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攻略》西瓜水XD

5、匣子

　　苏锦一早便和绣云去了苏家夫妇的住处，昨夜她们讨论了一晚上，只觉翠烟当是为人所害，而且或许和她被指配给苏辰一事有关。

　　“父亲一早要去织造府督查，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绣云说道。

　　她们走到正堂门口，只见两个侍卫守在那里。

　　“绣云，你不能进去，”侍卫拦住了绣云，“夫人说，今天下人不能进正堂。二小姐，您先进去吧。”

　　“为什么？”绣云不解的问。

　　侍卫将绣云拉到一边，悄悄说，“人苏家要谈论家事，我们这些外人怎么能听了去。”

　　苏锦心想，其实，我才是外人，你拉的那个才是正主。

　　绣云转头深深的望了苏锦一眼，低声道，“小姐，那奴婢就在外面等您。”

　　“好，你就在这等着吧。”苏锦对上了眼神，踹踹不安地走了进去。

　　才入了正堂，就只看见顾、王夫人，两人皆是满面愁容，苏璇和苏辰也站在一旁，只是看着脸色不太好，偌大的厅堂一个下人也没有。顾夫人看见来的是苏锦，叹了口气，“小锦，你也是来问翠烟的事吧。”

　　“也？”

　　顾夫人看向一旁面色苍白的苏璇和苏辰，“小璇和阿辰也是来问这事的。”

　　“纸终究包不住火的……”王夫人摇了摇头，哀叹道，“我们本就不愿让你们小辈知道此事，可是翠烟……老爷这实在是过火了啊……”

　　“我实在不愿相信爹爹他会做出这种事……”苏璇眼里满是恐惧，快要溢出泪水来。而一旁的苏辰则是默默捏紧了拳头，艰难的支撑着站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锦担心的问，“父亲他……”

　　“罢了罢了，五年了，我和白英守了这秘密五年了，也该说出来，让这事有个结果了。”顾夫人看向王夫人，王夫人认命地揉了揉眉心，说道，“这事要从五年前老爷收的一个黑漆匣子说起……”

　　五年前。

　　青溪城内，民众们聚集在青溪织造府前，围观新任织造官苏怀仁的上任仪式。

　　“苏家这是第三代世袭江南青溪织造官了吧，啧啧，真是皇恩浩荡。”

　　“谁叫皇室贵族格外喜爱这江南的织造呢，这也是人家的本事嘛。”

　　“快看！交接仪式开始了！”

　　一片热闹中，朝廷的官员正式宣布苏怀仁值任新一任青溪织造官，总管江南一带的织造。

　　苏怀仁很是意气风发，他将苏府下的纤罗堂管理的井井有条，他爹十分欣赏他的才干，他三十岁就继承了他爹的职位，家中的几个孩子也都平安长大，苏府蒸蒸日上，没有什么比这更美满了。

　　可是，这样美好的生活，却在暗中逐渐破裂。

　　一天，他办完公务乘轿回苏府，突然马车急停，前面传来马夫的训斥声：“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怎么堵在路上！”

　　苏怀仁整理好仪表下了轿，正看到小厮正指着一个算命道士。那道士披着长长的黑袍，厚重的行李将他压的直不起身来，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察觉到苏怀仁靠近，他猛的抬起头来，死死盯着苏怀仁，一双眼睛极其污浊。

　　原来是个瞎子算命。苏怀仁制止了下人，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那算命的突然指着苏怀仁，嘴里念念有词，“你……你有一灾……祸及仕途，只怕是要家破人亡，我这儿有一法子，可……”

　　“我呸！”小厮骂道，“装神弄鬼！不过又是一个骗钱的道士！”

　　那道士被骂的一愣，浑浊的眼球像是能看见一般，阴恻恻的瞪了一眼那小厮，没想到又招来小厮的一顿骂，“瞎子还瞪上人了！”又转向苏怀仁，低沉地说，“你会来找我的……”说着便溜进一旁的小巷消失不见。

