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号底片》绘美

13、昔-第二章-5

　　李勇一下子做了七道菜加一碗汤，当他把最后一碗蹄花汤放上桌的时候，整个桌子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了，每盆菜都冒着热气，各种各样的味道相互交融却也不违和。

　　“老爸，我爱死你了！”李枫蕊笑着跳起来给李勇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八八八发发发，高考的时候一定可以！”李勇拍了拍李枫蕊的后背，招呼着几人，“快吃快吃。”

　　虽然李勇叫他们先动筷子，但他们还是等着李勇坐下后才开吃。

　　顾烨夹了块儿炖得软烂的牛蹄筋塞进嘴里，刚出锅没多久的还很烫，他放在嘴里哈了几口气才吞下去，然后朝着李勇竖了个大拇指：“李叔你做得比五星级大厨还好吃！”

　　顾烨边吃边夸,嘴里的词儿都不带重样的，李勇被夸得笑就没下脸过，甚至说着说着要教顾烨做饭，将他这一身本领传授给顾烨。

　　“还是传授给李枫蕊吧，毕竟是您家的手艺。”顾烨推拒道。

　　“她？”李勇看了眼筷子一刻不停的李枫蕊，摇了摇头，“她才不要我的手艺呢。”

　　“哎呀，有爸爸你就好啦，术业有专攻嘛。”李枫蕊在蹄花汤里夹了个大蹄花放进李勇的碗里。

　　刘姨坐在李枫蕊左侧，伸出手指轻点李枫蕊的额头，说道：“你爸能给你做一辈子的饭吗，等我俩以后要是走了，不会做饭的你怎么办？”

　　刘姨这话说得顺嘴，可一刚说完就后悔了，毕竟这个桌上还坐着一个刚死去父母两个月的宋明霄。

　　其余几个人也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不想再因为什么话让宋明霄伤心，但宋明霄倒是不在意，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宋明霄吃饭的速度其实不算快，但由于他没怎么聊天的原因，他是桌上第一个吃完饭的人，他将碗筷放进后厨的洗碗槽中，出来和他们说了声慢慢吃，转身就上了楼。

　　“宋明霄有点可怜啊。”李枫蕊目送着宋明霄身影消失，感叹道。

　　刘姨皱眉：“怎么说话的？”

　　李枫蕊瘪瘪嘴：“我也没说错啊，他的事情在我们学校不少人知道呢。”

　　“你们学校都知道？”顾烨“啊”了一声。

　　“他也算我们学校一个知名人物了，这点事儿肯定会传出来啊。”

　　“所以他父母是怎么回事？”顾烨问道。

　　“听说是车祸，他妈妈当场死亡，他爸爸现在看样子应该也......”

　　“好了，”刘姨打断俩人的对话，“别在背后说些有的没的，嘴太碎了可不好。”

　　“哦，知道了。”李枫蕊嘟着嘴给自己夹了块儿大猪蹄，埋头吃肉去了。

　　晚上吃完饭后，顾烨帮着把东西收拾了后四个人就把一楼的灯关了，齐齐上了楼，走到二楼顾烨和他们一家挥了挥手，独自一人往三楼走去。

　　三楼的门一般都没关，留着一个小小的缝隙给他，屋内没有开灯，所以顾烨推开门只看到了宋明霄被手机光映照出的五官。

　　“怎么不开灯？”顾烨边问边去按开关。

　　按下开关，客厅的灯闪了两下，然后整个客厅就亮堂了起来，但对坐在沙发上的宋明霄没有丝毫印象，他依旧垂着眼看手机。

　　“你在看什么啊？”顾烨凑过去想看看宋明霄看什么那么入神，结果看了一眼脸就垮下来了，“试卷文档？”

　　“怎么了？”宋明霄抬了抬眸。

　　“你不是参加明年的高考吗，现在看这个试卷干嘛？”

　　“朋友问找我问题。”

　　顾烨又问：“你解完题又干嘛？”

