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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人脸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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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楚落咬着嘴唇,无力的推了上面的人一把,她觉得到目前为止,她这副身子骨折腾的快要散架了。
李芫用手捂着脸,心里至少默念了一百遍天上的星宿神仙,才敢抬起头来东张西望。
“起来。”楚落闷声哼道。
李芫才反应过来,望着身下,吓了一跳。
“楚...楚落,你没事吧?”她一边上前扶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落慢慢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回答道:“托你的福,你要是不拽我,我会更好。”
李芫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脸颊又出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她有些尴尬的辩解道:“情况紧急,我没做好准备;再说了,我要是下来了,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上面,那多危险啊。”
楚落白了她一眼,压根不信她有半句真话。
四周望去,她们落在一个水池中央。脚下呈轮圆形的天台,上面密密麻麻的雕琢着奇怪的符文,装饰风格颇为怪异。天台的外围是流动的水,那水的颜色十分亮丽,红的就像血一样。再看向她们落地的地方,有一丛荒草,此时经过重量的压制已经扁平,枯黄的草叶向地面伏去了。
楚落忍着身体传来的疼痛,她弯低着腰,身子佝偻一半的姿势向下望去,原本平平无奇的地面却闪现出银色的光。一点一点,此起彼伏;她似陷入在了银河,而地面这些不停闪烁的就是星星。
她吃惊的站起身来,再低头望去,却如刚才初见时,地上空无一物,没有什么惊奇之处了。她不由的抬着头,上方宛如一个山壁,她们落在了一个洞穴里,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洞穴它几乎是忽明忽暗的,就像某个角落隐藏着一盏羞于见人的灯。
察觉到她的惊讶,李芫拍拍身子上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吗?”
楚落刚想回应她,灯恰好此时灭了;周遭陷入黑暗,唯有眼前的脸发灰的令人害怕。
四目相对,一阵尖叫,两人动作一致的将对方推出去好几米远。
楚落身上有伤,她并没有下太大力气,她从地面爬起来时,灯刚好又亮了,她看过去,李芫不知为什么摔下台外去了,就泡在水里,显现的十分惊恐。
楚落走过去,本能的想要拉起她。
天台却缓缓上升了,她眼睁睁看见李芫举着的手越来越远了。
水位一连上升了好几米,平静的水面开始翻腾起来,冲起的水浪击打着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巨响。
李芫满口呜咽,支支吾吾话不成句道:“楚落...楚落!......救我啊,你...救救我......”。
楚落低垂着头,往下方看去,天台停止了上升的动静,空荡荡处能让人清楚的看见凭空而起的台柱。
她趴下身去,朝李芫道:“你先别怕,在下面等我一会。”
李芫不敢再动,只能乖乖的泡在水里,两眼仰望着楚落在台上的一举一动。
“在哪呢?开关会在哪呢?”
楚落自言自语道,这么大个地方,就算是有开关也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
难道会在上面吗?她再次抬头看去,灯灭了,一切还是漆黑,没有半分异样。
她又沿着李芫之前的轨迹细细望去,确实是在这里,她一把将人推了下去,可当时她真的有这么大力气嘛?她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开始有些怀疑。
一切都太安静了,她甚至能听见许许风声吹过水面,她站在边沿,轻而易举的看见被风吹动带过来的水波花纹,渐渐的,她的鼻尖嗅到了一丝血腥,不过片刻,她的全身上下便弥漫起一股腐臭。
她的脑子顿时就炸了,这样的地方难不成是用鲜血堆建的吗?
她一无所获走回天台中间,看着满地奇奇怪怪的符文出了神。剩下的空地里流淌着许多红色的液体,它们四面八方的贯通着,迫使这一台之隔以外是巨大的水潭。
灯又忽明忽暗了,她无法确定光源位置。
灯亮时,她只能感觉自己孤身一人站在这,直到灯灭,她都有种无力的挫败感,说实话,她并看不懂那些符文寓意着什么。她弯下腰去,眼眸却出奇的发亮了。
黑暗里,那些符文竟如同篆刻的壁画,栩栩如生。好多人围绕着一个孩子,像是在举行一场欢送仪会,领头的人在前面提着一盏灯笼,而灯笼里隐隐倒映出一双臂膀。
灯又开始一闪一闪了,楚落快速往后方看去,她蹲在地上,看到两个极小的歪歪扭扭的字了:聚星。
心下一喜,便明白在此之前,有人来过了。只是瞧着那字越发眼熟,心间猛然生出一种相识之感。
当下也顾不上这了,她随着壁画走到尽头,一块凹陷的石垒前亮着白色的火。
实际上,确实是白色的,它的圈内散着余热,风一吹动,燃烧的滋滋作响。楚落想借用蜡纸取出来,可是火苗突然摇曳,一下灭了。她有些急了,蹲下身去拽动那块石垒了,灯亮了,壁画又消失不见了。
她气急的抚过石面,一道尖利的石锋给她的手指扎出血来了,她并没有在意,反而是低头盯着地面,满地的符文好像在迅速移动着,也不知是不是眼花了?!