　　“……”苏怀仁沉默的看着他。

　　“赶紧给我滚！这臭算命的，再让我见到你一次就打断你的腿！”小厮还对着道士消失的小巷骂街。

　　“先回府吧，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苏怀仁制止了小厮，上了轿，吩咐的下人回府。

　　回去之后苏怀仁把这事当做闲谈告诉了顾夫人，顾夫人也当他遇到了骗钱的道士，谁都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但在几个月后，事态突然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起来。

　　先是苏怀仁得知朝廷上有几个平日与他毫无关系大臣联合上书弹劾苏怀仁，说苏家靠着织造府和纤罗堂大量敛财，垄断江南的织物市场，自己留着华贵的布匹，给皇帝的都是挑剩下的。言辞激烈，据说皇帝看了奏书都皱了好久的眉。而后，苏家的人突然陆陆续续得了风寒，一病便是好几天。苏怀仁正为这事焦头烂额时，织造府那里又传来坏消息：这季度的丝线原材料质量大幅度下滑，锦缎丝绸的品质根本无法达到皇室要求的水平，纤罗堂的高款定制都做不得了。

　　“祸及仕途，只怕是要家破人亡……”

　　苏怀仁突然想起几个月前那个算命的说过的话，他摇了摇头，将那些话驱逐出脑。

　　他可不信这鬼神之事。朝廷党派竞争的激烈，这几份奏书贬低苏家给皇室的布匹质量，一看便是利用皇帝孤傲的心思铲除异己，他不过是被那些人当做党争谋利的棋子；最近正值入秋，天气变化无常，受凉得风寒也是正常的事；至于织物品质，他知道几个月前提供蚕丝的地方经历了一场蝗灾，蝗虫啃食了不少桑叶，才导致蚕丝品质下降。

　　都是正常现象，只是一起出现了，一时让人慌乱。苏怀仁努力让自己镇定，着手一件件处理。

　　只是……弹劾可以不予理睬，风寒倒是好解决。可是绸缎的品质远远达不到标准，虽说可以解释是蝗灾的原因，但这个时候送上一批低品质的织物，岂不是应了奏书里的话？难免会落人口实。

　　帝王心思难猜，若是皇上听了弹劾留下了坏印象，真以为苏家私藏了高品的织物，便是百来个理由都无法避免责罚。苏怀仁在房内踱步，最终还是决定写一份奏书说明青溪织造府的情况。

　　“怀仁，还没有睡下吗？”顾夫人看苏怀仁迟迟未入寝，披了一件外袍来到了苏怀仁的书房。

　　“挽清，你先歇息吧，”苏怀仁写着文书，应付道，“你风寒才好，莫要再受凉了。”

　　“我知你为最近的事操碎了心，可是也不要不顾身体啊。”顾挽清看着昏明的烛火，又点了一盏灯，坐到了苏怀仁身旁，“你还记得吗？你娶我那日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与我一同面对。”

　　“挽清……”苏怀仁感动不已，握住了顾挽清的手。

　　“可在那日之后，老爷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个黑匣子，”王夫人接话说，“他瞒着不让挽清知道，却不慎让我见了去。”

　　“奇怪的是，他得了那匣子之后，在外还像从前一样，可是我却感觉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顾夫人回忆着，“有一日晚上我辗转难眠，却看到他半夜起身去摸那匣子，说着‘契约已成，莫要负我’。”

　　“只恨我当时为了苏家的事焦头烂额，没把这些异常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老爷得了匣子之后，那些弹劾流言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送上去的那批品质有问题的缎子，竟还受到皇帝的嘉赏，这恐怕都是那匣子的作用。”

　　“我们不敢透露匣子的存在，可是这五年来，老爷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他对权力和财富的向往比以前更加疯狂。还设了个院子，说是他苏府的聚宝之地，同我说谁都不准进去坏了财气，可是老爷他先前从不迷信这些事。”

　　是那个被封条封住的院子，苏锦想，能让一个不迷信的人为了所谓财气而疯狂，恐怕这聚宝之地真的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聚宝之地只是假象而已，”顾夫人已忍不住抽泣，“我知道的，那根本不是汇聚财气，那院子里，放的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