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南磷雨》迎椿禾

3、第三章 梧桐树

　　“斯南，等一会你来给学生颁奖呗”老袁弓着腰，笑眯眯地说，谢斯南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但是她也不好拒绝，只应声“好”
　　“南南，看来你今天这文雅的穿搭很得我们袁主任的芳心啊！”姜且一脸谄媚，摸索着谢斯南的衣服扯来扯去.谢斯南不解到“曹冉月不是坐在那呢吗？怎么叫我去颁奖”她的心里更多的是怯懦.
　　“她没有你漂亮嘛，南南”江渝一股子的阴阳怪气，一双眼睛滴溜溜贱嗖嗖的，看的谢斯南浑身发毛.
　　“你别说话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姜且又一巴掌拍在了江渝的脸上，力道不大，却也听了个脆响.
　　领奖台上，袁主任骄傲又自豪的念出每一位同学的名字，谢斯南正低着头扣手，一叠红艳艳的证书整整齐齐的递到了了她的眼前“按顺序给就行”平淡温和的声音却声声敲击着耳膜，谢斯南机械式的接过那叠证书，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抓住了衣角，她的手心里蒙了层细细的汗，攥的衣料上显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
　　她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两人一起走向了领奖台，把证书放在了每一位同学的手中，谢斯南看见他们脸上开心的笑容，转头却撞上温磷那双温润又疏离的眼睛，平静地看不出一丝情绪.
　　老袁在此时拉住了两人“诶，你们俩别走，一起拍照”
　　谢斯南的内心不定，慌乱渐渐掩饰不住，背后是一阵升腾的凉气，将她身上每一个关节都冻住.两人并肩站在台上，在灯光的照射下美好的不像话.
　　“一二三，茄子”
　　祁安看着台上的两人，心烦意乱，手指不停滑动着手机.
　　讲台上，灯光如昼，谢斯南望向远处的摄像机，听着周围孩子们的喊声“高考加油”时间好像回到了自己曾舍弃的那一段青春.
　　温磷的目光短暂的聚焦在她的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容融化在光线之下，只一别六年光阴，他觉得她好像什么都没变，弯弯的嘴角像月牙一样萦萦绕绕，脸颊上的酒窝深深的印在脸颊上。
　　老袁安排着学生下场，谢斯南也慢慢的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温磷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太多的神色流露，自顾自的低头刷着手机，旁边的曹冉月笑脸盈盈的将手机递了过去“我拍了照片，你看看”手机上的屏幕亮着，温磷淡淡的笑着，他看着镜头里的照片，目光凝聚在只有半张脸的谢斯南身上.
　　“谢谢，你发给我吧”他语气一如既往，看向她后又低头看着手上的手机.
　　曹冉月连忙应声，把照片发给温磷，她看向他低垂的眉眼，又望向讲台，心中的念想再一次坚定.
　　曹冉月睁开明艳的眉眼，笑脸盈盈，宛若一朵嫣嫣盛开的桃花“你今天有空么？要不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等会儿有点事”温磷抬了抬眼，顿声回绝.
　　曹冉月悄悄掩饰着自己的小失落，脸上还是一脸笑意“好吧，温大医生放假也不松懈一刻呢！”
　　温磷友好的笑了笑，很合体面的回应“你也不错，我听张主任经常夸你呢，院里的小朋友都很喜欢你”温磷弯腰起身，低头对她说“我先走了”
　　曹冉月摆了摆手“拜拜，明天见！”
　　这一幕不轻不重的夺走了谢斯南一丝呼吸，她看着温磷凑到曹冉月的耳边，对她悄声说些什么，她的呼吸一滞，很快的错开了目光，耳边被姜且和江渝的声音所替代.
　　“诶，你们几个，都长成大人了”
　　老袁一副老怀伤心的神情，自嘲似的笑了笑“我都老了”
　　江渝故作老成地拍了拍老袁的肩膀“哪有啊，您现在不是正当年呢嘛，当时追了我两条街，您连气都不带喘的.”
　　姜且在旁边无语地咂咂嘴“谁能皮过你啊，成天跟个孙猴子一样到处乱窜”朝着江渝就是一个白眼.
　　“诶，老袁你记不记得是谁往你茶杯里倒粉笔灰啊”姜且正说着，嘴巴就被江渝给封了个严实“你闭嘴吧，话这么多”江渝咬牙切齿，一双大手把姜且一张脸给呼噜完了，谢斯南看着他们还像儿时一样玩闹，有些东西依然刻在骨子里，无法抹去.祁安神色自若，嘴角弯起了浅浅的弧度.
　　心里有一处缺口始终空空荡荡
　　温磷在离开的时候看着四人的样子，和谐地刺目，他不经意间握紧手掌，站在了会客厅的门口，亮着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手指敲击着键盘.
　　“我开车了，顺路带你一程”温磷发出信息的一瞬间，他有点心烦地摁灭了手机屏幕，站在会客厅的门口，低着头脑海中的景象不断反复重演.
　　他又想起
　　谢斯南在六年前的寒冬对他说过的狠话
　　我们不就是玩玩吗
　　你还没明白吗
　　熙熙攘攘的身影从场馆走出，曹冉月举起化妆镜，补了补口红，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面含笑意，跟在队伍的后面走了出去.
　　四人打打闹闹跟在队伍的最后，谢斯南开着玩笑“姜且，别跟江渝在一起了，他那张嘴会把人气死”
　　江渝不服气的拉过姜且的臂弯“诶！怎么还棒打鸳鸯呢！”搂过她，胳膊肘不经意地戳了戳祁安.祁安看向谢斯南的目光些许地滚烫，可她始终没有不愿对向他.
　　温磷的余光淡淡飘过，耳边响起曹冉月的声音“走吧”他笑得太温柔，以至于让谢斯南的笑都停滞.
　　两人并肩逐步离开了她的目光范围
　　时光渐渐流淌，冲刷着我们身上的棱角，但是也让我们的回忆蒙上了层细细的水雾，朦朦胧胧的让我们望见曾经做着傻事却无比欢笑的自己.
　　谢斯南看着嫩如翡翠的梧桐树，枝叶随着风徐徐飘动，落落絮絮，不自觉的又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死死铁锈味延伸进口腔，蔓延在唇舌上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