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月满身》荒棘

9、赵隽又逃

　　“我不是说不让带人回来吗？”
　　明明早就叮嘱过她不让带病人回来，就算要带，也得是毒老带回来才是。
　　眼看自己孙女带了个男的回来，也不管他是不是病人，毒老总觉得咱家白菜快被猪拱了。
　　“师傅，您不是也带过病人回来嘛？”
　　她轻轻撇嘴，委屈如同受伤小兽。
　　“那。。。那不一样，老夫是带知根知底的回来，而且他们都是重病之人。你看看你身后这个，哪有点病人的模样？”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
　　“老先生，在下是抚青派张郁离，这次叨扰，是为了。。。”
　　“哎呀，不听不听，你又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谁知道你有什么目的，赶紧走走走！”
　　老头子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话，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耐，扬起手臂用力挥，像是要挥走什么脏东西一般，边说边大步向前，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人逼近，那神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去推搡对方离开。
　　“哎呀师傅！他刚要说目的你就让他走了嘛！你先听他说呀！”
　　景桐看着师傅这般激动，赶紧隔开了二人。
　　“晚。。。晚辈是来求药的，并非来此生乱，还请老先生多担待。”
　　张郁离依然很有礼数。
　　毒老总算平静了些，在明白张郁离的来意后，扶额无奈。
　　十五年里千防万防的，这最后五年了，还是让景桐和抚青派有了接触。
　　抚青派是什么样的门派他还不清楚吗？
　　唉，今日就不该让她一人在外边行医，自己不过就是提早一个时辰先回了竹屋而已，还是掉以轻心了。
　　罢了罢了，让这臭小子拿了药赶紧走就是了。
　　“豹枝华，你们这个门派到现在都没有研制出更厉害的毒吗？”
　　毒老一边翻橱柜一边询问。
　　毒老这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他好像很了解抚青派。
　　张郁离不解。
　　自己五岁入抚青派屿下门下，到现在十二年了，从未听过毒老这号人物。
　　而且豹枝华的解药就是在抚青派里，也只有各长老知道药方。
　　而身边这女子还有这老者好像都知道解药如何配制。
　　这让张郁离不得不起疑。
　　“小子，别乱想了，拿了就走吧。”翻箱倒柜半天，毒老终于找到豹枝华的解药。
　　此毒一旦入体，初时仿若蚊虫轻叮，并无异样。然片刻之后，毒性发作，宛如万蚁噬心，剧痛难忍。毒素随血脉蔓延，所经之处，血肉似被烈火灼烧，骨骼亦如被尖锥猛刺。中毒者先是七窍流血，而后五脏六腑逐渐溃烂，直至气绝身亡，死状凄惨，令人胆寒。
　　那人应该也运功渡气想排出毒素，但不仅没有排出去，甚至加快了扩散速度。
　　中毒者肯定还用了玉青鞲，以至于张郁离和另外两个师弟追捕了他三日都没能捉到。
　　“多谢老先生。”听至此言，张郁离也不再多问，拿了药付了银子便离开了。
　　“景桐，你下次啊就不要把人带回来了，任何人都不行！”毒老看着张郁离远去的身影直至不见后又叮嘱景桐。
　　“可他，可他拿剑指着我嘛！”委屈跺脚。
　　毒老还交代她不要在外边施展法术武功呢。
　　当时的情形，她也只能这么办。
　　“什么！！！那臭小子！！！”毒老愤愤拽起地上一根竹扫把就要冲出去。
　　“老夫要给他把牙打出来再从他眼眶里一颗颗塞进去！！！”
　　好在景桐拦着了他。
　　“哎呀师傅，现在已经没事了嘛，你就不要生气啦，快想想我们用那二十两做什么去呀？”
　　试图转移毒老的注意力，她拿出了白花花的二十两。
　　真银子，闪亮亮沉甸甸的。
　　就算是傍晚，那二十两在师徒俩眼中也闪着迷人的光。
　　“咳咳。”
　　毒老终归是年纪大了，动气一次都要喘不过气来。
　　景桐乖巧的给他顺顺气，一起畅想着用这二十两做什么好。