　　宋明霄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盯了顾烨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知道。”

　　宋明霄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让顾烨意识到他跳海不是没有原因的，相处了这么几天以来，他能感觉到宋明霄身上没有活着的欲望。

　　七情六欲，感觉他没有一样是感兴趣的。

　　“宋明霄，你不是人吧？”嘴比脑子快，顾烨脱口而出。

　　“我看你也不像人。”宋明霄给顾烨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看题。

　　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太好听，顾烨坐到宋明霄身旁，扯了扯宋明霄的短袖：“你没有什么爱好吗？”

　　“没有。”宋明霄把打出的解题思路发给对面。

　　“你要不再想想？爱吃东西也算的，喜欢旅游这些都可以。”

　　“没有。”

　　顾烨不死心：“不可能，只要是人就会有爱好，你再想想呢？再想想嘛！”

　　“你想干嘛？”宋明霄按灭手机，转头盯着顾烨的眼睛，平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带了些许不耐烦。

　　顾烨眨了眨眼，举手做出投降状：“我只是想了解你一点。”

　　听到这句话的宋明霄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勾起嘴角，凑近顾烨：“了解我干嘛？”

　　宋明霄的脸上一旦有些表情，就像在乌云之下的艳丽花朵突然被阳光照射了一样，让本就漂亮的花朵更加鲜艳，宋明霄只要有一点点的笑意，他的脸就会变得很鲜活。

　　不过虽然他是笑着的，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没带一丝感情。

　　“我帮了你，你又帮了我，我俩肯定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啊，了解了解兄弟很正常的。”

　　顾烨和宋明霄的脑回路不太一样，宋明霄想的是两清，顾烨想的是患难与共，宋明霄觉得要是他俩再经历个什么事儿，说不定还可以演进为两肋插刀了。

　　“你问吧。”宋明霄放松下来，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什么？”顾烨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要了解我吗？你问，我答。”宋明霄歪头看着顾烨。

　　宋明霄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发丝微乱，一双手交叉搁置在长腿中间，身材不算壮硕，还有些偏瘦，这让顾烨一下就联想到了YSL的秀场模特。

　　颓废的，跨越性别的美丽。

　　顾烨摇了摇头，把那些杂念从脑海里剔除出去，说：“第一个我问，那就......你的学校是什么样的吧！”

　　“.......你就问这个？”宋明霄有点无语，但毕竟答应了顾烨，还是回答道，“望城三中，重点高中。”

　　“没了？！”

　　“没了。”

　　顾烨连续问了几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最后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跳海？”

　　敢情等着问这个，宋明霄猜出来了顾烨的意思，顾烨的表情都写在脸上，问问题的时候就是一脸的小心翼翼，宋明霄和之前回答问题一样回答道：“不想活了就跳啊。”

　　“因为你爸妈吗？”

　　“.......”宋明霄垂下眼，盯着自己手臂上只留下一点点痕迹的那道口子，“不知道。”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逸和周悦晓，就好像跳海的念头的一出，他也就那么做了，虽然他活了十七年，但他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特别留念的东西。

　　既然没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那他为什么不试试死亡呢。

　　不过，被人打扰了，宋明霄淡淡地瞥了眼顾烨。

　　“无论怎么样，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美好的，”顾烨双手搭上宋明霄的肩膀，义正言辞地劝诫道，“只要想找，总是能找到自己热衷的事情！”

　　顾烨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长辈关心的味道，宋明霄觉得有点无奈：“你几岁啊，说话怎么一股中年人的味道。”

　　“什么啊，我才十六好吗？！”

　　“嗯嗯嗯，你十六，你年轻，”宋明霄轻轻搭上顾烨的手腕，靠近了点顾烨，“话说，你现在是不是该吃药了？”

　　“别打岔，我说真的。”顾烨皱了皱眉。

　　宋明霄可不想继续听他的道理，直接把顾烨的两只手移开，然后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拿在手上晃了晃：“我去给你接热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