在啸声中尽情的宣泄。

　　回眸间，看到小山探究地看着他。

　　候爷，您放心：阿青不会挡小山的路，不是因为他是主人，而是因为他是弟弟!母亲，对不起，阿青，做不到伤害弟弟!

　　阿青身体微僵间忽然伸臂，将小山的肩膀揽住，如同一个真正的哥哥揽住了弟弟的肩膀。这是他此生头一次揽住了小山的肩膀，一个哥哥对弟弟寻常亲昵的动作。如果他知道这一揽间会有让他们兄弟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不会在此时伸出他的手臂。

　　小山的身体在他肩头僵直。阿青猛然清醒：自己在做什么答应过候爷什么他揽向小山肩膀的手僵硬凝滞，如同他的眼眸慢慢垂下。他后退二步，“……小山……”他以奴隶姿态准备曲膝。

　　“哈哈……”小山忽然笑了起来。一伸手拉住了他：“阿青，好好的又怎么啦对啦，这是我新找来的大还丹，你试试……”

　　小山声音带着轻轻的颤抖。小山的手中托着一粒黑色的药丸，如这许多年来一样，小山的笑得好温暖，阳光下明亮灿烂的笑，这些年没人的时候，小山一直一直对阿青这样温和地笑。一直这样拿药给他……

　　眼中雾气弥漫，如果不是小山，阿青应该早就化为飞灰。小山，其实一直拿阿青当兄弟!

　　阿青的喉头哽了一下，嘴角荡起微笑，如许多年来一样，虔诚地伸出双手，等着药丸落入掌中。小山手腕一翻，药丸送向阿青口中。

　　阿青用力吞下。“小山，谢谢，……”

　　小山收了笑，目光锁着阿青，眼睑收缩，“阿青，刚才想到什么啦”

　　“刚才，阿青，枉顾身份……”阿青卑微的垂头，可眉梢嘴角却漾起轻轻的笑。

　　“身份什么身份”小山在笑，捏住阿青胳膊的手指倏尔用力，双目烁烁放光，一字一顿，清清楚楚传入阿青的耳朵：“是哥哥的身份吗”

　　不大的声音，在阿青却如同雷鸣，他猝然抬头，惊诧的目光对上小山淡定微笑的眼睛。

　　“没想到”小山大大的笑容依旧灿烂，他目不转睛地凝住阿青的眼睛：“你应该想到啊。记得吗头一回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要拿你当兄弟。”

　　“小山……”阿青嘴唇蠕动。

　　“这是你心里一直盼望的是不是”

　　阿青脸上肌肉扭曲跳动，他艰难地垂下眼眸，又不甘地抬起。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山嘴唇贴近阿青的耳朵：“其实你-----是我大哥是吧”

　　大哥小山是，知道!什么时候他知道知道我是……哥哥阿青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摇摇欲坠。半晌才慢慢反应：他，会如父亲一样嫌弃阿青吗肋下未全然愈合的断骨在提醒着他真相的残酷。阿青瞳孔散乱，他整个人开始颤抖。小山，如果你嫌弃阿青，阿青宁愿，宁愿你一辈子都不知道!小山，阿青宁愿你一辈子当阿青是奴隶，仅仅是忠于主人的奴隶!

　　“……为什么会害怕”小山用力拍着阿青的低垂的胳膊，碰到未愈合的断骨疼入骨髓。可那声称呼却是瞬间温暖了阿青的心。

　　“大哥!”

　　阿青的瞳孔有了焦距，他带着霭霭雾气的眼睛星辰般奕奕生辉，激动地凝向小山：小山，真没有嫌弃!小山肯承认这个大哥。小山叫了他-----大哥!让他疼痛的恨不得抛弃的这具破败躯体似在此刻轻飘飘上了天堂。云淡风轻，花香正浓。不再有伤痛，不再有哀伤……

　　小山，阿青知道你是弟弟，已经七年。阿青，偷偷地想过，在痛极累极都不只一次偷偷想过：有一天，你会叫我大哥。这样想阿青才有力气一次次熬过刑罚熬过劳役熬过残酷的训练。可阿青，没有敢奢望，这会是真的……

　　现在，一切是如此的美好，美好的如同在梦中。

　　“你，愿意叫我一声弟弟吗”小山的脸如同声音都美好如梦。

　　阿青的心酸酸暖暖的想哭，天堂的感觉如此的美好。他想跪下来感谢苍天大地：上苍，对阿青真好!让阿青拥有这样一个弟弟!