　　然而，他们谁都没料到，赵隽当时偷盗玉青鞲时，还偷了存放在离玉青鞲不远处的秘术。
　　烬华秘术，是抚青派明令禁止修炼的。
　　此秘术虽然能给施术者强大的力量，但它不仅会极快消耗施术者的寿元，能持续的时间也和施术者消耗的寿元相关，能短暂让身体不受毒素和伤口影响，但秘术一旦停止，身体将会被侵蚀的更严重。
　　烬华秘术相当于是以生命为代价换取力量的交换。
　　但赵隽不在乎。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赵隽施展秘术，打晕了两个师弟，又从二人身上搜到了玉青鞲，再度逃走了。
　　等张郁离回到客栈，发现两名师弟都被打晕在地，他暗道不好。
　　即刻上街搜寻。
　　但新郑城那么大，他又是一个人，怎么搜的过来呢？
　　这时，他想到那位老者和少女。
　　至少毒老肯定和抚青派有关系。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去找他们问问总比一个人搜寻要好。
　　“哎呀，你怎么又来了！”
　　真伤脑筋。这小子怎么跟个瘟神一样。。。
　　越不想和他有接触，他越是要来。
　　张郁离站在竹屋面前，鞠躬请求毒老相助。
　　毒老却看向景桐，似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师傅自己决定呀。”
　　毒老本就不想她和抚青派有接触，她自然听他的。
　　张郁离似乎内心坚定要毒老相助。
　　风从三人中穿过，掀起三人思绪。
　　良久，毒老才言：“你那叛逃弟子，为何要偷盗玉青鞲？”
　　“实不相瞒，晚辈与赵隽并无太多交流。只知他是屿下弟子，之前一直兢兢业业捉妖，可两个月前他从山下回到派中，行迹却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自己与赵隽并无太多接触，只是屿下弟子对赵隽的印象都是如此。
　　“听闻他两个月前回来后，每日至少下山一趟，未曾和他人提过去了哪里，旁人但凡问一句，他的态度立刻就变了。还会经常去膳堂打两人份的吃食，却只看到他吃了一份。以前他从未向他人借过银子，这两个月里，他先后找不同弟子借了有八十余两白银。”
　　赵隽这般行事，旁人都道他是不是在山下养了女人，而他一听这话就会暴跳如雷。
　　毒老听完，心里有了猜测。
　　自己以前遇到那个期望能相伴一生的人的时候，与赵隽也有点相像。
　　毒老那时候也是经常下山去看她。
　　“他，是不是有仰慕之人了？”
　　“这个。。。他不于承认。”
　　经常打两人份吃食，经常下山，还借大额银两。
　　“带老夫去客栈吧，看看你的两位师弟如何了。”
　　赵隽既然此次偷盗玉青鞲后一直在新郑城周旋，未曾出城，那么城里一定有他在意的。
　　短时间里他不会离开新郑城，就先去看看客栈里有什么线索吧。
　　“老先生请。”
　　客栈里，两名师弟至现在还未转醒。
　　张郁离离开之前已经探过他们的鼻息，均无碍。
　　毒老一眼看出，俩人到现在都没醒，定是被下了药。
　　把脉，探寻奇经八脉。
　　“他俩没事，我看只是被下了大剂量迷药。不打紧，药效过了就好了。”
　　毒老又注意到客房内窗口大开。
　　窗口旁摆放的玉兰花随风微动，枝叶间夹了几根赤色毛发，不细看还真看不出。
　　“赵隽，头发是红色的吗？”
　　赤红色毛发躺在景桐手心。
　　细闻，能感到微弱妖力。
　　张郁离忽然想到了：“与赵隽同一舍的弟子以为是赵隽养了猫或者别的动物，他那块区域经常有这样的毛发。但赵隽以前就很喜欢小动物一类，便没有多想。”
　　“有这个，就好办了。”
　　景桐手捏赤色毛发，施法画咒。
　　毛发微微亮起，随着景桐转身，它开始能辨别方向。
　　在景桐转到西南方时，毛发忽然大亮。
　　“他往西南去了！”
　　一行人沿西南方一路搜寻。
　　很快，几人来到了梁府。
　　“此处在十几年前原是个员外府。后来员外暴毙，员外夫人便回到了娘家古盘城。这里就被朝廷收回，变成了现如今吏部梁尚书所住之处。”
　　毒老曾经被梁尚书请来医病过，所以他很熟悉。
　　这府邸本是员外郎名下房宅，但因其不知何故暴毙，朝廷以“府邸本是男子所有，婚前并不属于员外夫人”为由，拒绝让员外夫人继承。
　　其实就是将府邸充了公。员外一职是豪绅买来的，其规模比户部尚书府邸都要好，自然有人眼馋，刚好员外暴毙，吏部梁尚书趁机夺得了府邸居住权。
