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下春秋》换塘养嗷嗷

53、集训

　　……
　　后崖。
　　山风寒凛，流岚跌宕，落瀑轰鸣。白尘与各峰弟子临崖而立，南宫天薇站在崖石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核心弟子，训话。在她脚下，一条让风雨打磨得光溜生辉的乌黑铁链牢牢固定，三指粗链，遥接北峰天机，顺索看去，云雾茫茫，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便是白尘一行人集训首关。
　　“咕噜……”
　　有弟子望着山下只有豆大的建筑群，喉滚冒汗，“老祖，我们后勤小队也要过这索桥？”百器峰大弟子樊阳袍难掩胖，两股直打颤。
　　闻言，
　　药圣眸子微偏，“自是。”扫了一眼樊阳颤颤两股，南宫药圣表情淡淡。
　　“我来。”白尘心下鄙夷，师兄真是胆小，举了手，自告奋勇要第一个过铁索。他身法了得，能御剑飞行，摔了也不怕。
　　南宫天薇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
　　哗！
　　靴踏铁索，凛凛寒光应声摇晃，白尘足下生青烟，身形倏地虚幻起来。他一步一残影，转瞬消失在云雾中。
　　“竟是大成点苍步……”眯盯着铁索上的虚影，叶开眉心处蛇符氤笼的银芒忽暗忽明。他的瞳术造诣极深，自是一眼看出白尘身法玄妙之处。足踏苍烟，步留残影，饶是他目前也做不到。
　　“圣子好身法……”
　　“此身法，我苦修十载堪入门……”
　　崖边，惊羡声一片淹没一片。小红狐眸随白尘脚下一步一踏，不甘示弱的嗷了一声，爪下聚起气流，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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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
　　暮色合锁苍山。
　　各峰弟子在崖索走了两个来回。
　　“嗷！”
　　偷学一天的小红爪下聚一团微弱的青色气流，嗷飘了起来。可身子方离地一尺，“砰”的一声，摔了一身碎草。狐崽刹时蔫哒下脑袋。
　　“咯咯咯……”
　　白岚从后抱起它，强制埋嗅会，笑笑，“乖乖还小呢，要多吃糕糕，吃了糕糕才能有气力飞。”
　　“姐姐说的没错。”白尘也走了过来。
　　“嗷？”
　　小红微歪了歪小脑袋。
　　一带疏鸿残阳血，掠过，身姿单薄。山麓下，灯火零星处，袅袅炊烟腾起，恍若仙境。
　　“啊——”
　　洛清月缓走在寒索上，近崖，见白尘与青丘圣女聊得正欢，不由失神，突惊呼一声，脚下踩了空。
　　“蠢！”
　　剑音破空。
　　心正咯噔猛跳，失重的恐惧蔓延四肢百骸，方僵下身子，洛清月便背抵一片温热。稳下心神，回头，白尘踏着飞剑，靴底漾着一圈又一圈青色涟漪，从身后环托住自己腰肢，双手温暖而有力。
　　“哥哥？”
　　看着脸上表情又惊又急的白尘，洛清月轻声开口，两道黛眉挑了又松，强展一丝笑颜。
　　“你能不能聪明点？”
　　“下次注意。”
　　“还想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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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崖。
　　白尘拉洛清月辞别师姐。
　　暮色四合，青丘圣地处处阑珊灯火，楼高暗街。夕阳下，疏星遥闪在天幕之上，月还匿藏在瑰蔚的霞云后，就恰如洛清月羞面光景。烟岚渐浓，浸在寒涟的落日也渐渐模糊不清，沿水迤带的蒹葭倾伏，水榭生雾。云泽修炼了一天的弟子缩颈袖手，去往宗膳堂的步子轻快。杂役峰云亭里的鉴灵帝钟叩惊仙禽，幽幽绕绕的钟声顺着山风飘来。
　　天穹上，
　　轻语剑拖曳着一尾青色流光，一迹向西，将近御鸾峰，洛清月身子突然往白尘怀里深偎了几分，“哥哥，月儿好冷……”她凉唇微掀，吹出一尾暖风，融化掉他袍襟灵金狐饰凝结着的些许清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从白尘身上感受到暖意。
　　“少给我装。”听见这撒娇般腔调，白尘只是冷哼一声。可低头看到洛清月睫羽上凝结的细霜，白尘还是敛去眸中恼色，呵吐一口暖气，“回家就不冷了……”
　　“噢噢……”
　　来暖化霜睫，洛清月轻眨了眨眼眸，余晖再次照进少女眼里时，一片冰凉、有悟的光，压过了天光。
　　踏！
　　转眼到了青鸾宫，空气中肉香四溢，飘浮着一股辣味，白尘不觉咽了咽口水，站在中庭，收了剑，看向一间亮起暖灯的轩阁，道：“师尊，我跟师妹集训回来了。”说着，白尘便要放师妹下，但偎白尘怀中的洛清月舒服得蜷缩起来，清雅的容颜流露些许倦意，倦怠欲睡，
　　赖着不愿下来。
　　“嗯，回来就吃饭吧。”
　　二人僵持间，
　　暖光融融的轩阁里，一贯飘渺的嗓音响起，轻嗯了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白尘松了一口气，向师尊简单交代经历，抱着洛清月一径去了她馨暖闺阁，甫落榻，推了一下她肩，气笑道：“就会坏事，你崴了那只脚？”
　　“哼——”
　　洛清月吃疼应了声，仰头看向白尘，声线发了湿，“是，都怪我坏了哥哥和岚姐姐的事，哥哥何必气坏了身子。”说着说着，一行清泪滚下，顿时冲花了妆容。
　　白尘沉默。
　　既默，情绪越发汹涌。
　　咚——
　　风定钟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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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宵后。
　　过偶，她再投看，洛清月眼再无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