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英豪之锁青山》雨醉霜林

20、误会

　　张大中尸体落地。“老大!”老六老二惊叫着冲过来。还未等他们到近前，雪夜大鸟般的俯冲而至，将张大中尸体旁“连环子母针”抢在手中，对准没有受伤的老六。

　　老六与老二扑向老大的脚步嘎然而止。

　　“没，没有针的……”老六嗫嚅道。

　　“不妨试试。”阿青紧紧握住针筒抵制住身体的颤抖。一袭白衣让他气质温润华贵，可他的眼角眉梢写满的坚毅让人不敢小觑。

　　“臭小子，你杀了我们老大，我们大狼山的人岂能容你?老六，他有伤，杀了他!”老二尖叫着，自己却向后退出半步。

　　阿青淡淡地微笑：“不想死在这里，就，滚!”

　　老六看看老大的尸体，脸上现出犹豫。

　　“老六，发信号，招呼树林中弟兄们!”

　　正在此时，树林中忽然传出几声惨叫，接着杀声震天。

　　阿青不动声色地盯着老六老二，老六老二都脸色苍白地扭头看过去。老六脸色苍白：“老二，咱们林子中向西山的兄弟们似是中了埋伏。”

　　“这小子原来与官兵一伙，事先将咱们引开!老六，拿了他当人质，你看不出他不行了吗?”

　　“好，过来擒我!”阿青挺直了胸膛，傲然盯着老六。

　　老六忽然架起老二的胳膊：“老二，青山常在。咱们得保实力!”话音落时人已经带着老二向后急掠，几个起落消失在山路转弯处。

　　阿青看着老六老二消失，一口气一松，脚下立刻踉跄起来。目光触到晕倒在地的小叫花，他不觉笑了一下。他咬牙稳住身体，蹲下来，将小叫花的身体揽起来。小叫花双眼紧闭，而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震颤，好一群小精灵在他的睫毛上跳舞。

　　小家伙不知什么来历，竟然有“连环子母针”，竟然还一丝武功都不会就敢挟持人质。竟然被死人吓得没了魂魄。阿青从心里发出一声笑来，将小家伙抱起来。双臂用力间全身的伤口暴发似的疼痛，整个人似被生生撕裂，他一下摔在地上。小家伙伏在他胸膛上，小脸贴在他脸上。此时猛然张开了眼睛，略抬起头。阿青看到他因忍痛而显得狰狞的脸印在小家伙水晶般的透澈的眼眸里。阿青的脸一下子被熨斗熨过似地舒展开来，平和宁静，对小家伙安慰的笑。小家伙眨了下眼睛，又眨下眼睛，似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扭了扭头，看到不远处张老大的尸体。“噢!”小家伙紧紧闭上眼睛，全身发着抖，一下搂住阿表的脖子。柔软嘴唇蠕动，咕哝着，前面的听不清楚，可最后一个字阿青明明白白地听了出来：“……哥。”

　　阿青一下僵硬。慢慢地，他眼睛浮起一层泪雾，唇边却漾起笑容。

　　树林边的打斗声越来越烈，不用扭头他也能听到一伙人正退出林子向他们跑来。有骑马的，也有步行飞跑的，阿青知道这是被官兵追捕的乱匪，碰上他们，最是危险。他吸了口气，调整呼吸。双臂环了小家伙，咬牙，一个打挺便站了起来。飞快地掠向马车。

　　车厢内，小山仍然仰面卧着。阿青放了心，想放下小叫花，小叫花闭着眼睛双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松。

　　“兄弟们抢马车!”

　　“大哥!大哥死了!”

　　“快退!”

　　“夺了马车走!”

　　几个骑马的乱匪呼啸着围住马车，又有几个高大的汉子向马车奔了过来，阿青只得单臂抱了小叫花，将马鞭执在手中。

　　阿青紧握着马鞭，目光坚定地盯着奔来的大汉。小家伙水晶般的眼睛不知何时张开，亲昵好奇地注视着阿青，小身体又向阿青的身体上靠了靠。阿青的心中霍然充盈着暖暖的温柔，身体的伤痛消散许多。他从容地看那几个汉子逼近马车。在距马车几步时，阿青手中的马鞭出手，转眼间，几个大汉翻滚出去。

　　“是个硬点子!”

　　“定远候府的马车!”

　　“上，拿了他兄弟们才有活路!”

　　阿青马鞭蛇信般地挥动，二十多个匪徒根本无法接近马车。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无比崇敬地看着阿青。阿青摇摇欲坠的身体又充满了力量。

　　此时先锋官兵追到。汉子们无暇顾极阿青，与官兵边打边退。血光一闪，几颗人头就落了地。阿青抖了抖，抱紧小家伙闭了闭眼睛。发现小家伙伴再紧地闭了眼睛，害怕似的又往向怀里缩。转眼间官兵马到阿青车前，一个着校尉军服的年青看到车楣上的标志。脸上露出喜色：“公子是定远候府中的人?”