　　而景桐不知为何也有点熟悉感。
　　“怕是不能直接进去说明来意了。毕竟朝堂官员对妖鬼之说十分敏感。”
　　这梁尚书听闻更是个心胸狭隘之人，还是不要冒险才好。
　　三人离梁府远远的观望，那赤红色毛发在梁府前反应更加激烈。
　　看来就在此了。
　　只是要如何寻到赤色毛发主人且不惊扰梁府呢？
　　真是麻烦。。。本来是想赶紧给这小子解药，让他离开的。
　　豹枝华是毒老年轻时在抚青派所炼。
　　他极为擅长用毒，派中无人能及。
　　后来他要离开抚青派，派中长老怕他走后此毒更是无人能解，逼他说出解药药方才能让他走。
　　现在抚青派也就只有长老才知道解药如何配制了。
　　而张郁离听到今景桐对赵隽说的话后，引起了他的疑心。
　　豹枝华乃派中独有，民间怎可能知晓？
　　毒老更是有解药。
　　与几十年前便离开抚青山的那位用毒奇人是否有关系？
　　毒老本是赶走张郁离才给的解药。
　　谁知这小子还赖上他俩了。
　　他又长的有点姿色，而自己宝贝孙女已是情窦初开年华。
　　张郁离再不走，万一景桐看上他了可怎么好？
　　得杜绝一切自家白菜被猪拱了都可能性。
　　更何况景桐对情况又特殊。
　　“罢了，老夫牺牲一下。梁尚书曾找我看过病。我现以复诊的名头进去一探吧。”
　　两人看着毒老于府前侍兵报了名讳，进了府。
　　老先生说让两人待在梁府附近茶摊等待。
　　不知要等多久，刚好和景桐聊聊吧。
　　“景姑娘喜欢吃什么？”
　　张郁离招手要了两杯菊花茶。
　　“都行呀。叫我景桐就好。”
　　来她摊子上看病的人都这么叫她。
　　景桐探头打量了下茶摊各色糕点，要了份桂花糕。
　　茶摊的糕点做的精致，样式味道看起来也不输茶楼。
　　“景桐，你可知道抚青派？”
　　“知道呀，现如今最登峰造极的门派。其中封神之人不在少数。”
　　他是想试探呀，没事，反正自己和抚青派没什么关系，倒是师傅，他以前就是抚青派大弟子。
　　“你不想去抚青派吗？我看你医术甚好，你去了，定能受派中长老喜爱。”
　　抚青派医者甚少，屿下也只有两位医者，但屿下弟子入人间捉妖，经常会受伤，两位医者根本忙不过来。
　　景桐俏笑：“我现在和师傅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呢？”
　　接下来就要劝她去向往更好的生活了吧。
　　“在抚青派一样能和老先生生活，坏境也比竹屋好。。。”
　　“那你便和我师傅说呀，我都听我师傅的，在这劝我可没有用哦。”
　　果然是这样的套路。
　　师傅说抚青派看到天赋资质合心意的，都会先夸赞，再引人向往更好的生活，最后拉人入派。
　　于是好苗子都被抚青派挑走了，剩下的那些小帮派就招不到天赋佳的人了。
　　师傅都告诫过景桐了，景桐自己也不想和那些帮派的人有接触，没再听张郁离所说，继续吃下一块桂花糕。
　　这几个时辰观察下来，张郁离发现眼前的少女身姿轻盈如蝶，双眸似星，熠熠生辉，透着灵动与聪慧。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眉宇之间，英气与柔美交织，仿若藏有无尽的智慧，一看便知是天赋绝佳之人。
　　但她好像对抚青派没什么兴趣。
　　“景桐与老先生一直在竹林生活吗？”
　　慢慢来吧，此等人才若能入派，定会是一大主力。
　　张郁离想把景桐引进派里。
　　屿下弟子中除了他一个大弟子天赋还不错，其他天赋资质上等的全选择入了天召。
　　毕竟天召封神的几率更大，且不用管人间捉妖，风险也小。
　　但屿下事务唯他一人支撑，天召还常常来生事，他一人实属有些力不从心。
　　如今他又为了抓捕赵隽带了两名弟子出山，屿下交给了二师弟暂管，也不知如何了。
　　景桐若是能进屿下助他，天召肯定会有所收敛。
　　“对呀。师傅和我不愿意和江湖门派有过多接触。”见张郁离可能是转换话术，景桐便明说了。
　　“你呀，抓到了赵隽就赶紧回去吧，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
　　还未能打探出什么，张郁离就被一口回绝了。
　　看着景桐吃了一块又一块桂花糕，一点也不为所动的样子，自己还是先抓到赵隽再说吧。
　　这师徒二人并未有入派的心思，想必别的门派也是没机会拉拢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