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下春秋》换塘养嗷嗷

221、白岚夜入御鸾宫

　　风月灭池梧。
　　从正门，顿仰阁光，白岚默向主殿。
　　踏、踏、踏……
　　靴起靴落，脚下金莲虚影随簪花清韵周漾淡散，过雪无痕。
　　挽枝的红灯，华流松雪，光晕朦朦胧胧，打在白岚雪裘上，过漾不开一丝暖意，出水冰山般矜冷。
　　咔嚓——
　　将及白玉殿阶，朱扉无风打开。
　　一尾迎面冷风掀扫阶雪，逆拂迤逦青丝，露出白岚清冷侧颜。
　　“嗯？”
　　唇抿一瞬，白岚低头入殿。
　　殿内，烛盏静燃，上氛紫烟，衬轩窗之下，玉案灯前，那捧阅经书倩影如画。
　　“白岚，见过祖母大人。”
　　相距五步，
　　白岚盈盈行了一礼。
　　“坐过来吧。”
　　夜倾语淡声启了唇，披肩袖羽微动。
　　“是。”
　　唇边千言万语，来路措辞，一语咽回。入了席，白岚又懊觉自己蠢笨，右手暗绞起袖口。
　　“这么晚来这，灵药峰可是生了什么变故？”
　　夜倾秋搁下书，
　　偏眸看向身侧白岚。
　　“灵药峰一切安好，只、只是白尘师弟经脉受损，伤了根基，实在不适合突破，要温药调养月余，再试聚气才是。”敛了敛眸，白岚忧声继续说：“师弟听不来劝，非要强行突破聚气境极境，引动天地异象，以帝兆聚天下之钱，领南域举地升格……”
　　“祖母要劝着他些。”
　　“南域就他一个帝体。”
　　说着说着，白岚声线发了湿。
　　哗……
　　茶水缓缓盈盏。
　　夜倾秋倒茶，含辞不语，氤笼仙面的青霭微微跌宕，似在思忖。
　　一杯又一杯。
　　咚！
　　水平盏口，
　　夜倾秋搁好茶壶。
　　“两盏茶，端不平终归是不好的。”
　　过端茶盏，搁在白岚身前，夜倾秋不疾不徐说了一句。
　　“他不一样。”握住茶盏，白岚抬起眸子，碎光晃荡。
　　她对视至圣凤眸少时，举盏一饮而尽，眼尾被水汽氲红，透着楚决，“宗门不能失去帝体，我也不能失去师弟。”
　　“求祖母大人。”
　　“为宗土安宁，南域流离灾民，泉下冤魂……”
　　“启出涂山祖脉灵石！”
　　“邀天下势族，重开青丘会宴。”
　　白岚伏地泣说，簪尾细碎的链花触音絮絮。
　　“话虽如此。”
　　“由头呢？”
　　夜倾语放软了语气。
　　邀请天下一流势力，须要由头。对各域圣地呼之即来，招之即去，青丘圣地还没这么大面子。上次是至圣道宴，各域圣地及附属帝朝勋贵才齐聚青丘。
　　这才过去半年，青丘又大开会宴。这让那些回宗闭关的修士怎么想？
　　沉默
　　屋内烛泪滚落。
　　良久良久，白岚瑰唇微开，“以帝子大婚邀天下势力总够格了吧？”
　　说完这话，白岚眸光黯淡下去。
　　“你可考虑清楚？”
　　“这会青丘圣女已不是你。”过盏艳朱唇，夜倾秋嗓音飘渺生香。
　　“嗯。”
　　白岚轻点点头，
　　绞紧袖口，没再说话。
　　……
　　深夜。
　　白岚步出御鸾宫时，风雪突盛。她单手扶门，俯看山麓下，水榭灯火阑珊。少时，又少时，她抬手抽簪，任由一头青丝如瀑滑落，摇摇脑袋，沿蜿蜒山道一阶阶下……
　　呜——
　　更风既卷枝雪，也携夹来几声宗兽幽呜，过拂簪尾青花。簪花在月光下凛凛生辉，清韵溢道，而薄裙之下的楚影隐进一片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