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约] 魔鬼弥撒》君子兰蔻

4、人类始祖亚当

　　初恋般的火太阳从东方升起，早晨的光撒在耶路撒冷的城墙上，把天使一样的白云和白云一样的天使都照亮。

　　你站在阿斯蒙蒂斯的摊位前，路过的天使纷纷低头行礼道:"参见阿斯蒙蒂斯殿下，路西菲尔殿下。”

　　这时的礼仪已经不是跪拜，天使双手交叠于平坦的胸前，干净的亚麻袍垂地，白洁光明的脸庞，两翼或四翼的天使说:"殿下日安。″

　　你点头，却见阿斯蒙蒂斯清澈的眼神瞬间吊儿郎当起来，他叼着玫瑰靠着灰白的墙壁，路过的一位女天使对上那张痞帅痞帅的面庞，侧过身去，脸就发红发烫。

　　"阿斯蒙蒂斯殿下。”女天使没有接受阿斯蒙蒂斯的红玫瑰，她提着糖果篮，娇小的身躯跑的飞快。

　　"莱西娅，拜托，干嘛一直躲着我！″阿斯蒙蒂斯抚额，大喊道。

　　你看那白色翅膀和火红头发的两翼天使头也不回的跑进偏僻的巷子，然后腾空飞走。你回头说:"你该不会是为了她才来这里体验生活？阿斯蒙蒂斯，你想谈恋爱。″

　　"想有什么用？有萨麦尔看着，天国就没有品尝过情爱的天使。″阿斯蒙蒂斯把玫瑰花扔进火炉里，花的汁液爆开，求爱不得，是眼泪的味道。

　　一枚红色糖果掉在地上，金树上的叶子裹成糖果的衣裳，黑色的薄烟冉冉升空，大片大片乌云像早有预谋似的往这边赶，"要下雨了？”

　　"第四天不会下雨。”

　　"你们看，那是什么？"

　　耶路撒冷城里的天使居民看到了一条腾飞的混沌龙，她的爪子像鳄鱼，口中有火焰，身体附着坚硬如铠甲的黑色鳞片，山洞大的鼻孔还一直冒着夕阳色的浓烟。

　　利维坦？

　　你和阿斯蒙蒂斯对视一眼，光明的六翼飞上云端。天空之巅，稀薄的光恰似漏风的墙，风很大，你的头发像战场的烽火狼烟，半空的混沌龙长相恐怖却眼若星河，她化成人形就是一个白净漂亮的小姑娘。

　　"两位殿下，初次见面，我叫利维坦。你们应该知道我，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我的事情不重要，我就是来给你们打声招呼。″

　　利维坦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伊甸园那里出事了！莉莉丝叛逃了！″

　　话音未落，你们脚下的雷霆响彻天空。阿斯蒙蒂斯叫道:"你说什么？莉莉丝怎么了？”

　　利维坦道:"她逃了！他把亚当打晕之后逃出伊甸园了。″

　　"她那小身板能打得过亚当？”阿斯蒙蒂斯道。

　　利维坦道:"她不行，但是路西殿下可以。”

　　你蹙起眉头，道:"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说，"我也不相信，但是这是真的。″

　　这事很复杂，利维坦言语不清楚，你们只能先跟她飞到东方的伊甸，在路上听她说:"萨麦尔现在正带人满世界抓捕莉莉丝。神说，如果她愿意回来最好，如果不愿意，她每天就会有100个子孙死掉。”

　　你说:"莉莉丝到底作了什么事情？″

　　利维坦说:"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跟她丈夫吵了一架，具体是为什么而争吵，殿下还是去问亚当吧。″

　　云雾散去，人间的伊甸园就在下方。阿斯蒙蒂斯赞叹道:"它的沃土像肥美流脂的羔羊，各样野兽生活在羊毛上，羊的骨肉都是宝藏的山丘和河床。″

　　你慢慢收起翅膀，赤脚踏进松软的泥土，往前再走半里路，就看见亚当郁郁不乐地坐在河岸边。河水清亮，哗哗流淌，不时还有发光鱼跃出水面，长出四肢，变成岸上的爬行动物。

　　"路西殿下。″亚当挪了挪屁股，等你坐在嫩绿的青草上，他才说道:"您也是来问我关于莉莉丝的事情吗？″

　　"是啊，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你？我又不喜欢你们人类。”你的脚拍打水面，水面掀起彩虹。

　　亚当淡淡地笑了笑，"您还真诚实，其他天使就算看不起人类也不会说出来。″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可能是刚刚被打晕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亚当左眼有块淤青，你吹口气，那伤就消失了。

　　"多谢殿下。”亚当伸手摘了朵岸边的紫雏菊送给你们脚下的比逊河，他的神情忧伤，卷曲的金色短发遮住他金色眼眸，你再看看河流里自己的样子，金色长发浸了河水。

　　你说:"你以前和莉莉丝经常在这河里洗澡，我记得有好几个孩子都是在你们洗澡的时候生的。亚当，你们的孩子呢？″

　　"伊甸园外。″亚当说，"所有，我们所有孩子都送走了。莉莉丝也走了，我对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没拦住她？″

　　"我拦不住，莉莉丝有翅膀。″

　　"莉莉丝什么时候有翅膀了？！！她又不是天使！！！″

　　"可你是天使。”亚当苦恼地说，"你是神的赫莱尔，创世之初你就无比强大，可你却在伊甸园流血了。你岂能流血？拂晓的星星啊，你的六翼翅膀掉在地上，被莉莉丝捡到，她用尽了痛苦的办法才把你的翅膀变成她的，从此她拥有你一半的力量，不再是人类。”