　　阿青平青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保护这辆车子!”那校尉大喊。

　　阿青抱着小家伙低头进了车厢。他缓缓坐下，伸袖擦擦脸上的汗珠，：“小家伙，下来吧。”

　　“不嘛，”小家伙头靠在他肩膀上，还是搂着他的脖子，头摇得像拨啷鼓，：“不嘛，外面是杀人场，好可怕哟。你是定远候府的公子，你应该保护我。放开你，你就像刚才那样不管我啦。”

　　阿青脸上的笑僵了僵，小家伙刚才的骂声其实刺进了他的心里。“你，姓傅的!你像是堂堂定远候公子吗?你简直就是……就是最下等的奴隶牲畜!”在这小家伙的心里，奴隶，就是最下等的不能当人的东西吧?也不能怪他，在世人眼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就是一个沦落街头的寻常叫花也比奴隶尊贵，何况，他有这么一双灵动聪慧的眼睛又拥有“连环子母针”又怎么会是一个寻常小叫花?他这样的依着他，只不过以为他是定远候公子吧?本来以为从记事起就习惯了因奴隶身份被轻贱鄙视，可此时，悲哀由淡到浓涨满了胸口。

　　“我，不是定远候公子。”阿青听到自己淡然的声音。

　　小家伙眨巴了眼睛，小嘴撅起：“好小的心眼。怪我骂你是奴隶牲畜啊?谁让你先说……嗯，还是怪你，你说话的口气那里像傅公子，就像是个卑贱奴隶嘛。”小家伙笑了起来，他的笑很有意思，先是精致翘翘的小鼻子头轻轻皱了起来，然后笑纹才从脸上漾开。这笑容……真的很可爱，这笑容应该只属于公子，奴隶怎么配得到……这算是，公子间的说笑吗?他并非有心伤奴隶，可正是这无心，让阿青的心从悲哀到割裂的痛苦。“你说得不错，下奴，正是奴隶。”

　　“什么?”小家伙环着阿青脖子的手松了松。

　　阿青一只手猛然拉开了衣领。白衣被撕裂的伤口沾在身上，他眉毛都没动，一下将半个肩膀露了出来，肩头奴隶的烙印虽然层落了新旧的伤痕，但仍然醒目。带着血污端端地对准小家伙的眼睛。

　　小家伙的身体一下从他怀中落了下来，屁股重重摔在箱板上。“咚”的一声。半晌，小家伙才爬起来，脸向阿青这边一转，立刻扭了脸。他全身在瑟瑟发抖，清脆的童音或者也是因为愤怒而发抖：“你不是傅……你是奴隶……你骗人!你怎么可以能装成他的样子骗人!”

　　他，果然，嫌弃我是个奴隶!那怕刚才共历过生死他还是嫌我是个奴隶。看奴隶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吗?可……阿青，你一真被人嫌弃，连，娘亲……都嫌你。要是这样计较又怎么能活到今日?阿青的眼帘轻颤，温柔痛苦的目光投向侧卧的小山。小山，只有你不嫌弃阿青。七年前头一次见面你知道阿青是奴隶还愿意当阿青是兄弟。小山，只有你!

　　阿青没有理会小家伙，向小山膝行过去将他揽在怀中。伸掌抵上小山的后心，垂下眼帘。

　　“对，你没说你是谁，可你，怎么可以穿这绣了银线的白衣?你应该……”

　　“应该褐衣裸足!”小山抬眸冷冷看了小家伙一眼，“不想让我把你扔下车，就闭嘴。”

　　“你……你敢!”小家伙嘴上犟着，心里地邓着实有些恐惧，他速退到车内一个角落。还未等他靠向车壁，小胳膊被一只大手拉住，小身体一下飞了起来，落在阿青身边。：“老实别动!”阿青的大手又抵上小山的背心，双目垂着，仿佛刚才没有动过。

　　小家伙刚要说话，就听到“噗噗!”几声，几只箭射在车壁上，有一只穿透了车壁向他飞过来。他还没来及叫喊，眼前一花，那只箭不知怎么地就出现在阿青手中，阿青将箭仍在他脚下，手仍然按在小山背心上。小家伙的眼眸现出感动，他伸手将箭捡起，扭头看阿青，阿青的肩膀仍然裸出，奴隶烙印不说，肩头还翻卷着几处血口，肌肉翻卷，狰狞可怖，还在渗出鲜血，那些刺眼的红色在小叫花眼前酝成模糊的一团，他身体晃了晃，捂了嘴，别过脸，干呕一声。

　　阿青按在小山后心的手颤了一下，内息一时走乱，嘴角血丝线般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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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更，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