　　“……弟弟!”阿青叫了出来。这一声在梦中叫了千万次，这一次不是在梦中，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不是梦中。他的嘴角颤动地向上漾出有心灵中流出的真心笑容，他的臂膀伸开，他，要拥抱他的弟弟。

　　他看到小山的胳膊也举了起来……他无法呼吸，他看不清弟弟的脸，他闭上眼睛将欲涌现的热泪关在眼底，他的臂膀已经触到弟弟的肩膀……这是梦中兄弟的拥抱，似渴求了千年的拥抱。

　　而在瞬间，风云忽变。

　　脸庞侧风起，熟悉的风声。平日，他闭着眼睛也能根据风声分辨那些巴掌分量的轻重，落下的方位，他从来没有资格避开。

　　可，这是小山……怎么会

　　他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他的手臂停滞在空中。他知道巴掌重重的击在他脸上，他的头被迫侧向一边，嘴角在破裂，温热的液体快速的流出。

　　疼!不是梦……不……那些疼痛无处可逃，在梦里也逃不掉。如果是梦，就应该疼得醒来……

　　“贱奴!你只是一只奴畜，竟敢与本公子称兄道弟”咬牙切齿冷若冰雪的声音来自不可知的遥远，一字字在他耳边穿入灵魂震响如霹雳：“你------也------配你------也------敢”

　　“你-----也配，你-----也敢”

　　“你-----也配，你-----也敢”

　　“……”灵魂深处响起无数的回音，一刀刀的凌迟着阿青的心……不是梦，是阿青生了妄念，真的惹小山，生气。小山……不，主人：你要原谅阿青……

　　他睁开眼睛，用力的抬眸，正对上小山嘲讽鄙夷的眼睛，小山指向他的手指在哆嗦。阿青发觉自己的双臂还保持的怪异的拥抱姿态。他仓皇地垂下手臂，踉跄后退又后退，赤脚不知何时被割破，踩出深深浅浅的血窝。

　　他下跪，以奴隶标准而卑微的姿态。将额头抵上冰雪，脸埋进冰雪，他的肩膀在一抽一抽的抖动。

　　一只脚重踩上他的头，熟悉的屈辱践踏，可从来不是小山!

　　“又装这样卑微可怜的样子我宁愿你如刚才一样，抬头挺胸地对我说话!”

　　小山……你要阿青怎么样，阿青就怎么样好不好好不好

　　发根疼痛，脸被迫抬起，沾着冰雪的眼睫颤动间沉重地垂下。

　　小山的脸对上阿青的脸，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得化阿青脸上的冰雪，“阿青，知不知道，你刚才的啸叫的时候，真是神采飞扬啊……阿青啊阿青，你的啸声直入云天，你胸中的抱负怎么可能甘心当我小山的奴隶”

　　手指扣入冰冻的泥土，阿青打着寒战。

　　沉默……

　　“你可真会作戏!”小山的愤怒在沉默中爆发。他用力揪起阿青的头发狠狠惯在地上，阿青的身体侧翻在地，还未等阿青爬起，他一脚狠狠赐地阿青肋下。“啪”阿青听到曾经断裂的肋骨发出脆响，他还未感觉到疼痛又一脚踹向他伤痕累累的背。

　　“我叫你做戏，我叫你给我做戏!”小山的嘶喊和着沉重的拳脚，雨点般的落在阿青身上。肋骨又一次断裂入肉，伤口在开裂。

　　熟悉疼痛，痛入骨髓让他恨不能晕厥死去，却不能逃避只能默默承受的疼痛从来都不是小山给予的，从来不是!

　　天堂地狱，原来仅仅是瞬间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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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哦，谢谢月饼的地雷：）
对文名感觉一直不是很满意。所以就又改成原来的了。不知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