　　翅膀？你摸摸后脑勺，想起创世之初确实有这档子事。

　　那时候的莉莉丝向你讨要翅膀，你给了，却想不到几千年后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莉莉丝有我的翅膀，你拦不住她很正常。″你表示理解，随后往水里扔块石头，水花溅起。

　　你说:"我听说莉莉丝的罪名是叛逃。只有叛徒才会背负的罪名，根据天国律第一千条规定，终身监禁。今天天气不错，萨麦尔他们应该快回来了，等着吧。”

　　你又往水里扔了几块更大的石头，涟漪脆弱，惊乱起舞——岸上的草像水蛇的倒影，它们美的狡诈，动的虚伪，其中还混进去几枚真正的黑蛇卵。

　　"不，等不到了。″亚当说。

　　你抚摸小蛇的脑袋，"哦″了一声，连头都不抬。"为什么？″你说。

　　"因为他们。”亚当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尘土，他对面不远处就是浑身是血的萨麦尔和三个你根本就不认识的天使。

　　"参见路西菲尔殿下。″

　　"参见路西菲尔殿下。”

　　"参见路西菲尔殿下。”

　　他们竟然都是六翼天使，统一的白色翅膀和金色外袍，跪下行礼的动作堪称优秀。

　　你已经有3000年没有见过这么谦卑的礼节，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你越过他们，为萨麦尔治愈伤口，你手中的圣光像千枚银针，刺破皮肤，血便不再染红洁白如雪的亚麻衣裳。

　　"咳、咳咳咳咳咳……路西……菲尔？″萨麦尔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谢谢。”

　　你扶着他，轻声询问道:"你伤的很重。莉莉丝呢？你们没有把它抓回来？″

　　"莉莉丝逃了。″萨麦尔说。

　　亚当和莉莉丝吵架，莉莉丝出走伊甸园，之后几位天使在血之海找到她，但她说什么都不肯回来。

　　莉莉丝坚决地说，她不承认亚当是她的丈夫，她永远都不会回伊甸园。

　　这事其实并不复杂，亚当和莉莉丝一开始的感情很好，他们自诞生时就是一对夫妻，赤身露体，同吃同睡，生育多多的后代，几千年就是这样过去的。

　　可是有一天，亚当和莉莉丝突然对造孩子这件事有了严重的分歧。

　　莉莉丝觉得亚当一直在她上面，这对她来说不公平。"我们同出一脉，上帝用尘士把我们造出来，我们当是平等的。″她说，"亚当，我不可在你下面。″

　　亚当不同意莉莉丝的说法，他们因为谁在上谁在下的问题争吵了很久，最后终于是彻底闹翻。

　　"你这个木头脑袋，我是再也受不了你了！″

　　莉莉丝愤怒之下说出了神永恒禁忌之名，凭借着这股力量和路西菲尔的翅膀，她打晕了亚当，赌气离开伊甸园。

　　亚当醒来后，发现妻子跑了，他当然很生气，于是就去找神告状。

　　神派三名天使把莉莉丝带回来，萨麦尔听说后也跟过去，他们在天上地下找了几天几夜，最后在血之海的中央找到莉莉丝。

　　此时，莉莉丝的黑发宛如流动的血液，她的嘴唇已经染上骄傲的欲望，魔鬼不义的皮囊在她眼睛里绽放。

　　她说:"我不会回去，你大可以去告诉上帝！无论如何我绝不可能再回到亚当身边！″

　　莉莉丝掀起滔天的海浪，挥手间与萨麦尔对峙，光芒万丈的天使翅膀在她身后如同王座，萨麦尔还在劝她回头，可莉莉丝根本不听，直接让血海的巨浪吞没他。

　　萨麦尔从血海中飞出来，多次交手之下，莉莉丝愠怒道:"你真让我杀了你才甘心吗？萨麦尔殿下，你是天使的监狱长，我又不是天使，我也再不会相信水晶天的神，一切诅咒和罪孽我都担着，我不怕！”

　　萨麦尔的伤口惨烈，但他仍然坚持道:"你担不起。”

　　"我能！″莉莉丝焚烧了路西菲尔的翅膀，在熊熊烈火中，她说:"我堕落为夜之魔女，与天国再无瓜葛。我以永恒之神的名义起誓，我的孩子、我的后代若生男孩，八日必死；若生女孩儿，二十日必死。我终身与亚当为敌，我必蛊惑他的后代堕落；至此，我的双腿将变成蛇尾，我的心将冷如蛇毒，在地狱的极深处。″

　　海波平息，莉莉丝身体的毛发全部染红，她的双腿果真变成的蛇尾。

　　萨麦尔见她要坠入红海，便俯冲过去抱住他，使她停在半空中。奉公执法的天使长脱下自己的黑色长袍给莉莉丝披上。

　　原来坚硬如铁打的黑袍下，是白玫瑰的心脏。

　　"萨麦尔殿下，″莉莉丝妩媚一笑。火热的红唇被舌尖轻轻舔过，呼吸，她抚上萨麦尔的英气的眉毛，正要吻上，天空却突然有一道闪电劈下来，导致她的想法落空。

　　萨麦尔低头道:"父神。″

　　"父神，终于来见莉莉丝了。″

　　莉莉丝望着蓝色天空，眼睛落下两行泪水。