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修仙》斓雀

5、变异（四）

　　徐苒华坐在自家小院里的柿子树下，一只手稀里哗啦撸着自家大黄狗的毛一只手抓着白胖暄软的馒头啃着。

　　她腮帮子鼓着一嚼一嚼，脑子里乱糟糟东想西想，倒是嚼出丝丝甜味，眼睛却控制不住瞄向一楼某间紧闭的房门，拧着两根绒绒的细眉，心里一阵抓心挠肺。

　　此刻某间房门紧闭拉着窗帘的卧室内，周尽染和许云翘相对而坐，一颗金球悬浮在两人之间，恰巧挡住了两人似乎合握在一起的手。

　　“好像没什么反应？”周尽染说着抬起手，还未及远离，几根嫩绿的藤蔓迫不及待、一拥而上向她的手指缠来。

　　小金球见状凑上前来，7788：小姐，你现在可以尝试控制这些藤蔓。

　　周尽染：小金，有没有办法把这些藤蔓从许云翘手上取下来？

　　7788：小姐，现在这些藤蔓已经把这位先生的身体当成母体了，如果驱除它们，这位先生的右手恐怕也废了，只要能将藤蔓限制在右手，反而能变成助力，不如尝试让两者融合，刚好您的木灵气可以辅助，这样就算这位先生本身没有修炼天赋，也可以借此修行哦。

　　周尽染收回目光抬头看向许云翘，见他眉头紧拧，问道：“是感觉不舒服吗？还是疼？”

　　许云翘抬眼对上她眸底的关切，很快别开眼低头问：“没事，有点不适应，这东西能驱除吗？”

　　周尽染闻言犹豫着道：“驱除是可以，就是这小藤盘根错节的，要是驱除你这右手恐怕……”

　　周尽染说着见他神色变化不大，仿佛早有预料，一边无意识屈指勾起一缕缠弄在她手间的小绿藤一边道：“其实你可以留着它，我试着帮你跟它和谐共存。”

　　许云翘听完突然一把攥起右手掌将这些恼人的小东西从她指间扯开，转身坐直身体道：“麻烦你了。”

　　周尽染眨眨眼收回空悬的手掌，嘴角勾出弯翘的弧度，道：“不麻烦，到渝州一路还长着呢，我先回房间了，有什么新发现再来找你。”

　　房门吱呀一声合拢，许云翘低头看向手心蔫蔫的绿藤，眉角控制不住抽了抽。

　　屋外，见周尽染出来，徐苒华瞬间弹射起身凑上前，“周姐姐！”

　　她没注意到一颗梆硬的青柿瞬间砸到她刚刚坐的凳子上，咕噜噜滚向地面。

　　脑门上狗毛凌乱的大黄默默上前叼起这颗青柿，在粗糙的树干上蹭顺了毛发，将青柿子捂进怀里趴回了树边。

　　周尽染看着徐苒华脸上混杂了几分急切、几分忧虑、几分别扭的复杂神色，开口道：“怎么了？”

　　“周姐姐……”徐苒华很想问她跟屋里那人是不是那种关系，看着对方带了几分疏离的神色还是憋了回去，鼓起勇气开口道：“周姐姐，你们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跟我奶奶，现在外面不安全，我想带着奶奶去俞州附近投奔亲戚。”

　　周尽染看着徐苒华诚恳的面色，沉吟道：“嗯……我们去俞州，一路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情况……”

　　“我保证不添乱，什么活都能干，绝对不拖你们后腿。”徐苒华连忙出声保证道。

　　“好吧，我们回头商量商量。”周尽染说着抬头看着天穹道：“现在先想办法解决这个吧。”

　　“好。”徐苒华露出开心的笑容，把心揣回肚里，这点小麻烦有周姐姐在简直不在话下嘛。

　　周尽染扫了眼对面姑娘嘴角乖甜的梨涡，心里想着她身上还有不少疑点，却莫名觉得心脏发软。

　　太阳越升越高，毒辣辣烘烤着大地。

　　空旷的农家小院内，徐苒华早就悄摸打包好了行李，此刻正削着一根长木棍。

　　这木棍是拆卸的锄头手柄，她正想法子将镰刀装到长柄的棍上，给自己打造一把死神镰刀。

　　突然，笼罩小院的水屏障内外都蒸腾起雾气，清亮的水雾调节了温度，使院墙内外仿若两个不同的世界，这雾气虽然令人觉得舒爽可也极大阻碍了视线。

　　徐苒华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另一头敏锐的许云翘已经紧握匕首推开了房门。

　　两人对视一眼，徐苒华匆匆拿麻绳将磨得光亮的镰刀裹在长木棍上，跑到周尽染房门前，轻声喊道：“周姐姐～”

　　房内的周尽染倏然睁开双眼，直直望向窗边，莹绿的光华从眸底退却，刚刚那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

　　小金球飘过来，7788：小姐，这次修炼很顺利，看来你已经渐渐找到窍门了。

　　周尽染：小金，刚刚屋里有什么东西吗？

　　7788：啊，你是说那条鱼？它胆小得很，已经跑走了。

　　“周姐姐！你在吗？”徐苒华看许云翘凑过来似乎想直接推门，连忙又大声问道。

　　“我在。”周尽染起身打开房门，看见外面的景象愣了愣。

　　徐苒华提着她自制的镰刀凑过来，一脸期待问道：“周姐姐，你有什么发现吗？”

　　周尽染看了看她手上提的东西眨眨眼道：“应该是一条胆小的小鱼，刚刚在我房间现形了。”

　　许云翘闻言皱眉问道：“怎么不出声叫我？”

　　周尽染冲他摆摆手，“没事，这小鱼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好奇心旺盛而已。”说完转身问旁边的徐苒华：“小徐，你奶奶平时拿什么喂鱼，鱼饲料还有吗？”