“嘶...!..啊!...”。她控制不住的呢喃出声,在一阵巨热中收回手来,定睛一看,蓝色的火焰在半空旋转着。
彼时,突然响起一阵链条直击水底的重物声,天台缓缓下降了。
她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快步往另一边走去,站在边沿上,她向李芫伸出手,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从上往下看,水底深处像是有千万只手向上伸展,仿佛都极力的想抓住什么。
李芫浑身湿漉漉的爬了上来,身上也沾着一股腐臭味。她不解的顺着楚落的视线望去,顿时目瞪口呆。位于她这个角度,无比清楚的看见水底深处的人脸,他们像是在仰望着什么。
抬头看去,山壁缝穴里掉下一滴鲜血,就落在水池间,落在他们张大的嘴上;一次一次,不断反复,整个“嘀嗒”的声音响起在这昏暗的洞穴。
“有鬼。”半晌过后,李芫在原地怔怔说道。
楚落没有应声,她的眼神很复杂,内心涌动着不安。
忽然,水面上飘来了什么东西,她探出头望去,直到看见那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花镜。
这是她的老师吴至深一直带上身上的,数十年间,视若珍宝。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老花镜对他的意义,不到生死关头,是绝对不会遗落在这的。
除非......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将李芫推了出去。
“快走!”
楚落望见水底颤动的身体,吓得连连后退,身上冷不丁冒出一层冷汗,声音由于恐惧更加尖利了几分。
李芫听她一声大喊,也顾不上哪头是路,哪头是水池,就一个劲的猛闯起来。
蓝色的火焰灭了,恰巧离李芫最近的边沿前,阵阵抖动,裂开一条路来。
有光照了进来,木屋的大门就在眼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竟然自动打开了,随之水底传来巨响,横空生出一条石阶来。
“楚落......。”一个声音低沉的从水底传来,与之而来的是千万只手同时击打出的水声,激起的水花涌上天台,显得极为阴暗。
她从石阶上缓缓转过身来,查找着声源。
突然,一只利爪从水下伸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往下一拽,她整个人失去重心掉入潭里。在那里,如同千万只巨鲨一齐撕咬着她的身体,疼的她喘不过气。
但除此以外,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随着她的坠落,她亲眼看见水草围绕的地方有一口透明的棺材,而棺材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弟弟楚河。
她拼尽全力的往那游去,然而够不着一星半点儿。
她闭起眼,全身无力,内心充满了绝望,任由自己向下沉浮而去。
李芫站在门外,迟迟不见楚落出来。她惊恐的看向四周,心里又止不住的担心。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一阵阴风从里面袭来。吓得她赶忙捂住耳朵,身体克制不了的打着打颤。
按照电影里的情节,妖风过后必有妖,更何况在这种阴森不堪的地方。她很想立马就走,一刻也不要多呆;可她的双腿却如同着了魔一样,动弹不得。
“阿芫......阿芫......。”有人在昏暗的洞穴里虚弱的喊道,有气无力似的。
她垂下手去,听出是楚落的声音,着急的转过身跑了进去。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迅速了,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平常生活中她有事没事就爱挤兑楚落,针对楚落,讨厌楚落处处抢自己的风头。
可如今这节骨眼上,偏偏是这个最不喜欢的人救了自己!要不是她把自己推开,现在留在里面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想到这,她越走越快,丝毫不在意这是一条充满未知风险的回头路。
等等,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从来针锋相对的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阿芫?这像是那个桀骜不羁的楚落叫的吗?
光是想想,她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么现在叫她的是......?李芫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眼前有那么一刻的错觉,她好像看见自己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她不敢相信的用手揉了揉眼睛。
可怎么看,她都看到自己一身耀眼的红衣,唇红齿白,笑得极其妖艳的走过来。
这一刻,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双腿发软的呆站着,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两方对峙间,一个衣衫破烂的人从水底深处,被抛了上来,好巧不巧,就落在她的眼前。
吓得李芫魂不附体,连连将自家祖宗十八代默念了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瞧着地面上,披头散发的人没有一丝动静,李芫咬咬牙,壮着胆子蹲了下去,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想要往后扒拉。
“叮当”一声,一个工号牌从女人的脖子上断落下来,李芫当即捡起,借着微弱的光,她清楚的看见上面写着049楚落。
她慌乱的调整呼吸,用尽全力将地上的人翻了个面,刚拂开乱发,身下的人却突然睁开双眼,满身血污的扣上她的手臂,吓得她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李芫使劲的挣扎着,可越是挣扎地上的人抓得越紧,害得她连连吃痛,想甩又甩不开,正当无奈之际,地上的人开口念叨起一个名字,声音很小很小,却又一直重复着,语气模糊,听上去很是着急。
李芫定了定神,强装镇定的问道:“楚落?你应该是本人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地上的人仍旧自顾自的喃喃着,语气之处开始有了起伏,声音也越来越大,情绪也紧随着焦躁不安起来......
“楚河!!!”
一声嘶吼彻底惊醒了李芫,她激动的扶起地面上的人。
而自己的身子却因为接连受到惊吓,不自觉地有些发抖,她吃力的背起全身冰冷的人,鼓足勇气道:“楚落,我这就带你回去。”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那么多,她只知道,如果楚落出了事,那也是自己贪生怕死造成的,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她甚至心底里开始止不住的自责,开始愧疚,开始害怕楚落发生意外,害怕自己回去不好向众人交代!同样,她心里也确信道,即便今日情形对换,楚落也会义无反顾的带她回去。讨厌归讨厌,楚落的人品她还是有把握的!
寻着来时的路,她跌跌撞撞的找到出口,身心疲惫的走在那瘆人的归途。一路上,处处都是白帆墓碑,吓得她不敢正眼去瞧,只能低着头,慌忙赶着路。
“哗啦哗啦”,在月色寒冷的照耀下,血池里的水暴涌而出,逐渐淹没了木屋,一片腥红。在其空荡的屋顶上,慢慢汇聚成了一张微笑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