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下春秋》换塘养嗷嗷

132、南域大变法序始

　　未央历二零三五年，二月十九日，青丘圣地阴云漠漠，道劫倏生，各峰弟子心神大震，冒雨登阶，欲请天机峰玄机老祖解象。
　　是日。
　　白尘孤身隐入雨幕，拾级而上。
　　日月藏退。
　　腰间凛凛剑光照路。
　　山道，一步一铮响，似意志在回应：南域的天终是要靠南人来撑起！
　　——南域大变法序始
　　却说白尘拾级而上，
　　脚下生风。
　　雨中行不多时。
　　突至天机阁。
　　层重雨幕下阁门，冷风翻枫。数百青丘弟子手撑竹伞，锦衣如流。白尘欲入寻新登圣女符凤签批宗务，左右阁卫交戟拦挡下道：“宗门重地，仅听核心弟子入内。”玄色重甲凛光迸射，面罩下的两道凶光摄人，
　　一股金丹气机外泄，
　　随声横荡开。
　　“你！”
　　白尘脚下不稳，踉跄后退几步，别剑磕响，陷旎弹滑，幽香刹时从后背侵漫过来。错愕出语，身后一声娇叱，彻碎了白尘叱咤商市风云的大梦，“诶，干嘛呢你！”遇叱之际，白尘又遭一推。
　　“恕…失…失礼……”
　　白尘讪笑复过身，篷裙入目，裙撑下，蓝白色流裾衬着一双修润玉腿，让过膝网格净袜勉强收束。
　　这精致打扮……
　　“赵师妹？”
　　低头讪笑的白尘抬起头。这可不是灵药峰整日请教自己剑术的赵莺么？他展了展眸，少女是核心弟子。
　　“赵师妹，是我呐，快带我入阁。”白尘挠头笑了笑。师尊发话，宗门上下皆以为他帝体被废，加之羽山打了败战，人莫敢近。
　　白尘？
　　被“废物”认出，
　　赵莺俏脸微微一变，她见往日风光无限、御鸾出行的青丘圣子竟淋了个落鸡汤，衣湿发乱，心念电闪，料想他连天机阁都进不去，以后淡了宗情，多半也就沦为杂役，不觉扬起下颌，瑰唇仅是一勾，“你是何人？”
　　少女声色轻慢。
　　白尘嘴角笑意僵逝。
　　“咦，好像是白尘圣子。”
　　“淬体境，连脉都没开，你不说，我都没认出来！”
　　……
　　天机阁阁前动静，吸引来不少弟子。一道道异光随语投来，白尘不觉黯眸垂下手，身侧的拳头因了一点点绷紧，指甲泛青，那种连心的疼楚，强化了感知，让他觉得山风更冷……
　　喧声渐渐刺耳。
　　啪！
　　一缕温热从指缝漏走，在空中漾开碧晕，似一团流火，砸在地上，是暗青金色的。
　　“还好不是金色……”
　　阁卫盯着白尘拳头，如释重负般呢喃声。别人轻视上任青丘圣子，阁卫不敢，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念及自己也无失职，阁卫便不再关注白尘，他太弱了，连淬体境都未臻至完美，又怎可让人一眼认出？
　　“呜——”
　　御剑峰方向有剑风呼啸。
　　“都堵在门口干嘛？”
　　叶开御剑飞来。
　　围观弟子立时散开，拥簇向叶。赵莺走在前头，轻拽叶开鼓荡道袖，“哇，师哥真乃天神下凡，今日宗门道劫，可是叶开哥哥悟法？可抽空教教师妹御剑术？外出采药真是苦死宝宝啦～”
　　“嗯哼？”
　　见叶开表情淡漠，她换上甜腻的鼻音说，轻轻挽蹭他胳膊。
　　见到这一幕。
　　白尘怔住。
　　御剑术他曾教过赵莺，同一套说辞，修进飞速。风水轮转，这会再次看着她眼眸中冒出的渴求亮光，讽刺的很！原来她并不是想钻术求道，只不过是贪渴权力……
　　夫剑者，以道为背，以德为锋……
　　白尘在心中念了又念，
　　这他人的法！
　　他的剑又要以何为背？以何为锋？
　　水汽渐渐朦胧了白尘的视线，师尊的话又在心中漫淌过，“欲无异于无欲，无欲即是欲。水无欲，则死腐一潭，难汇汪洋，而欲满则若月盈而缺。”
　　欲望和超脱欲望是相互贯通的，圣人尚不能超脱欲望，往长生，证道，传道！
　　何况是凡人？
　　没“欲望”本身就是最大的欲望。
　　白尘眼眸发酸，不是嫉妒，而是恨自己不能超脱这种低级欲望。他这般念着，青丘圣地新任圣子叶开心下同样也是微起涟漪。他也不能免俗，要不然，也不会择此时登临天机阁。
　　“让！”
　　叶开皱眉抽手，“别耽误我见老祖。”顿了顿，他瞥见赵莺腰间红玉青狐身份腰牌，又是一声冷哼，“御剑术都不会？亏你还是核心弟子，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黑袍甩过赵莺脸，像风一样，一丝温度也无。
　　枫树上，那两只玄鸟静静看着这一切，没有叫唤，也不值得它叫唤。
　　玄鸟只为天命发声。
　　“白尘？”
　　叶开走近阁门，虽白尘低着头，他还是一眼认出，“你也是来找玄机老祖的吧？衣服怎么还湿了，走，一起进去吧！”他轻拍上白尘肩，语气如常。
　　“不必！”
　　白尘甩手迳进。
　　“唧——”
　　玄鸟仰鸣，灵枫树在颤抖，雨中凄艳枫色顿作少年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