　　“有的有的，我去拿。”徐苒华说完毫不犹豫跑进厨房隔壁的仓储间，舀了一大勺鱼饲料出来，“这些够吗？要不要我去抗一袋出来。”

　　看徐苒华待周尽染一脸热切，许云翘皱起眉，心里更加莫名，要是以前不认识，怎么会这么……唯命是从？

　　周尽染笑道：“这么多就行。”说完抓起一把鱼饲料径直走到廊下，徐苒华紧跟了一步被周尽染制止。

　　许云翘抬头紧盯着遍布雾气的小院。

　　周尽染走到院中，双手向前摊开掌心，她的身影一时被雾气包裹，朦胧不清。

　　许云翘皱眉往前跟了两步。

　　只见周尽染一只掌心冒出浅淡的绿光，若不凑近几乎无从察觉，比人类感官更敏锐的精怪却骚动起来。

　　许云翘握紧手掌，看见一团水球汇聚在周尽染身前，一尾灵活的小鱼吐着泡泡显现了身形，乍一看这只是一尾普通的小金鱼，只是身上鳞片除了红白两色竟然还掺杂了绿色，一直延伸进飘逸的尾鳍中。

　　周尽染弯唇将手掌浸入小水球，小金鱼忽视了浮进水球的鱼饲料，甩着尾巴蹭上她发光的手心。

　　徐苒华感叹地看着这一幕，周姐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突然，旁边的许云翘直直伸出右手，手心射出绿藤扎进水球里缠上了金鱼的尾鳍。

　　这金鱼也不是好惹的，一时间一鱼一藤你裹上我鱼身我咬断你藤枝，斗得不可开交，周尽染的手掌都被挤出来了。

　　徐苒华起初还以为许云翘想制服这条金鱼，就见他冷着脸反手一刀切菜一样斩断了绿藤，徐苒华瞪大眼一时摸不清情况。

　　绿藤一断，水球里的金鱼美滋滋嚼吧干净了藤蔓，水球绕着周尽染转悠，金鱼也在水里游来荡去，存在感十足显摆起华丽的鱼尾。

　　周尽染转头发现许云翘面色苍白，快步走到他身边抓起那只右手，贴着掌心渡了些木灵气。

　　许云翘脸色好了些，挣开了敷在自己手心的小手，“谢谢。”

　　这一幕让后头的徐苒华两根眉毛快扭成麻花，周姐姐现在这么喜欢这个狗男人吗？傻大个还不领情？狗登西不知好歹！她狠狠瞪了一眼许云翘的背影。

　　也不知道狗男人是不是发现了，突然转身扫了自己一眼，徐苒华装作无事发生移开目光，哒哒跑到周尽染身边，“周姐姐，这条鱼现在算是驯服了吧，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闻言许云翘也转头看向周尽染。

　　周尽染飞快眨巴了两下眼睛，啊～忘了跟他商量了，“那个，小徐也想去俞州，想麻烦我们带上她奶奶一起，你觉得呢？”

　　许云翘抬起右手用松散的绷带擦净了匕首上沾的绿色汁液，反手还刀入鞘，开口道：“可以。”

　　徐苒华盯着他一连串动作有些背后发毛，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咱们收拾收拾赶紧出发吧，趁着天色还不晚。”

　　没有异议的三人各自回房间收拾去了。

　　快出发时，一直不曾露面的徐奶奶终于颤巍巍被徐苒华扶下楼。

　　老太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顶渔夫帽，面上附着能挡住脖子的遮阳口罩，甚至连双手都被手套包裹，耷拉着一双发灰的眼睛，慢慢挪步向前。

　　见状周尽染想上前帮忙扶人，被徐苒华摇头制止了。

　　等老太太安然坐上后座，徐苒华在她腿上盖上毯子，关上了车门，才转过身一脸愧色道：“麻烦你们了，我奶奶得了阿兹海默之后就特别怕见光，她平时很听话的，我一个人就能照顾好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许云翘将她面色中暗藏的紧张收入眼底，“没想到几年没见，徐奶□□发都白了这么多。”

　　徐苒华面色顿了顿，一脸黯淡道：“我平时应该多回来陪陪她。”

　　周尽染见状插话问：“小徐，阿黄你要带走吗？”

　　徐苒华闻言目光转向趴在柿子树下不曾动弹，只目光追过来的大黄狗，“阿黄……”

　　她抬头看了眼院内高大的柿子树，抿唇问：“阿黄，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只见这条大黄狗仿佛通人性般，慢腾腾起身原地转了一圈，蹭了蹭柿子树又趴了回去。

　　见状徐苒华摇摇头对周尽染道：“阿黄想留在这里，他也快寿终正寝了，是我们一直在强留，走吧……”

　　周尽染看了眼趴在树旁目光澄净的大黄狗，叹声道：“别难过，看得出来阿黄这辈子过得挺好的，上车吧。”

　　徐苒华点头上了车。

　　另一边许云翘还抬头盯着那棵柿子树时，周尽染已经上了驾驶座，冲他喊道：“许云翘，出发了。”

　　慢了一步的许云翘拉开副驾车门看了眼已经调好座椅系好安全带的周尽染，没说什么老实上了车。

　　小金鱼一甩鱼尾在车内现形，覆盖小院的屏障一瞬解开，越野车平稳驶出院门。

　　后座老太太灰暗无光的瞳孔里映出院中那棵柿树挂着红果的倒影。

　　不久后的某一天，树下的阿黄缓缓合上眼再没睁开，地面撕开一条裂口埋葬了阿黄的躯体。

　　这一年挨过漫长的的冬日以后，陪伴了小院主人一生的柿子树再也没有抽出新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